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言一愣,跟著笑起來。他第一次和同性這樣關係親近猶如兄弟。


    傍晚,賀涵元回到家就發現梁修言心情很好,好奇地問他今日做了什麽這麽開心?


    梁修言卻說沒什麽:“就是陪爹爹去議事廳理事,然後和姐夫聊了會兒天。”


    “姐夫嗎?”賀涵元回憶了一下,發現對存在感很低的李氏沒什麽印象,她好奇地問,“姐夫看來人不錯?你們相處得很好?”


    “還行。”


    賀涵元便說:“你若是喜歡和姐夫相處,那就多找他玩玩,要是想多住幾日,也可以。”她怕他一人在侯府太過無聊孤單。


    梁修言這回倒是主動說:“可以啊,最近年節,爹爹忙得腳不沾地,我有心想幫幫他卻不知道怎麽做,我也想多留幾天,多學一學,要是能幫忙就更好了。”


    賀涵元摸摸他的頭:“都聽修言的。”


    梁修言耳朵微紅。


    之後幾天,賀涵元每次回家果然都看到梁修言開開心心的,有時候會獨自在那琢磨賀章氏為什麽這樣處理某事,賀涵元見他始終想不明白,還會幫他解惑分析。


    賀章氏見了女兒也開始誇女婿:“修言雖然性子軟,倒是好學,人也不笨,養成現在這樣還是當爹的沒好好教,耽誤了他。”


    賀涵元放下心來,覺得要不住到過年也挺好的,賀章氏是個精明能幹綿裏藏針的人,若是梁修言能學一點賀章氏的強勢,的確有好處。


    她試探地和梁修言商量,梁修言住了這麽久,發現這裏沒有宮裏那麽難熬,又很想學習管家理事,很快就同意住到過年。


    於是,暫住的時間從過完臘八延長到了過完年。


    臘月十八,賀涵元明後天又能休沐,為了安心休息她在秘書省加了一會兒班,天快黑的時候才回到家。


    到了家就是用晚膳的時候,男女分席,她直到散席回院子才見到梁修言。


    “外頭風雪大,換一身衣裳。”他早在屋子裏了,看到她進門,愣了愣才連忙起身去找衣服。


    賀涵元感覺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一旁的菊香。


    菊香低著頭,也看不出表情。


    她走過去。


    梁修言對著櫃子找衣裳,她在他身後看他表情。


    梁修言轉身嚇了一跳:“呀,你站著幹什麽?”


    賀涵元從前都是自己穿衣,這一回卻沒接衣服,隻伸開手:“今日太累了,夫君幫我一幫?”


    梁修言抿唇,低低應了一聲,上前來解衣扣。


    賀涵元垂頭看著他,見他臉上半點羞澀也無,還時不時出神,表情始終不太開心的樣子,心中確定,今天肯定發生什麽了。


    外袍的扣子全都解開,腰帶也散了,梁修言一邊出神一邊給她脫衣服,仿佛眼前的不是妻主是個木頭。


    賀涵元眼睛一轉,伸手攬住他的腰,將人直接攬到了胸前。


    梁修言猝不及防,發出一聲驚呼,終於回過了神,發現自己被衣衫皆開的妻主抱在懷裏,臉蹭蹭蹭地升溫。


    “你……你……”


    賀涵元探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臉:“這才對嘛,我還以為我們成婚不過數月,你就對我這個人厭了?”


    梁修言:“……沒……沒有……”


    賀涵元低頭湊過去:“那就是還對我有心動咯?”


    梁修言死死閉上了眼,不敢動。


    賀涵元笑了一下,突然掐了一把他火燙的臉:“快說,今天遇到什麽事了?讓你神不守舍的?”


    梁修言訝異睜開眼,這才知道她是看出來了,頓時心裏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安心。


    賀涵元見他張嘴要說話,立刻打斷強調:“我是你妻主,你隨我住在我家,我要聽真話。”


    梁修言垂下頭,扯著她的衣帶,低聲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就是姐夫想要那個墨玉臥馬鎮紙。他打碎了大姐心愛的鎮紙,怕大姐生氣,想找個更好的替代。”說到這,他抬眼去看賀涵元,看不出她什麽表情又低下頭,“我們這裏的東西少,僅有的幾樣鎮紙就這塊最好,原本也沒什麽,但這是你喜歡的,我便不舍得送了人……姐夫可能覺得我不幫他,生我的氣了……我在想,皇子府還有很多文房四寶,明日,明日我讓菊香去拿一份……”


    賀涵元握住他的手拉著他在榻上坐下:“他打碎了大姐的鎮紙,怎麽到頭來仿佛做錯事的人是你一樣?”


