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地來到後山,這裏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在山崖邊探頭探腦,還有人拿著繩子在那邊拉拽。我的腿不自覺地有些發抖,拚命跑上前去,卻聽到有人正在那邊大叫道:“拉上來了拉上來了,快加把勁兒,大家使勁拉!”


    難道……他們沒事?


    我心頭一喜,但當趕到崖邊時,卻發現山崖下吊在繩索上的,隻有祝英台一個人。她滿臉灰土,正在大家的幫忙下,努力地往上爬。


    “英台!”梁山伯幾步趕上來,見祝英台沒事,滿臉驚喜,趕緊過去加了把力,幫忙一起拽。我的心卻一瞬間沉了下來,探頭四望也沒有找到馬文才的蹤影,不由得一把拽過一個學子焦急問道:“怎麽回事,怎麽你們隻救了祝英台?馬文才呢,他不是和祝英台一起掉下去的嗎?你們這麽多人在這裏幹什麽的,怎麽不救他!”


    “文,文才兄他的位置太靠下了。”那個被我揪住衣服的學生被我的怒氣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向崖下指,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馬文才正懸在比祝英台低了五尺有餘的一個地方,兩手緊緊地抓著一棵歪長的樹幹,雙腳已經完全懸空了,他的身下就是灰突突的河穀,河水湍急流淌,看起來相當危急。


    那個學子還在那邊道:“葉兄你別急,文才兄還沒有掉下去,他在那邊。這裏的繩子不夠長,已經有人回書院去找了,現在先救祝英台要緊,文才兄的話隻能等下繩子拿回來了再救他……”


    “胡說八道!”我氣得臉色鐵青,什麽叫先救祝英台要緊,等下再救馬文才?他懸在山崖上,很可能下一秒就會掉下去,你們就不會想些別的辦法救人,隻在那裏等著繩子?


    我想了一下,向那人問道:“繩子短了多少?”


    “五尺。”對方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為何會做此問,還是認真回答道。


    五尺,足夠了。我的身高就是差不多五尺矮一點兒。“繩子給我!”我眼見著祝英台剛剛才費力地從山崖處爬上來,梁山伯和趕來的王惠那幫人正在焦急地問她怎麽樣怎麽樣,竟似是忘記了崖下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不由得沒好氣地迅速將繩子搶過來。


    <a href="http:///"></a>


    梁山伯這才想起來馬文才也在山崖下,急忙滿臉歉意地要來幫忙,結果祝英台那邊胳膊又受傷了,鮮血淋漓,還要帶傷過來一起幫忙救馬文才,又被王惠那幫人拉拽著要去醫舍。我實在看夠了這幫人的鬧劇,徑自把繩子在腕上纏了兩圈,打個死結,讓荀巨伯和另外幾個人抓牢了,自己攀著岩壁一點一點地往下挪去。隱約聽到馬文才似乎在那裏喊叫著些什麽,我自動將其歸類於他要抓不住了讓我快點下去,心裏不由得更急,加快速度往下去,有兩次差點兒就沒踩住岩石懸空了。好不容易算是接近了那棵樹,結果我卻聽到馬文才在那邊破口大罵道:


    “葉華棠,給我滾上去!誰讓你下來的?我不是告訴你先上去,等繩子拿來。本公子功夫好,就算在這邊吊上一天一夜也死不了!”


    去你的吧!那樹的根莖都已經露出了,在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分鍾你就得墜崖!不過此時情況危急,我也沒時間去跟馬文才鬥嘴,又往下挪了一點兒,確認上麵的拉拽度已經到了極限之後,便小心翼翼地把身體斜搭在崖邊上,衝著馬文才喊道:“文才兄,你再稍微往裏挪一點兒,抓住我的腿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馬文才也不曉得是怎麽摔的,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山崖的豎麵,而是稍稍往外傾斜,再加上那樹又要多延伸出去一塊兒,才導致繩子根本到達不了他的位置。現在我綁著繩子下去,就等於是在之前的基礎上多加了五尺,可以勉強夠到他了。接下來隻要他努力一下,抓著我爬上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不過這途中可能會踩上我幾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這些還算不上什麽,唯一的問題是,這條繩子可能會承載不了兩個人。關於這個我也想好了,我可以暫時停留在山崖下,用腳借力暫時踩著那棵樹,不給繩子增加重量,等到馬文才爬上去以後我再上去。就算萬一真的不小心摔到河裏去,隻要不撞上石頭,我就沒問題,一般的泅水遊泳還是難不倒我的。


