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夫人惱怒尷尬又心虛,她真的把城兒當成親兒,但越線一步,她就再也沒了理直氣壯的資格。


    曄王原本可以像之前那樣直接把發瘋的金杏關起來,但是如今他懷疑李次妃和慧夫人,不再限製金杏了。


    李次妃和慧夫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曄王的意思,於是,李次妃推出替死鬼的速度不得不加快。


    隔了兩日,寄娘又去曄王書房探望:“前日給鄭老夫人送去一副佛像,鄭老夫人邀我三月三去隱法寺上香。”


    曄王一聽立刻允了:“去,你這個法子很好,多和老太太來往,兩府的人來來去去,鄭大人不是我的人也成了我的人。”


    寄娘笑著應下。


    但是她不覺得這位鄭大人會允許多麽密切的交往,隻是她如今一直控製著分寸才沒讓這位大人起警惕之心。


    不過她從老太太那兒確認,戶部尚書的確十分孝順,拿下鄭老夫人相當於拿下了戶部尚書。


    就是不知道這個戶部尚書做官到底怎麽樣。


    寄娘覺得弄個暗察處實在很必要,她得小心謀劃讓曄王做起來。


    說完來意,寄娘瞥了一眼他桌上又滿滿當當的公文,提起狗咬人一事。


    “金杏日日在蘅院鬧,對孩子影響不好。城兒本就受了驚嚇,醒來還沒回神又看到母妃和杏姬關係變得奇怪,聽說這幾日又有點低燒。”


    曄王聽到這件事就心煩:“賈林查不出更多線索,李氏這幾日在排查內鬼,就看她交出來的是誰吧。”


    寄娘問:“若真的是她策劃,王爺打算怎麽辦?”


    曄王看過來:“你說呢?”


    寄娘攤手:“王爺別問我,我可不管這後院是否洪水滔天,我啊,是做一天人辦一天事,什麽時候倒下了,這裏的事和我再沒半點幹係。”她拿起一份公文看,“就是臨死之前發現自己這輩子除了庵裏念經,王府躺著,什麽都沒經曆過,實在是白來人間一遭。所以如今才願意做這些事,操一點閑心,若是他日王爺……給我一個名分,記得我的好,後人還能給我上一炷香,那我就知足了。若不然,什麽都不想管。”


    曄王聽得有些理解,寄娘沒有娘家,孤身一人,死後連個記掛她的人都沒有,的確會覺得淒涼。但若是他能登上大寶,他可以給寄娘妃位,貴妃之位也不是不可,後人自會祭奠她,史料也能記下她。


    “瞎說什麽死不死的,休再胡說。”


    寄娘笑笑,放下公文:“王爺怎麽決定我是不管的,隻是我想盡早知情,知道了才好應對嘛,這後院可沒一個省油的燈。”


    曄王氣笑,偏偏一想還真是,沒一個省油的燈,包括眼前這個。


    “李氏心胸狹窄,手段陰狠毒辣,有點權力就一而再再而三濫用,不宜管家了。”


    寄娘:“那讓誰管,這後院的正妃次妃,一個兩個都倒下……”


    說到這曄王就胸悶:“這些年,本王竟然被這些蛇蠍悶在鼓裏。”晉位的沒一個好的。


    寄娘“公正”地說:“建議王爺找個真正公正無私心的人全權管理。上行下效,過去幾年後院亂成這樣,焉知不是王妃徇私弄權,殘害姬妾庶子導致的?”


    曄王當然不覺得後院爭鬥是他三心二意好色薄情的緣故,聽寄娘這麽一說便覺得極有道理,聽到她說全權交給一人還調侃:“不是說不想過死水的日子?來個人全權管理,你的權力也要沒了。”


    寄娘笑:“那不正好?我來幫王爺整理文書,或者找鄭老夫人嘮嗑?給眾位大儒寫詩作畫?幫王爺聯絡文臣不好?”


    曄王一聽還真是,他的確用得上寄娘。


    但是後院交給誰管呢?


