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擁福王承先繼大統


    原來南麵沒有閑心去操心山東的事情,都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忙乎著呢。


    當山東的一部分百姓,以及北方所有的不願意投降清廷的士紳,都在殷殷期盼南麵的朝廷,能夠派兵前來解救自己的時候,南京的朝廷正在進行激烈的內部政治鬥爭,戰略上出現了巨大的紕漏。


    事情還是得從頭說起。


    崇禎十七年的三月底


    當漕運總督路振飛率領張鹿安和金聲桓等將領,在淮安挫敗了大順軍的南下勢頭,路振飛還用計俘獲了大順軍的高級官員武愫和呂弼周,並將兩名俘虜送到了南京關押。


    此時北方京師陷落、君上蒙難的確切消息已經傳的眾人皆知,南京城內的各個政治派別之間,便開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發生爭執。


    這些各種訴求的政治派別,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鳳陽巡撫馬士英為首的“閹黨派”。


    哦,對了,當然這是對方給他們取的名號,按照馬士英的政治主張,自稱為“擁福派”。


    簡而言之就是擁護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直接稱帝,扛起繼承大明社稷的重任。


    主要的代表人物還有劉孔昭、路振飛以及得到了江淮一帶的軍頭劉澤清、劉良佐、黃得功和高傑的大力支持。


    “擁福派”最大的特點是有強大的軍力作後盾,主要論點就是朱由崧的血緣關係近,與先帝朱由檢都是神宗皇帝的親孫子,朱由檢和朱由崧雙方是親堂兄弟的關係;


    而作為對方陣營的“擁潞派”推出的潞王朱常淓,按照血緣關係來說,卻算是朱由檢的堂叔了,還差那麽一點點,都要出五福了,自然比不過朱由崧。


    張鹿安到底是什麽態度?


    他不是暫時在路振飛的手下暫時做事嗎?


    原來路振飛在打敗南進的順軍後,覺得不需要那麽多的大軍了,便要求張鹿安自謀生路。


    恰在此時,禍不單行。


    孫有福向張鹿安報告說,福王朱由崧已經被馬士英派人給捷足先登接走了。


    張鹿安那個氣啊,一步慢步步慢!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便率領船隊追趕朱由崧的船隊,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在長江邊追上了護衛朱由崧南下的船隊,並且迅速占據了有利的位置。


    張鹿安決定豁出去了。


    張鹿安的出現,把奉了馬士英之命,護送朱由崧南下的總兵官卜從善,給嚇了一大跳。


    好在張鹿安並沒有打算強取,隻是表示想要拜見福王朱由崧。


    卜從善雖然心中不願,但是張鹿安的船隻在前麵擋著路,卜從善也是無可奈何,如果撕破臉皮雙方打起來,那麽他擔當不起傷害福王之罪。


    而且張鹿安隻是表示,拜會一下福王,別無他求,死皮賴臉的那麽不斷地請求著,弄的卜從善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得稟報了福王朱由崧。


    朱由崧畢竟生在皇家之中,對於如何籠絡下屬的套路,那是完全熟悉,如同家常便飯一般,便指示同意張鹿安上船拜見。


    張鹿安連忙帶著張撿,由張撿扛著禮物,通過跳板,踏上了朱由崧的坐船,當即在卜從善的嚴防死守之下,拜見了福王朱由崧。


    朱由崧照例安撫了一下張鹿安:


    “張總兵之前打退順賊南下,現如今又前來護駕,當真辛苦。”


    “福王殿下明鑒,有了福王這句話,卑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值得的。


    隻是卑職雖然在登萊訓練了數萬兵馬,但是早先因為得罪了太監杜勳和杜之佚,以致於被二人讒言,先帝讓卑職前往南京國子監讀書。


    今日聽聞杜勳和杜之佚二賊,不光沒有隨先帝於地下,竟然還提前打開城門,投降了順賊。


    誰忠誰奸一目了然,真相大白!


    福王殿下,卑職實在冤枉,希望福王殿下到了南京,繼位大寶以後,能夠還卑職以清白。”


    張鹿安吹起牛起來已經不用打草稿了,話說的也是情真意切,可是卻把朱由崧給嚇到了。


    “張總兵,你的事我是有耳聞的,隻是早登大寶這件事,還是不能說的,那是大逆不道之罪。


    本王念在你還年輕的基礎上,不予追究,下不為例。”


    朱由崧糾正道。


    “殿下啊,普天之下,隻有福王殿下您,最有資格繼任大寶,誰敢節外生枝?


    我張鹿安第一個與他幹到底!


    福王殿下明鑒,卑職願意率領本部十萬大軍,隨侍殿下左右,絕不讓任何人做出危害殿下的行為!!!”


