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音問:“不能提前安排人去山上埋伏嗎?”


    “去那裏是有小路,但就算用輕功上去,時間也來不及。”顧淩從窗戶翻進來,道。


    許箏忙問:“有沒有抓到人?”


    裴玄溪搖頭,道:“我認為,奕安這些天就是在準備這個。”


    許箏煩躁地揉揉頭發,罵道:“那個傻逼到底想幹嘛?我靠了!”


    裴玄溪道:“今晚我們一起。”


    幾人頷首。


    出了酒樓,外麵黑沉沉的比往日黑了不少,黑雲壓城,好像隨時會下起傾盆大雨。


    夏念還是覺得不對勁,奕安這一舉動,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她正想著,忽然被抱上了馬,餘光也瞥見後麵穿著斬月閣勁裝的一夥人。


    事不宜遲,幾人現在就要趕往絕命崖。


    到半山腰,天已經完全黑了,風卷樹葉,嗚嗚的吹到他們臉上,三人的心無一不是忐忑的。


    沉悶了一天,終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夾雜著風刀,吹打在他們身上,身冷心懼。


    路慢慢變得平坦,穿過一片稀疏的樹林,三人眼眸霎時睜大,孟音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得不相信前麵站著的兩人。


    雨中,奕安手擒製著一女子,站在絕命崖邊,這女子,不正是“陶桃”嗎!


    她雙眼被一根布條蒙著,雙手被綁在身後,被點了啞穴,嘴唇張著卻說不了話。


    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奕安是真打算和陶桃同歸於盡?!


    而被奕安控製住的尋桃,此時腦中一片迷茫。她的手被捆住,動彈不得,臉上的布並不是很貼服,她能夠睜眼,勉強能看到不遠處一群人在快速靠近。


    馬蹄踐踏草泥的聲音,雨滴落到她臉上,混合著她的淚水,再掉落到泥土裏。


    她清楚的明白,他們不是來救自己的。


    下午,奕安突然找到她,要她報恩。


    她低眉順眼地問:“公子請講,尋桃一定盡力而為。”


    奕安手伸向她,溫聲道:“那,就把你的命給我吧。”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點了穴位,眼睛被蒙上,帶來了這個地方。


    一路上,尋桃終於想明白。


    她不是陶桃的替身,她是工具,奕安救她的目的,就是為了今天,代替陶桃死在這裏。


    為什麽呢?尋桃想,是因為前麵那些人吧,他們顯然不是為自己而來。


    她掙紮也是無用的,已然心死,不得不承認,自己命格裏一定缺點什麽,世間竟無一人愛她。


    “桃子!”許箏大喊。


    從白布裏,尋桃看到她紅色的身影朝這裏奔來,又被人拉住。


    桃子?她叫尋雁啊,他們將自己認錯了,她和陶桃區別最大的地方就是眼睛,也被蒙住了。


    奕安又拉了她一把,衝幾人大喊:“要是想要我和她同歸於盡,你們就過來吧!”


    夏念極力冷靜,問:“你要幹什麽?費盡周章帶著桃子一起死嗎?”


    奕安眯了眯眼,笑道:“夏姑娘,你還真說對了,既然我橫豎都是一死,那我為什麽不帶著我心愛的人一起死?”


    說著,他拿起匕首,比在尋雁脖子旁。


    孟音急著大喊:“等等,你喜歡桃子,就要這樣對她嗎?!”


    奕安的目光看向奕清,哈哈大笑幾聲,道:“我愛她,她卻跟我最恨的人在一起,那我們就一起死!”