    在想出這個結論之前,李次妃在曄王不斷傳遞的壓力之下,來“送死”了。


    她交出了那個自查查出來的“內鬼”,果不其然,隻是一個梳洗的丫頭,別說紅蘇了,連貼身侍女都不是。


    曄王的怒火一下子暴漲,想起當日寄娘的年禮被她破壞,想到王妃因此被賜死,想起三兒子如今還半廢在床……


    他抬手:“把人帶進來!”


    三鐵被帶到眾人麵前。


    曄王讓他指認哪個是他看見的侍女,說出看到這人的時間地點。


    三鐵一個一個看過去,準確無誤地指向紅蘇,說出的時間是紅蘇往日休息的時間,她找不到作證的人。


    李次妃這才知道,曄王手裏竟然還有一個人證!


    因為這個人,她百口莫辯,滿盤皆輸。


    就像當初王妃被悶在鼓裏遭她陷害一般,今日她也不知不覺走進了別人的套子。她害人時知道,這後院不需要百分百的鐵證,而現在,害她的人也原樣還了回來。


    曄王氣得幾乎想要掐死李次妃,他剩下的唯二兩個兒子!就因為她這個舉動,一個身體廢了,一個出身廢了!


    “李氏王氏的管家權都交給……寄夫人!這兩人奪去品級,禁足!”


    寄娘人在家中坐,權從天上來。


    她作為不樂意掌權的寄夫人,“氣”得病了,接不動,不接。


    曄王還在書房氣炸呢,聽到這個消息一懵,氣竟然消了一半。


    “真的病了?”他問賈林。


    賈林低頭:“叫了府醫,還是那些老毛病。”


    這一直病著,說病了也沒錯,說沒病……額,咱也不能這麽說啊。


    曄王氣笑了,本來他是氣頭上衝口而出,現在寄娘不肯接,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誰能接,發現還真沒人比寄娘合適。


    公正、無私心、淡泊、不會爭寵……這後院除了她還有誰?


    “我倒要看看病成什麽樣!”他周身裹挾著火氣,大步往清灩院而去。


    到了清灩院走進內室,看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人……氣沒了,腆著臉湊過去:“怎麽,真的病了?”


    寄娘睜開眼看著他。


    曄王臉上掛笑:“誰說要幫本王的?如今本王最頭疼的就是後院。”


    寄娘神色軟化了一些。


    曄王心裏一動,以為她果然在乎自己,心軟了。


    寄娘歎氣:“我不喜歡後院這些事,每次看著就難免物傷其類,有的選,我寧可去幫你處理公文,結交文臣,這後院呆久了,看著一群女人不擇手段,心裏憋悶。”


    她望著他:“你知道,我在這裏吃了多少苦。”


    曄王微微動容,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可這後院除了你,沒人能管了,有你在,我相信能還這後院一片青天,若不然,隻怕還要亂。”


    寄娘想抽回手告訴他,隻要你一割永淨,後院就能有一片青天。


    曄王見她又閉眼不肯說話,但神色明顯有了猶豫,便知道有突破機會。他又哄又誇,許下許多諾言和獎賞,哄著人答應管家。


    寄娘終於撐不住,勉強提出最後的要求:“孫大儒的踏春宴我還能去吧?以後這類活動,王爺不許以我管家事多,不讓我做了。”


    曄王笑得不行,好聽話不要錢往外冒:“我巴不得你能者多勞,有何不可?你要是願意,我那些請安折子全都交給你整理都沒問題,上次整理的那些條子真不錯,省了我大半力氣。”


    寄娘立刻笑了:“那說好了啊,王爺不許食言。”


    曄王哈哈大笑:“絕不會,回頭給你弄個大書房,準你和本王一起辦公,你看賬本王批閱公文,如何?”


    寄娘抿唇笑:“也不是不行,畢竟王爺手中,論對大宛的研究,還沒人比得過我呢,有王爺求我的時候~”


    曄王哼聲,撓她癢癢:“瞧你尾巴翹的,嗯?”


