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高中的時候,在家看電視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和我爸兩個人要看不同的電視劇起了一點爭執。我爸當時要看的是一部權謀劇,我當時要看的是一部武俠片,結果被我爸訓了一頓。


    我爸說:你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照你這種缺心眼兒的就應該多看看權謀劇,看看人家是怎麽勾心鬥角的。


    我當時心裏很不忿:你那麽熱心於學習勾心鬥角,也沒見你說話做事多麽招人喜歡。一個大男人在外麵混不起來,就會在家對著老婆孩子作威作福。


    我在西安的那間律師所實習期間,身邊最常接觸的就是律師所的那堆實習生。說有意思吧,也有意思。說沒意思吧,也沒意思。


    那堆實習生裏有一個是和我同一個學校畢業的,比我低一屆的師弟。這位師弟據說家境很好,他爸是某地一個醫院的院長。師弟跟其他實習生說,他讀大學的時候,在我們學校擔任某個學生會幹部,我們學校的女生差不多都認識他,追他的女生也很多。又說,他爸媽的那些朋友的孩子結婚,他們家往外送出了很多份子錢,他爸媽就指著他結婚的時候把那些份子錢再收回來。


    師弟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正在想一件別的事出神,就沒有留神聽到師弟說的“我們全校的女生都認識我,追我的女生很多”這句話。


    我正在想著我自己的事情出神的時候,另一個男實習生冷不丁地問了我一句話,說:車維,你讀大學的時候認識xxx嗎?


    說實話,我那個師弟當年長得並不醜,可他看起來很油膩。你說你那個長相,肥頭大耳也就不說了,偏偏他還愛穿一身白色的西裝,配一雙白色的皮鞋,又把那雙白色的皮鞋穿得像拖鞋一樣。


    他這樣的人,就算家境再好,因為沒有長在我的審美點上,我也看不見他的家境。再說了,我讀大學的時候,眼睛裏麵能看見的隻有地力夏提和林努努的老鄉。其他人,於我而言,簡直就是空氣一般的存在。所以,師弟這樣的人,我是真的不認識。


    那個男實習生問我讀大學的時候是否認識這個師弟,對於當時正在走神的我來說,實在有點突然。我都來不及反應,就隨口說出了“不認識”這三個字。


    等我說出了“不認識”這三個字之後,那個男實習生開始反問師弟:你剛剛不是說你讀大學的時候,你們全校的女生都認識你嗎?怎麽車維就不認識你?


    這個男實習生的話讓師弟感到很尷尬。可能在這之前,他的自我感覺一直都很好,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是某個時空裏的宇宙的中心。然後,在那一天,卻因為我的一句話打破了他對自己以往的看法。


    當然,我即使到現在也沒有對我當年在懵懂中隨口說出的“不認識”三個字感到內疚。因為那個師弟,我不但在讀大學的時候不認識他,即使是後來,我和他在同一個律師所一起實習過幾個月,在那幾個月記住了他的名字。可是,在我離開那間律師所之後,沒過多長時間,就徹底忘記了他的名字。


    截止到今天,我還能清清楚楚地記得林努努的老鄉的名字,也能記得那個法外係師兄的名字,甚至是地力夏提的名字。奶奶的,這個名字翻譯成漢語有十個字呢!我卻偏偏不記得那個師弟的三個字的名字。也許,這就是世人所說的偏愛吧!


    當年的那些雞零狗碎的日常,讓我在西安的那間律師所實習期間,對未來感到非常地迷茫。


    我和小猴的那一段孽緣,也讓我爸媽很為難。我覺得他們老兩口一方麵覺得我經曆過懷孕和打胎那件事之後,在他們看來已然是棵殘花敗柳,再不趕快把我處理掉,我就要砸在他們手裏了。另一方麵,拋開和小猴的那件事不談,從外人的角度來看我,我又有一副美好的皮囊。


    這個世界,誰願意看你皮囊裏麵的靈魂是什麽樣子。世人隻愛皮囊,那麽,美好的皮囊還是值一點錢的。


    偏偏,我心心念念地守護著的,是我的虛無縹緲的,為世人所不知的靈魂。


    這就尷尬了。靈魂那個東西,看不見又摸不著,你守著它,也沒有辦法給它估價。反而是皮囊,看得見又摸得著,用來蠱惑人心,給自己換一些看得見又摸得著的好處反而更為實在。


    我爸和我媽都是農民,然而他們無論再怎麽愚鈍,心裏都清楚:美好的皮囊會隨著歲月的變遷而日漸衰敗。


    他們說不出我能說出的話,但是他們心裏一定想到了我用文字說出的事。他們一邊想讓我把美貌盡快變現,另外一方麵,卻要小心翼翼地顧及我的強悍的靈魂,在矛與盾之間,尋找解決問題的那條出路。


    我表弟的表哥有個玩了很多年的朋友,在他們那群人中一直沒有結婚,那年34歲。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和我姨父通了消息,我姨父就跟我爸媽說要給我說個對象。


    我媽有一天給我打電話,小心翼翼地跟我說,我姨父要給我說個對象,聽說人在廣東,在廣東也買了房。


    大多數人,在迷茫的時候,都會去算個命,將自己心中的迷茫求告於鬼神。我倒沒有去算命,卻想起來曾經那個算命的說的我在我家附近發展不起來,要到我家的東南方向才會越來越好這句話。


    我家的東南方向,那就是廣東了。我當年沒有積蓄,挪個窩也很難。我知道感情是怎麽一回事,也因此,本能地討厭相親,卻在行至山窮水盡之處時,不得不考慮,把自己當個商品一樣地推到另一個人的麵前。那一刻,我不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隻是一顆受命運擺弄的棋子。


    我跟我媽說,我在西安的處境並不好。心裏其實是有一點想要挪窩的打算的。其他的不說,單單是那個人在廣東,而且已經買了房,可以讓我挪個窩這一點,也是值得人考慮的。


    我媽聽完我的話,說:那我就給你姨父回個話,你放假的時候回來,大家一起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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