鍾曉玲深吸了口氣,稍微緩了緩情緒,“我會努力改改生活習慣。”


    “加油。”白蘇叮囑一聲後繼續看診,後麵進來的是剛才說得了胃癌的年輕男生看病,“你哪裏不舒服?”


    年輕男生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我腳底下長了雞眼。”


    年輕男生叫小熊,是小鎮裏出去的孩子,一直在外地工作,因為父親摔骨折所以請假回來看看。


    他腳長雞眼已經有一段時間,去醫院做了冷凍手術,但沒有效果,醫生建議切除,本來約定小長假去手術切掉,但因為回來就隻好推遲了。


    他媽聽說他長雞眼的事情,就讓他來找白蘇看看,不行的話再去切掉,問題倒是不大,就是走路壓得疼。


    其他病人說道:“這小問題,找個修腳師父修掉就好了吧?”


    小熊無奈:“我修過,但沒用。”


    又有人出主意:“那用牙膏?我聽我妹妹說她已經長了個不知道是雞眼還是足疣,用牙膏塗抹了一個多星期就自行脫落沒了。”


    “我這是雞眼,摩擦太多導致的。”小熊問白蘇,“白醫生,中醫裏有這個病嗎?能吃藥治好嗎?”


    “中醫有啊,叫肉刺。”白蘇語氣微頓了頓,“確實是長期摩擦導致,血運行不暢、肌膚失養就容易導致。”


    “不過不用吃藥,以外敷為主。”白蘇讓程冬冬去取一味叫鴉膽子的中藥研成糊狀,又讓何信幫小熊的雞眼簡單修一下,然後用白醋、幾滴食用油攪拌一點鴉膽子粉塗抹在雞眼上。


    鴉膽子有毒,外用有輕微腐蝕作用,對疣、雞眼等效果還可以,“剩下的你拿回去自己孵,早晚各一次,三五天就好。”


    “多少錢啊?”小熊忙問。


    白蘇看鴉膽子粉頂多五十克,“這麽一點給十塊吧。”


    小熊覺得好便宜,冷凍一次要好幾百呢,他回家後就和父母說了價格,“這麽便宜,他們不會虧本嗎?”


    父母也不清楚,“白家醫館的價格從白老爺子開始就一直不算貴,她們一家子一直都很為病人著想,是真正的醫者仁心,現在小白醫生醫術更好,好多外地人都趕來看病。”


    “看出來了,外麵下雨還好多人在排隊。”小熊想起在門口聽到的閑聊,猶豫著要不要和身患胃癌的朋友說說,很怕朋友空歡喜一場。


    因著小熊來買藥治雞眼,一些長了雞眼的人也找白蘇買了鴉膽子回家用,一上午賣了十幾份。


    下午陸陸續續也有人過來購買,還有奶奶帶著肚子疼的孫子來醫館拿藥的。


    “白醫生,我孫子老喊肚子疼,也不知道長了什麽東西。”老奶奶牽著孫子進來,“你和醫生阿姨說說是怎麽不舒服?”


    “就是這裏疼。”小孩指著肚子的位置,委屈巴巴地說著:“我都說好多次了,奶奶你還問。”


    老奶奶凶巴巴地吼了一聲,“問你你就說,哪那麽多話?”


    小孩嘴一撇,張嘴就想哭。


    “小朋友,我幫你看看是什麽問題。”白蘇拉住小孩的手,將他的注意力都轉移開了,摸了摸脈象發現他的脈非常緊滑,舌尖紅赤,麵色蠟黃,“他平時胃口不好嗎?”


    老奶奶點頭:“對,吃得很少。”


    白蘇摸了摸小孩的肚子,脹鼓鼓的,“晚上磨牙嗎?”


    老奶奶說對:“磨得厲害得很,我還給他買鈣片了,吃了一盒都沒用,今天趁著下雨不幹活帶他來找你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白蘇揉了揉眉頭,“你治錯方向了,他不是缺鈣,應該是長蛔蟲了。”


    “啊?是長蛔蟲了?我不知道啊。”老奶奶看向小孫子,“你上廁所看到有蟲子嗎?”


    小孩點點頭,“粑粑裏有好多長長的蟲子。”


    “……難怪你老喊肚子疼。”老奶奶這下什麽都明白了,“白醫生,他應該吃點什麽藥?”