    張鹿安說的是義憤填膺,口中的大軍也從“數萬”升級為“十萬”,完全像是一個沒有城府的武夫模樣。


    朱由崧這次卻沒有嗬斥張鹿安,隻是微微笑著說道:


    “但願如此吧,隻是恐怕那些東林之人,老是糾結於先王的舊時故事,會在前方故作刁難。


    所以在進入南京之前,一切還是要低調行事,萬萬不可過於張揚。”


    “殿下教訓的是,是鹿安唐突了,鹿安今後一定唯殿下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張鹿安繼續拍馬屁道。


    旁邊的卜從善都快受不了張鹿安的這種馬屁功夫了,忍不住咳嗽起來,張鹿安看了一眼卜從善,故意氣他道:


    “卑職看到護衛殿下的船隻實在是太少,而且武士也不多,萬一遇到了什麽突發情況,豈不是會無法應對得當?


    所以卑職鬥膽請求,由卑職率領水師52艘巨艦,護衛殿下左右,以備不虞。”


    卜從善氣的吹胡子瞪眼,可就是沒有任何辦法。


    關鍵時刻,還是朱由崧打斷了張鹿安的計劃:


    “本王看就沒有必要換來換去了,張總兵有心的話,可以率領船隊,扈行於前即可。”


    “臣謹遵殿下鈞令。”


    張鹿安一邊說著,一邊讓張撿出麵,讓張撿拿出了張鹿安的禮物,朱由崧笑著接過禮單一看,頓時大喜,但見禮單寫著:


    白銀兩萬兩、綢緞3000匹、貂裘一千頂……


    “殿下,這是微臣平時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一些物資。


    本來要充作軍用的,但是事情有輕重緩急,卑職一想,殿下日後如果進入南京城,少不得要對不斷打賞下人的,怎麽能沒有足夠的財物作支撐?


    所以卑職鬥膽,將有限的支援暫時挪用,優先用作殿下的恩賞之用。


    希望殿下不要嫌棄。”


    “哈哈,張總兵果然是忠義之人……”


    “那殿下,卑職馬上派人把禮物給搬過來!”


    “恩,這邊耽誤不得,我們得盡快前往南京了。”


    “是,殿下。”


    張鹿安看著一箱箱提前準備好的財物被搬到了朱由崧的船上,頓時心疼不已,但是表麵上仍然是笑嗬嗬的樣子。


    至此,張鹿安因為自己的態度明確,也被認為是“擁福派”的成員。


    所以當張鹿安大張旗鼓地在南京水麵登陸的時候,受盡了岸上“擁潞派”大小文武官員的白眼。


    提起“擁潞派”,那是相對於“擁福派”而言的政治派別。


    他們的自稱是“風流倜儻、忠義傳家、愛國奉獻、眾正盈朝君子黨”,當然君子和小人的定義,那是由他們來決定的,跟他們政見一致,那就是君子,否則就是小人。


    這種黨同伐異的作風,正是源於江南風行的東林黨。


    史可法其實並不認可這樣的風格,但是沒有辦法,因為被閹黨陷害致死的老師左光鬥的影響,作為左光鬥的關門弟子史可法,壓根就無法割裂和東林之間的關係,被推為“擁潞派”的代表人物。


    擁潞派的其他代表人物還有呂大器、高弘圖和錢謙益,他們的主要特點就是道德品質基本較好或者看上去很好。


    主要論點就是東林黨與現任福王的父親朱常洵關係惡劣,害怕福王登基後反攻倒算,因此主張擁立看上去與世無爭、工於詩書的潞王朱常淓。


    朱常淓屬於明朝藩王裏極為少見的知識分子,又對權利沒有過於執著的追求,因此被東林人視為罕見“賢王”,天生的“聖皇”之人。


    其實朱常淓的最大特點就是“聽話”,但是為人怯懦毫無主見。


    從他後麵的一係列所作所為來看,清軍剛到杭州,還沒開打就主動率領軍民投降,怎麽看都跟“賢王”差距甚遠。


    所以擁潞派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自己集團的利益,而不是為了國家的利益,有他們這幫人留在朝廷,使得整個南明一開始的發展走向就歪了。


    最終,還是“槍杆子裏麵出政權”,馬士英率領主力部隊南下駐紮燕子磯,擁福派幹將劉孔昭對著一直吵鬧不休的南京城中大臣說道:


    “都給我閉嘴!今日無他,唯有擁立福王殿下!”


    劉孔昭得到了南京其他勳貴的支持,擁潞派變得孤掌難鳴,除了道德方麵的約束之外,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擁潞派勝在人數眾多,但是如果對方強來,他們注定會失敗的。


    隻是那樣的話,整個朝廷政治就會陷入明麵上的分裂。


    此時擁潞派的首領史可法看不過去了,他不忍心國家政治陷入巨大的混亂當中,主動放下身段,表示願意改為擁護福王朱由崧。


    史可法的這種行為,在東林幹將的眼中,被視為一種背叛。


    但是正是由於史可法的帶頭顧全大局,關於誰來當皇帝的紛爭,表麵上是暫時結束了。


    崇禎十七年四月三十日


    正是李自成逃離北京城的日子。


    南京群臣拜謁了龍舟之中的朱由崧,先是搞了一個三辭三讓的把戲,讓朱由崧五月初三庚寅自大明門入大內,至武英殿行監國禮。


    五月十五日


    覺得監國不過癮的朱由崧,在一幫武將的再三勸說之下,終於心願達成,即皇帝位於南京紫禁城武英殿,正式建立弘光政權,以次年為弘光元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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