    梁修言愣愣抬頭看著她。


    賀涵元幫他捋起散落的頭發,看著他的眼睛說:“你送他東西是情分,不送又有什麽錯?他也是大家出身,難道嫁妝裏就沒有好東西?為何就盯著你來要我們的心愛之物?這本就是無理。”


    梁修言抿唇:“我知道,但是畢竟是親戚,我怕鬧僵了關係,以後怎麽相處呢。我不缺這一兩樣,隻要不是你喜歡的,給他也沒什麽。”


    賀涵元正色:“錯了。”


    梁修言立馬閉上了嘴,看著她。


    賀涵元正要說,一陣風吹來,她趕緊攏了攏衣裳:“冷,你先把衣服給我。”


    “哦――”梁修言也回過神來,忙起身服侍她穿衣,又怕她凍到了,趕緊跑出去找菊香:“快把湯婆子拿來,再倒杯熱茶。”


    賀涵元穿好了外袍走出來,正想說不用忙了,視線一轉,看到了多寶閣上空下來的地方。


    第480章 白月光22


    雖然婚後屋裏的東西是梁修言在操持收拾,但是她記性好,記得那上麵原本是個玉兔,如今突然沒了,她直覺有問題:“我記得這裏有個憨態可掬的兔子來著,也打碎了?”


    梁修言聞聲看過來,瞄了瞄她臉色,不敢說了。


    “菊香。”賀涵元喊他的侍從,又問了一遍。


    菊香沒多想直接說了當日的事,順便又說了這段時間李氏從這裏拿走的其他東西。


    菊香性子耿直,以為賀涵元是問罪丟失的東西是被梁修言打碎了,所以急忙為主子辯白。


    梁修言聽得頭都抬不起來。他原本不覺得這事多大,但是有妻主正色說他錯了在先,他下意識覺得自己做的事不被妻主接受,如今被捅破不止一回……他簡直不敢看賀涵元的臉色。


    賀涵元上前,握住了梁修言的手,拉著他進內室。


    梁修言嚇得任由她擺布,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看他這樣,賀涵元想敲一敲他腦袋的手,轉而變成了輕撫:“你個傻子。”


    梁修言紅著眼睛抬眼。


    賀涵元看著他:“知道自己哪裏傻嗎?”


    梁修言十分誠懇地承認錯誤:“我不該把東西送出去……”


    “錯!”賀涵元大聲否定了他,然後在對方瞪著眼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告訴他,“這屋裏的東西,有的是你的嫁妝,有的是我的私物,你的嫁妝你自有處理的權力,想送給誰都不用問我,我也不會反對。我的私物,你我既然成婚,那你也有一半的處置權力,隻要不是我心愛之物,你做主送人,我也不會生氣反對。”


    我的嫁妝是我的,你的私物有一半是我的,梁修言聽完,突然覺得自己權力竟然這麽大嗎?


    “但是,”賀涵元正色,“修言,你想想這些日子送給姐夫的東西,不覺得有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梁修言沒明白。


    賀涵元沒忍住,還是敲了敲他的腦門:“你偶爾送人一樣東西,那是維護彼此情誼,你隔三差五讓人予取予求,他還會感激你嗎?他隻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你瞧,不過半月,他已經將你的割愛當成了理所應當,你隻拒絕他一回,他便生氣。但是你清清腦袋想一想,今日你的拒絕,有沒有錯?他生氣又憑什麽道理?”


    梁修言垂下頭:“我知道了,可是……他是姐夫,我不過回來住半個月,就和姐夫鬧了矛盾,娘親和爹爹會怎麽看我?姐夫除了喜歡占小便宜,人其實還不錯,這幾天我們相處挺愉快……他要的東西,除了這個鎮紙,別的我也不在意……”


    賀涵元看著他,又發現他身上的一個問題,不知是不是從小被忽視的關係?梁修言竟然有點討好型人格。


    “如果建立在你源源不斷給他提供好處基礎上的‘人不錯’‘關係好’,這是空中樓閣,人的**是沒有止境的,你現在能滿足他,總有一天無法滿足,修言,你要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而不是為了維持表麵的和諧而不斷委屈自己,不斷退讓。”


    從沒有人告訴梁修言,你要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他從小的經曆隻知道,忍一時海闊天空,退一步就一片和諧。如果他鬧他吵,就會讓所有人都麵上不好看,會破壞掉爹爹辛苦營造的溫馨氛圍,會以大欺小讓妹妹受了委屈,會讓爹爹在皇夫麵前失了顏麵……


    但是賀涵元對他說:“不用忍,凡事都一個理字,你有理在先,他和你疏遠也是好事,這樣不值得交往的人,留在身邊才是麻煩。你越退讓,人家越不把你當一回事,長此以往,即便你占理也沒人聽你說話了。再說,你是皇子,我娘都要對你尊敬三分,應當是他巴結你,怎麽成了你巴結他?”