    白蘇沒給小孩開藥方,“你直接去藥店買驅蟲藥吧,效果更好。”


    “我們比較喜歡買草藥,草藥對小娃娃傷害沒那麽大。”老奶奶被洗腦了一般,認定了白蘇家的草藥。


    “少吃一點也沒關係的。”白蘇讓大家別拋開用量來談危害。


    老奶奶不樂意,非讓白蘇幫忙抓一點,“白醫生你快點抓,我們就喜歡用草藥。”


    “行吧。”白蘇讓程冬冬去抓藥,藥方很簡單,就隻有使君子仁、黑牽牛、輕粉三味藥,專治小兒蛔蟲、腹肚疼痛,“平時一個月可以用使君子、鶴虱草熬一點水來喝,殺蟲消積效果不錯。”


    “好,我回頭就多熬驅蟲水給他喝。”老奶奶花了幾十塊錢,買了一付藥就帶著孫子冒著雨回家去了。


    程冬冬趴在窗邊望著老奶奶的背影,“師父,現在已經很少遇見還長蛔蟲的小孩子了。”


    “山泉水寄生蟲多,愛喝冷水、吃冷食還是很容易得。”白蘇不覺得奇怪,“以前沒有驅蟲藥時,蛔蟲也能要人半條命的。”


    程冬冬點頭,“我知道,《洄溪醫案》裏說有個婦人就是因為蛔蟲到處鑽,最後鑽到七竅內導致眼睛瞎了,皮膚也因為被吸走營養變得枯槁不堪,還有人鑽到嘴巴裏了……”


    何信聽著怪惡心的,“嘔!”


    “別說了,想想也覺得不舒服。”白蘇打斷程冬冬繼續說下,“趁著現在沒人過來,你們該看書看書去,該練針法練針法去。”


    “誒,我們這就去。”何信和程冬冬連忙拿起各自的醫書互相卷了起來。


    外間雨還在下,白蘇隔著窗戶望著外麵濕漉漉的巷道,覺得今天的醫館空蕩蕩的,她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隔壁院子的方向,今日檀越怎麽沒過來?生病了?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問問檀越怎麽了?


    檀越這會兒的確有些不舒服,此刻頭疼得厲害,頭發濕漉漉垂在額前,深邃眼眸裏藏著幾分煩躁不安。


    他又做夢了,和昨晚一樣夢見了坍塌的大山,滔滔不絕的流水,恍惚還夢見白蘇掉進了水中,他雙腿癱著,想救卻救不回她。


    夢太真實了,好像真的發生過似的,以至於他驚醒時,緞麵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濕,此刻無力感仍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壓得有點喘不上氣。


    “檀先生?老板?”寧遠走進房間,擔憂地問了一聲,隨機又將手機遞給檀越,“白醫生好像發消息給您了。”


    檀越用力的閉了下眼睛,寫滿煩躁的眼睛恢複了幾分清明,“給我。”


    檀越聲音有些嘶啞,乏力地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下一秒嘴角輕輕上揚,心底剩下的煩躁也都被壓了下去。


    “沒事,午睡太久了。”檀越揉了揉一陣陣脹痛的腦袋,修長手指飛快在屏幕上點了點,“今天有點忙,就不過去了。”


    白蘇看到他的回複,心底稍稍鬆口氣,“沒事就好,那晚上我再來給你針灸。”


    “好。”檀越看著字裏行間透露出的關心,覺得頭也沒那麽疼了。


    寧遠聳了聳肩,默默地退了出去,看來止疼藥是不需要了。


    醫館裏的白蘇確認檀越沒事後,放心的放下手機,自己給自己泡了一杯熱乎乎的梨子果茶,慢慢飲著,等著雨停。


    雨又下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


    太陽出來,明媚陽光照在身上懶洋洋的。


    “終於放晴了。”病人們都鬆了口氣,還是喜歡晴天,出門也方便。


    大家都這麽想,因此醫館門口的人比往日多了許多。


    “白醫生,麻煩你幫我爸看看。”一個年輕男人扶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坐下後便直接介紹起父親的情況,“我爸咳嗽得厲害,吐出來的痰是有點泡沫那一種,偶爾有點稠粘痰,但是不多,我們去醫院說可能有點炎症,但吃了藥卻不怎麽頂用。”


