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邇搖搖頭:“哪有什麽理由,不過是看我前段時間和他走得近了一些,那婦女就覺得自家丈夫了不起了,想多拿點撫恤金。”


    江知白和陸無衣對視一眼,語氣故意微諷:“既然和你這個莊主公子走得近,人家出事,你都不照顧一下遺孀?咱江湖人最講究義氣,你們山莊也太刻薄小氣了吧!”


    祝邇惱怒:“你懂什麽!那不過一個外門子弟,你知不知道他因什麽死的?”


    江知白激他:“怎麽死的?”


    祝邇拿扇子掩麵,一副很沒臉說的模樣,奈何陸無衣也好奇地看著他,怕她以為自己不講義氣,為了美人,到底說了:“他死時,身邊還有個勾欄贖身的女子,是他在當地的相好。”說完立刻澄清,“我和他完全不算交好,不過是他之前主動湊過來,做了些事,我覺得他有點機靈,便賞了銀子,帶著他玩了幾回。”


    江知白:“那肯定是最近的事,所以他妻子才覺得丈夫是為你辦事,出事也該有你負責,她這麽想也很有道理。”


    隨行的弟子想要打斷這個話題:“二公子,這是山莊內務……”


    祝邇不理會:“有什麽不能說的,都是去年的事了,事情是郭振威自己做的,我就是看他機靈賞了他一點銀子,怎麽還能賴上我了,我也沒讓他養外室,在外頭胡來啊!我若是娶妻,那肯定一心一意對她,絕不會有第二人。”


    江知白想到陸無衣說他在家中有好幾個姬妾,忍笑。


    陸無衣卻吃不下飯了,放下筷子。


    江知白見了,夾了一塊肉過來:“再吃幾口。”


    祝邇看不懂怎麽了,傻傻停下解釋。


    陸無衣拿起放在邊上的劍,要起身,江知白按住她的手:“一飯一食,當思來之不易,吃完再走。”


    陸無衣深吸一口氣,麵對著祝邇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


    江知白給她夾來一塊剔了魚刺的肉:“別和自己過不去,吃完我陪你去練劍。”


    祝邇:“練劍?我陪你去啊!”


    江知白眼風一掃,祝邇身下的椅子突然斷裂,他揮舞著四肢,狠狠摔了一個屁股蹲。


    滿廳的人都停下說笑看過來,看到他四腳朝天的情狀頓時哄堂大笑。


    祝邇丟臉至極,顧不得後背屁股痛,捂著臉落荒而逃。


    陸無衣想笑,想起他剛才說的,他欣賞郭振威機靈,又笑不出來了。


    江知白等他走後,一邊給她夾菜一邊說:“晚點我帶你去看看。”


    陸無衣看著快要冒尖的飯碗,拿起筷子:“別夾了,你自己吃。”


    江知白卻覺得投喂的感覺真是不錯,比自己第一時間吃了好吃的還滿足,夾第一筷子的時候還覺得別扭,現在卻已經行雲流水滿足不已。


    陸無衣明明心情不好,但這次還是吃撐了,在山上散步許久,兩人又練了一套劍法,直到天黑才下山。


    當天夜裏,江知白和陸無衣再次夜探鑄劍山莊下榻的客院。


    最初他們曾來過幾次,但沒聽到什麽消息,而陸無衣要依靠江知白才不會被祝大霖發現行跡,難免有些過於麻煩,就不再來了。


    祝大霖對帶出門的子弟約束很深,每天都會聽他們在外行走得到的消息、以及一天行事匯報。今天祝邇這邊,匯報便出了岔子。


    祝大霖很不滿祝邇在外說起郭振威的事情。


    祝邇覺得沒什麽關係:“不過一個外門弟子,死得也不光彩,我也沒說他之前做的事,誰會知道?”反而狠狠瞪了幾眼打小報告的師弟。


    祝大霖怒氣衝衝:“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人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你看看你大哥是怎麽做的!再看看你自己!為了女色就到處說不可說之事,你遲早死在女人身上!”


    祝邇仿佛被觸到了什麽痛處,頓時像鬥雞一般:“我怎麽了?!又不是我讓郭振威去陷害陸家的!我也沒派人混在人群裏推波助瀾栽贓陷害!我清清白白的,不過賞賜了郭振威幾個銀子,我可比他強太多!”


    “啪!”一聲破裂聲,祝大霖隱忍的怒吼響起,“閉嘴!”


    祝邇頓時沒了聲音。


    祝大霖沉沉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極冷:“我說過,誰也不許再提陸家的事,”


    祝家大公子祝弈這時開口:“爹,白幫至今還沒來。”


    祝大霖緩了語氣,但冷意未散:“你舅舅給我寫信了,他拿到了一些東西,肯定會及時趕過來的。五嶽盟……也不過如此罷了。”


    祝弈低聲:“舅舅有說是什麽東西嗎?您也不要太信舅舅了,當時第一批進陸家內室的就這麽幾人,何至於至今不知劍法下落?”


    祝大霖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你不用管,且看戲就是。劍法不劍法的,我們也不是非要不可,如今在西湖,鑄劍山莊獨大,這便成了,旁的,你們在外無需計較,越是做了第一莊的人,就越要謙遜。”


    祝弈恭聲應是。


    祝邇撇嘴,悶悶應聲。


    屋頂,兩個黑影消無聲息地離開。


    回到客院,正要開門進屋,外頭天空突然響起爆竹聲,陸無衣聞聲看過去,就看到一朵朵焰火在半空炸開。


    是山腳下在放煙花。


    “今天什麽日子?”