    “這個瘋子!”孟音暗罵了一句。


    現在奕安挾持了她,他們根本不敢妄動。


    “放了她!”幾人聽到奕清有些發抖的聲音,又看到他上前幾步,伸出手,泛著淡淡綠光的玉簡在他手下晃動。


    “放了她,玉簡給你,我立字據,不對你動手。”奕清道。


    這話是對奕安說的,他眼睛卻一直盯著尋雁,怒氣就要衝到天靈蓋,還不得不冷靜。


    夏侯羽三人眉頭緊皺,玉簡被拿到後,都會放進門派裏的密室,奕清的玉簡卻在他手上,他定是幾日前就動了拿玉簡換陶桃的心思,讓人拿來了玉簡。


    奕安喊道:“奕清,千機教如今都隻認你這張臉了,你把玉簡給我,是告訴他們我謀權篡位嗎?”


    奕清手緊握成拳,指關節被他捏得泛白。


    他竭力克製住浮上眉間的戾氣,道:“你放了阿桃,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奕安扯扯嘴角,道:“奕清,你也有今天,難怪阿桃會喜歡你這麽個愣頭青,原來是個癡情的主啊。”


    說著,他又把尋雁拉近了些,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刀卻在她脖子上劃了一下。


    鮮血流出,奕清頓時急了。


    “別傷害她!”他喊,“你有什麽條件、要求,你說!”


    奕安笑道:“奕清,你從小被當做天之驕子,被人供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人不依著你。你又何嚐體會過寄人籬下的滋味?”


    這話是真,四人中,奕清和裴玄溪的成長環境是較好的,奕清從小有父母嗬護,家族所有人都盼著他繼承大業,卻也養成了他驕縱桀驁的性子。


    而裴玄溪家風良好,族裏無人和他競爭,小時候就被萬象樓樓主看中,在萬象樓長大,受盡褒獎重視。


    夏侯羽和顧淩則是各有各的難,兩個都父母早亡,一個要應付多事的姑母,一個要與堂兄競爭。


    “如果不是奕家,你覺得你能站在這裏和我講這些嗎?”奕清冷道,“所有的競選都是公平的,你技不如人,就要怪到別人頭上?”


    奕安道:“我本不怪你,怪當初承諾讓我繼承奕家的人,也就是你祖父,可惜他死了,我怪到你頭上,也不為過吧?”


    “這個傻逼!”許箏小聲罵,“跟他根本講不通,他拉著桃子一起跳怎麽辦?”


    夏念拉住她,雙眸緊鎖在尋雁身上。


    她方才一直覺得不對,為什麽奕安要把桃子臉給蒙一半,還不讓她說話,如果讓她說話,桃子一哭,他們更會著急,不是更能刺激到他們嗎?


    夏念心裏冒上一個想法——會不會這人根本不是桃子?


    她仔細看前麵人的臉,現場很黑,又下著雨,根本看不真切,就僅憑身形和露出的下半張臉,確實和桃子無異。


    可她心裏還是覺得不對勁。


    許箏已經急得不行了,裴玄溪一手攔在她身前,道:“你放了陶姑娘,我們四個立字據,都不會對你動手。”


    奕安嗤笑了聲,目光看向顧淩,道:“字據?這東西他來說,就是張無用的紙罷?”


    “他不會!”孟音趕緊道,“他不看字據,但聽我的話,隻要你放了桃子,我不會讓他對你怎樣。”


    顧淩迎上他的目光,道:“我會像阿音說的,不會對你動手。”


    奕安卻笑得更歡了,道:“孟姑娘,你以為我沒有聽說你的事跡嗎?你們兩個還真是配。”


    孟音咬緊牙,心裏飆了一大段髒話。


    他看向奕清,笑道:“這樣,你把自己胳膊割下來,再跪下朝我磕三個頭,我就考慮不帶阿桃一起死。”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臉都白了幾分。


    奕清是習武之人,沒了胳膊,日後還怎麽過?


    但奕清毫不猶豫道:“我答應你,你先鬆開阿桃。”


    奕安笑了笑,放下匕首。


    錚的一聲,是奕清抽出劍聲音,銀白的劍在雨下泛著鋒利的冷光。


    夏念正要勸他等等,就見到裴玄溪手指微動,似乎在準備使用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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