    梁修言覺得賀涵元說得真對啊,過去那些日子,每一次委屈,每一次忍讓,他都沒有錯,但是一年又一年,到了後來,連爹爹都把他忘記了,十六歲、十七歲、十八歲……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但每年都是那句話:你的婚事關係到妹妹的未來,再等等。


    沒錯,根本不是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儷夫郎重女輕男忘記了兒子的婚嫁,而是儷夫郎待價而沽,胃口十分大,一般的小姐他根本看不上,一門心思找未來能給女兒助力的親家。但儷夫郎又沒什麽文化不懂太多朝事,後宮之中聽到的消息都是延遲落後的,平時還要固寵還要養女兒……


    皇夫當然看出了儷夫郎的心思,根本不理會,直到梁修言被拖到了19歲,他才施施然出來進言,打了儷夫郎的臉麵,又為自己賺足了好評。至於梁修言這樣的性格,看看滿京城的人不過聽說一二傳言便急吼吼定親,結親還是結仇,可不好說。


    賀涵元還在滔滔不絕地教導自己的夫郎做個有原則的人,不要通過討好他人獲得良好關係,胸口突然被重重一砸,一個人影撲了進來。


    她連忙伸手抱住他,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為那人在她肩頭輕輕蹭了蹭,那是親近的表示。


    笑意掛上嘴角,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她玩笑說:“嫌我說教太煩了?”


    懷裏立刻傳出聲音:“沒有。”


    賀涵元笑出了聲:“在家是不是太孤單無趣了?明日我約上周承英她們幾個,帶你去玩?”


    “不去,都是女子,我怎麽好一起去。我找爹爹學管家理事去。”


    喲,難得啊,也有點耍性子的語氣了。


    賀涵元本是想讓周承英把弟弟帶出來,讓他們幾個男子單獨去玩,不過聽他這麽說也不勉強,她原本也沒有出遊的計劃:“那開春再說,不隻是我們幾個女子,周承英林煥文她們的夫郎弟弟都來,你和他們一起玩。”


    梁修言想了想,輕聲說好。


    菊香在門口等了半天,聽著沒有說話聲了,敲門進來:“主子,湯婆子好了。”


    梁修言忙理著頭發從賀涵元懷裏出來。


    一閃而過的臉龐上還有幾絲淚痕。


    賀涵元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摸了摸,冬□□服厚,她觸手摸了才知道,他剛才哭了。


    她伸手接過湯婆子,對菊香說:“下去吧。”待人走了,將湯婆子放到一邊沒用。


    “怎麽不用?不冷嗎?”梁修言見了,要給她塞回去。


    賀涵元伸手把人拉進懷裏:“不要那個,這個湯婆子更暖和。”


    梁修言還沒反應過來,人又被她帶著仰倒在榻上翻了一圈,轉眼兩人抱在一起躺在了榻上,耳邊是她溫熱的聲音:“累了,咱休息一會兒。”


    梁修言整個人,從頭大腳都像水燒開了一樣,但成婚久了還是長進了不少,他還保持住了腦子清明,就著被她壓著的姿勢努力把邊上的毯子夠了過來蓋在兩人身上:“天氣冷,怎麽胡亂就睡,醒了就傷風了。”


    賀涵元嗯了一聲,動作上卻不是這麽一回事,轉而將頭埋進他頸窩閉眼休息。


    梁修言唉了一聲,掖了掖毯子,一臉無奈,嘴角卻勾得高高的。


    第二天,賀涵元就坐在家裏哪也沒去,梁修言上午去議事廳學習,下午被賀章氏打發了。賀章氏給小夫妻創造獨處時間,第二天更是放了一整天假。


    再過十來天就是除夕,京城的雪下得很大,都說瑞雪兆豐年,天地白茫茫一天,但人們都喜氣洋洋。


    雖說賀章氏讓小夫妻獨處,但兩人也沒有時刻膩在一起,賀涵元每日早起在書房看書練字,完成了一天的功課才會出門。


    頭一天下午她們窩在內室玩最簡單的五子棋,賀涵元教梁修言,還時不時讓一讓他,激發了他的興趣,玩了一下午。第二天,她難得積極了一些,不打算窩冬了,從書房出來打算喊了梁修言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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