    “什麽日子都不是啊!”客院的其他人也紛紛推開窗看出來。


    “是不是山腳下哪家富戶在辦喜事?”


    江知白看著遠處天邊看了一會兒,在鄰居們的目光下,攬著陸無衣進門。


    進了門,焰火的事便拋在了腦後,他敲敲桌麵:“差不多捋順了,郭振威媚上栽贓,鑄劍山莊、白幫、五嶽盟等等名門正派各懷鬼胎順水推舟,沒人是冤枉的,你家這慘劇,隻怪懷璧其罪。”


    原本還有個鑄劍山莊不確定上位掌事者是否知情,如今也確定了,不僅知情,而且是推波助瀾人之一,一個都不冤。


    他問她:“想好怎麽報仇了嗎?十天後就是武林大會,你的仇家們――可都聚一起了。”


    陸無衣沉默,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再回頭看,隻覺得那一夜真是荒唐又恐怖,流言殺人,無需絕世武功;名門正派的人心險惡,比之魔教又有何不同?


    “且看戲就是,白幫這不是還沒來嗎?”她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


    江知白再三查看她神色,確定她沒事這才放心。


    兩人一床一榻各自歇息,快睡著前,江知白說:“我明日去山下買點東西,你想吃什麽?”


    這就是他單獨下山的意思了。


    陸無衣:“不用。”


    江知白:“我會盡早回來的,給你帶好吃的來。你一個人就別去練劍了,還有別見那個祝二傻子……”


    陸無衣翻了個身不理他碎碎念。


    第二天,陸無衣醒來就發現他人已經走了。


    雖然不想聽他的話,但是出去也的確是個麻煩,祝家再熟悉她不過,萬一提早被認出來,大好局勢滿盤皆輸。


    想完這些,陸無衣這天多睡了半個時辰,然後一直在屋裏練內功,到了中午用膳的時候,她正要下地出去,門砰地開了。


    “我回來了!”


    江知白大包小包地進門,興衝衝的:“沒餓壞吧,快看我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陸無衣慢慢走過去,在一堆食物香氣中,精準地聞到了一股特有的脂粉香。


    江知白渾然不覺,把醬肘子、肉餡燒餅、白糖糕……一樣樣擺出來,仿佛上午下山一趟就專門是為了買這些去的。


    “泰安的花樓,大清早也開門做生意嗎?”


    第245章 正邪不兩立18


    江知白擺盤的手一頓,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眨眨眼睛:“哈?小衣兒,你說什麽?”


    陸無衣看了一圈他的衣裳:“脂粉味太衝了。”


    “不可能啊,我特意――”戛然而止。


    陸無衣看著他:“特意什麽?”


    江知白閉緊嘴,抬手將衣袖湊到鼻子前使勁聞,別說,真的有股香脂味兒,但不知道是味道淡還是他聞習慣了,離得遠了他就聞不到,所以完全沒發現這個破綻。


    他立刻掛上笑臉:“我去那邊打聽了些事。”


    陸無衣坐下,一邊吃東西,一邊聽他編。


    “你不知道,這花樓啊消息最多,這些大男人聚集在一塊兒不是比武就是逛花樓,小道消息多著呢……”


    江知白越說越幹巴巴,自覺放棄,強調:“我真是去辦事的。”


    陸無衣嗯了一聲:“所以,你們找據點,喜歡找花樓?”


    江知白便知道她什麽都猜到了,覷著她臉色,不說話。


    陸無衣也不見怒色,也沒有什麽不高興,隻是平靜地問:“你們打算在大會上做什麽?可以說嗎?”


    江知白撚了一顆豆子扔進嘴裏,嚼了半天,咽下,說:“我對這些正道俠士沒興趣,有人有興趣,我盯著她來的。”


    陸無衣點頭,專注吃起小食,不說話了。


    她不追問,本該讓江知白鬆一口氣的,但是也不知怎麽回事,他覺得自己似乎犯賤了,竟然覺得難受起來,而且她不說話時間越久,他越難受,屁股底下都仿佛長了刺,坐立不安。


    “你怎麽不問了?”江知白憋了半天,憋不住,到底問出了聲。


    陸無衣噗嗤笑了,她以某人如坐針氈的模樣佐食吃得很是開胃,如今正好吃飽了,拿起帕子在他緊盯的目光下慢條斯理擦手。


    擦完,這才開口:“昨晚的煙花是信號。”


    江知白點頭:“也……不是故意瞞你……這不是,說來話長……”


    陸無衣認可點頭,拿起劍:“走吧,去後山練劍。”


    江知白猶疑:“你生氣啦?我真沒什麽瞞你的,隻是一時說不清,你也說啦,我是好人,我可以保證,我殺的人都是惡人!”


    魔教裏也沒幾個是好人,江知白這個保證說得那是理直氣壯。


    陸無衣回頭對他笑笑:“我何時生氣了?等了你一上午,還不抓緊時間去練劍?”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江知白愣了一下,恍然,頓時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神采飛揚,心裏頭仿佛有個泉眼通了,汩汩冒著泡,那個歡快的感覺,比隱瞞她的時候暢快了百倍。


    “小衣兒!”他喊了一聲,追上去,“小衣兒,小衣兒你等等我。”


    陸無衣忍著笑,任由他追著。


    等他追上來了,她問:“你這麽愛去花樓,沒遇上幾個漂亮姑娘?”


    江知白一臉嚴肅:“世上花千朵,各有各的美,我要是個個都留心,豈不是要累死。”


    陸無衣也分不清他又是胡吹了還是真心的,不過此人潔癖甚重,當初和她去花樓睡一夜已經是極限了。


    說到這個她想起什麽,看向他:“你是不是對氣味不太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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