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冉被直接送去了榮王府。


    溫熙太妃和春宜同樣去了王府,


    母女三人見麵便好一番抱頭痛哭。


    “阿姐,我想你,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和母妃難過死了。”


    春宜撲在春冉的懷裏,像小時候那般受了委屈總要賴著春冉,要姐姐抱才肯消停。


    春冉無盡戀愛的撫摸著春宜的頭,“宜兒長大了,變成大姑娘了,宜兒這些年盡孝母妃榻前,宜兒辛苦了。”


    榮王府內皆是榮王的親信,無需顧及。


    那一波波波濤洶湧的思念之情好一番宣泄,


    直至母女三人哭累了,眼睛腫得如熟透的桃子,


    這才相視一笑,擁在一起,膩在一起,難解難分。


    “幸蒙老天眷顧,能回來就好。


    我兒一路受苦了,餓壞了吧,想吃點什麽?”


    春冉含淚點點頭,


    “我想吃母妃打的荷包蛋,我日日都在想,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那個味道。”


    “好好好,母妃這就親自給你去做。”


    春冉拉住了太妃的手腕,乖順的蹭著太妃的手背,貪婪的感受著母親的溫度。


    “母妃,我不是在做夢吧,就算是做夢,孩兒也死而無憾了。”


    “休要再說死啊死的,我兒大難不死洪福齊天,


    今後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好生過好每一日,之前母妃沒能照顧好你,給母妃機會,母妃定要好好補償你。”


    “母妃,我想洗澡,我想好好洗澡,好好的洗,洗得幹幹淨淨。”


    溫熙太妃含淚哽咽著點點頭,她不忍詢問過去,更是不敢問,


    天知道這個苦命的孩子遭受了些什麽,提及便等於再要她一次命,就算無人提及那些傷害就真的能過得去麽?


    祭奠完了許氏英烈,楚昱恒率領眾將前往皇宮參加慶功宴。


    “你聞聞我們身上這一身臭味,也不給我們時間打理打理,


    我都幾個月沒洗過澡了都快餿了,恐怕那些文武百官聞了要吃不下飯了。”


    墨白的玩笑引起了眾將士的哄堂大笑。


    許安隨也聞了聞自己,味道確實有點重,頭發打成結都梳不開了,身上不但有餿味還有盔甲上留下來濃重的血腥之氣。


    什麽慶功宴,長風軍的一杆武將根本沒人真心願意參加。


    他們明明有機會可以全部奪回匡北五城,可偏偏留下一城,存心給他們添堵,讓他們抱有遺憾。


    大殿上文武百官觥籌交錯,競相祝酒,恭維之詞不絕於耳。


    酒過三巡,絲竹音畢,睿宣帝微醺著悅聲問道,


    “榮王此次立了大功要何封賞?何等賞賜榮王都受得,你盡管開口,皇兄定會滿足於你。”


    楚昱恒起身,拱手行禮,


    “多謝陛下恩典,微臣感激不盡。”


    楚昱恒並沒有稱呼睿宣帝為皇兄,而是以臣子自居。


    這讓睿宣帝內心有些不是滋味,兄弟二人多年未見,關係生疏令人唏噓。


    睿宣帝不禁有些懊悔,很多事情上自己對於這個弟弟戒備太甚,做事難免苛刻。


    他想著隻要榮王堅守本分斷了任何不該有的念想,他們兄弟二人自然可以兄友弟恭安然相處,畢竟他就這麽一個親弟,對比外人自然親上三分。


    “還有許家七姑娘,”睿宣帝指了指許安隨,“你這丫頭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跡朕都聽說了。


    果真虎父無犬子啊,你延續了許家軍戰場上的榮耀,大勝又多了一枚大將,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謝陛下誇讚,此乃臣女分內之事,為大勝收複故土是每個大勝兵將義不容辭之責。”


    許安隨接過睿宣帝的敬酒,隔空對飲,一飲而盡。


    為防止眾將酒後亂言惹怒聖上,楚昱恒特命大家不允許貪杯。


    若想盡情豪飲,自當在一個私下裏安全的地方。


    這些人本就帶著怨氣來的,一旦喝大了必定真言連吐,


    若因和談停戰之事對睿宣帝心生怨懟而在殿前失態,就算榮王再有能力也無法保得住他們周全。


    最後一杯飲罷,楚昱恒和許安隨將酒盞落在小桌上。


    二人對視一眼,紛紛起身走到中央,二人相繼跪下深深行了一禮,


    睿宣帝不明所以,連忙起身製止,


    “你二位何至行此大禮,有話直便是,休要給朕落下個苛待功臣的罵名。”


    “陛下,昨日瑾王叛黨餘孽林玉麟已經招供,


    墨城馬幫與北鞍細作勾結之事,還有千機閣參與其中。”


    “什麽?”睿宣帝拍案而起,“朕不是派遣千機閣閣主的長子萬季川前往匡北研究黑流火去了麽,千機閣一向為我朝所用,什麽時候和北鞍扯上關係的?”


    睿宣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最恨遭人背叛,若此事屬實,那千機閣兩麵通吃,真是罪該萬死。


    楚昱恒道,


    “此事由來已久,北鞍人那些裝甲戰車皆出自萬靈兒之手,


    萬靈兒多年前假死示人,實則與楚南蕭一同去了北鞍,幫著北鞍更新了武器,這才有了北鞍後來突然增強的軍事。


    萬季川已被微臣扣押審訊。


    他對此事供認不諱,甚至還供出了另外一則驚天大案,


    微臣聽完甚感驚世駭俗,不敢怠慢,此事關係甚大,涉及朝中重臣,更關乎許家軍二十萬將士冤屈,還請陛下定奪。”


    場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深喘。


    榮王這樣說,事態定是嚴重非凡,


    唯恐禍及己身,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鎖定在榮王和睿宣帝的身上。


    許安隨深深的磕頭,將半個身體匍匐在地上,


    “陛下,毒米之事不足以滅我許家軍二十萬將士性命。


    千機閣勾結前任兵部尚書顧沛暗中將軍械掉了包,以次衝好,


    我許家軍將士等同於赤手空拳和北鞍人作戰。


    毒米消其身,殘刀斷其魂,


    二十萬將士並非死於敵人的強悍,而是死在了敵人乃至自己人的陰謀詭計之下,


    匡北風沙再大,也蓋不過漫天的冤屈,白骨皚皚,屍身遍野,我許家軍冤情滔天,我父兄更是死不瞑目,


    還請陛下深入調查此事,揪出幕後黑手,為我許家軍二十萬無辜將士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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