    寄娘笑著一個打滾,裹著被子逃開了他:“別鬧別鬧,我真的病了,倒春寒天氣變化大,我有些風寒,頭疼著呢。”


    曄王猶豫停手:“真的假的?”


    寄娘:“不信你親自去問府醫。”


    的確是,府醫還為此開了治療風寒的藥方。


    曄王不鬧她了:“那你好好休息。”


    寄娘從鼻孔哼出一聲氣:“休息是不成了,讓人把賬本鑰匙都拿來吧,我舒服一些了就抓緊看賬查賬,不盡早交接還有的鬧。也不知道她們這對姐妹花管家期間插了多少人手。”


    曄王一聽覺得是,不說好聽話了,轉而說:“辛苦你了。”


    寄娘心裏嗬嗬,麵上受用。


    不過半年,後院管家權一變再變,誰也沒想到最後是寄夫人大權在握。


    有的人還不服氣,各方人手也收了命令正打算鬧,曄王請了一道旨意,晉升寄娘為次妃了。


    王妃已逝,尹次妃病入膏肓,李次妃被奪去品級成為庶妾,而寄娘一躍成為後妃有品級有權力的第一人,誰也越不過她去。


    身子這麽弱,承受得住這麽大的福氣嗎?


    有人惡意詛咒。


    寄娘用她的手段告訴這些人,還真承受得住。


    第569章 錦繡堆29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收攏管家權後,寄娘出手又快又準,仿佛這後院在她眼裏是透明一般,各處暗藏的釘子均被一一拔出,替換人選也仿佛早就選好了,一個被撤,另一個立刻頂上;有的人雖沒有被處罰卻莫名被換崗,換來換去打亂了所有人的布局,後院諸人都變成半個瞎子聾子。


    人事大換血,交接頻繁總有點錯漏雜亂吧?半點沒有,反而比從前更加井井有條。


    還想著鬧一鬧的眾人――熄火了。


    曄王這段時間進後院,總是聽到姬妾明裏暗裏討論寄娘的舉動,言語間有些不讚同甚至直接告狀,然而他讓賈林去打聽一番,卻發現後院煥然一新,各處安生生地各司其職,一切都很安穩。


    曄王大為歡喜,申斥了告狀的姬妾換個聽話懂事的寵愛,又賞了寄娘一箱銀子。


    如此,寄娘在後院的地位漸漸穩當,無人敢冒犯。


    金杏鬧了一大圈,以為可以將兒子奪回,然而慧夫人的所作所為被揭穿,曄王和寄娘卻都不曾提起將孩子送回金杏身邊。


    曄王原本猶豫對司徒城的安排,寄娘直接勸住了他:“慧夫人的確是疼愛城兒的,隻不過她依附於李氏。以前李氏有野心,所以城兒有淪為棋子的風險,如今李氏已經被拔掉所有爪牙,不能再做什麽,慧夫人又對城兒有愧,以後應會好好養育孩子。反而是金杏這個生母,雖然有疼愛之心,卻為人粗鄙、心性狹隘、大字不識,王府的孩子不能由這樣的人熏陶長大。”


    曄王一聽也是,就不再管了。


    金杏不知道,坐等右等沒等到對司徒城的安排,如今的慧姬依舊養著她的兒子,她不甘心,鬧到寄娘這兒來。


    寄娘說:“皇孫豈是一般人能養育的?你日日瘋癲胡鬧,連經書上的字都認不全,王爺說,杏姬不堪養育皇孫,城兒仍有慧姬教養。”


    一刀刀捅進金杏胸口。


    金杏張著嘴,半天出不來一個音,整個人都仿佛失了魂。


    孩子是她生的,王爺卻說她不配養自己的孩子。


    金杏被拖出去了,寄娘坐在正屋,吩咐暖玉:“去將臥室的金杏搬出來,送給李氏。”


    暖玉照做,搬著那盆帶著藥味枯死大半的金杏猶豫地問:“就這樣送過去嗎?”


    寄娘看著這盆盆栽:“嗯,你勸李氏想開點,大家都是伺候王爺的,不必爭先後長短。來日方長,不要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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