    白蘇點了點頭,“你讓你爸爸說。”


    中年男人咳嗽了好幾下,“我這病有兩年了,長期都在咳嗽,尤其是春冬季節更為明顯,有時候咳起來喘不上氣,有時候平臥都難受,得跪趴著才能睡著。”


    “醫院說是支氣管炎,但我吃了藥沒效果,嚴重時身體有點浮腫。”


    白蘇給中年男人把了把脈,脈不浮而見沉滑,脈沉主裏,亦主有水。


    和昨天那個肺水腫病人的病因有些相似,都是水飲瘀阻,但呈現的狀態又完全不一樣。


    白蘇又看了看中年男人的舌苔,薄白有津,明顯是陽氣虛弱、氣化不利的征兆,她又細細摸了摸,肺、脾、腎、三焦都似有水濁,“口渴愛喝水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口渴的。”


    白蘇:“大便小便呢?”


    中年男人:“大便有時幹有時稀,小便少。”


    白蘇點了點頭,“之前有吃過中藥嗎?”


    中年男人說吃過,還掏出兩個方子遞給白蘇,“之前就是吃的這兩種,但沒什麽效果,我兒子看網上說你厲害,所以專程開車過來看病的。”


    白蘇接過方子看了看,用的是解表化飲、止咳平喘的小青龍、射幹麻黃,方子開得還可以,但忽略了中年男人口渴這個問題。


    口渴說明有內熱,所以解表化飲、止咳平喘的同時還要去熱,白蘇想了想,給中年男人開了澤漆湯。


    中年男人是水飲內停、氣鬱化熱的毛病,澤漆湯剛好對症飲熱迫肺,白蘇開好方子後告訴中年男人:“你這在中醫裏叫肺脹,是因為之前生病後老咳嗽,損傷到了肺脾腎,然後氣道不暢,你身體內的水飲就慢慢聚積在你肺裏了,去去水濕就好了。”


    “就這麽簡單啊?”中年男人傻眼了,他各個醫院折騰了兩年,就這麽簡單?


    “對症就簡單啦。”程冬冬自豪地挺直腰板,他師父就是牛。


    白蘇笑著將藥方遞給他,“去抓藥。”


    “澤漆單獨抓。”


    “誒。”程冬冬瞄了眼裏麵的澤漆,用量很大,“這麽多啊。”


    澤漆是攻下的藥,藥效很猛,真的要用這麽多?


    白蘇頷首:“待會兒五十碗水熬成五碗就好,回頭再拿澤漆水去煮其他藥就行。”


    澤漆有毒,但可以逐水消腫,散結,她過兩天給喉癌章大爺換藥方時會考慮加入少量澤漆。


    白蘇默默記下自己的打算,然後繼續對中年男人說道:“喝了這藥會拉肚子,你別太擔心,自己多注意補充淡鹽水和營養。”


    “好。”中年男人一一記下,以免遺漏了。


    白蘇剛給他看完,以前住在小巷外麵的張家老大爺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嚇得門口的人連忙扶住他,以免他摔跤。


    “大爺你這是怎麽了?還差一會兒到晌午呢,就喝醉了?”


    “沒有,我不舒服。”張大爺有些渾渾噩噩的拍拍腦袋,“白蘇啊,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覺得手足無力、頭暈腦脹呢?”


    “我先給他看看。”白蘇看他情況不對,先幫他摸了摸脈象,脈象弦澀,重按無力,還有明顯肝陽上亢的症狀,“你是不是有高血壓?”


    張大爺點點頭,他一直都有的。


    “這兩天沒吃藥嗎?”白蘇摸著脈象有些不對勁。


    張大爺腦袋暈暈的說:“吃了。”


    白蘇又問:“吃了還是嗜睡?”


    張大爺點頭,“這兩天不知怎麽的,總是睡不醒,睡了起來還暈暈沉沉的,手也有點抖。”


    白蘇聽著張大爺的描述,明顯是腦梗的征兆,她又指了指張大爺的足三裏到解溪的小腿區域,“這裏麻嗎?”


    張大爺點頭,“麻。”


    這一區域麻基本上兩周內都會出現中風、腦梗的情況,而張大爺現在就已經有中風征兆了,白蘇立即拆開一包銀針給張大爺針灸足三裏,“你大概是腦梗了,得立即紮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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