    馬文才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還想讓我先上去,他等著繩子拿來了再說。我不得不告訴他,如果真有繩子,早就拿來了。前些日子梁山伯他們為了應對陳夫子和王卓然的刁難,從後山引來了泉水,途中搭管道,弄些七七八八的,繩子早就用光了,一直沒有來得及去買新的。現在那些人這麽久了還沒有取來繩子,八成就是書院裏沒找到,去別的地方借或者現買了。


    更何況,真要等到繩子取來再救人,的確是很容易。但是你在這山崖下,又能堅持多久?這樣的一棵小樹,根本挺不了多長時間,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出來的時候就應該多帶一件結實的衣服來,也能勉強綁在繩子上,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我當成繩子。


    “文才兄,別多想了,快上去吧。抓不住繩子的話,你就踩著我爬上去,我不會怪你的,別讓大家擔心。”


    我扒著山石的手已經被尖銳處劃破了表皮,手腕上纏繩子的地方也勒得有些青紫。馬文才終於不再多話,咬了咬牙,猛地一把拽住我的腳,向上爬去。繩子一下子承擔了兩個人的重量,不由得開始有些吱嘎作響,我咬緊牙關,拚命蹬住山崖除一塊微微凸起的岩石,手也用力攀住岩壁,努力減輕重量,隻是幾十秒的時間,給人的感覺卻仿佛幾個時辰那般漫長。我隻感覺到馬文才的手從腳慢慢移上了腰,最後又按住我的肩膀借力,迅速一把拽住了繩子!


    山崖上眾人一陣歡呼鼓掌,我也終於鬆了口氣,舔舔因為緊張而咬破的下唇,催促著馬文才趕緊向上爬。馬文才也已經明白了我的打算,急促地喘息幾下,低聲對我道:“阿棠,再堅持一下,等著我,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地回去!”


    我應了一聲,馬文才便不再耽誤時間,迅速向上爬去。他不愧是書院裏麵武藝第一的學子,即使在山崖下懸空吊了這麽久,爬上去的速度仍然很快,腕力相當強。不像我,穿越以後攤上了這麽副沒用的身子,沒幾下就被山石把手和胳膊都劃破了,捆著繩子的那隻手則整個的發青發紫,酸痛無力,估計明天可能就得腫起來了吧?


    其實如果一般這樣下山,繩子纏在腰上會要好的多。但這一回本來就是因為繩子長度不夠救不了馬文才,我要是再在腰上繞兩圈,那還救什麽人?直接吊在空中兩兩相望算了。不過說起來,剛才竟顧著著急了,我倒沒來得及問一句,也不曉得祝英台到底因為什麽事情,居然會跟馬文才兩個人一起摔到山崖底下。他們兩個沒事上後山來聊什麽東西啊!


    “阿棠!”


    正吊在空中胡思亂想的工夫兒,馬文才已經迅速爬上了崖頂,也不休息,很快加入了拉繩索的隊伍裏。看到他平安無事地上去,我也放心了,反手捉住繩子,也一點一點地向上挪去。


    右手沒有力氣,我就用左手攀牢繩子,腳下找著可以借力的山岩,耳邊聽著崖上眾人為我加油鼓氣的聲音,努力地向上爬。


    漸漸地,我可以看到山崖上麵眾人的麵孔了。拉繩子的除了馬文才和荀巨伯之外,還有梁山伯祝英台,王蘭等人,沒想到他們也回來了。眼看著我的身體離崖口處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募地一股冷風吹來,穿透了我的衣袍,吹得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現在還是夏天,怎麽會有這樣冷的風?


    我心頭一抹寒氣躥過,耳邊的喧囂聲明明還在吵鬧個不休,我卻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頭頂上方突然發出的一個輕微聲響。


    一個很小,很細微,卻又無比的錐心刺耳的聲音。


    ——彭!


    繩子,裂開了。


    眼前的一切瞬間化作蒼茫的白影,我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就迅速向下方跌去!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似乎還夾雜著其它淒厲的叫喊。在身體紮入河水的一刹那間,透過波瀾蒼淼的起伏水麵,我隱約看到山崖上有一個身影直撲而下,動作迅速而果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馬文才,你欠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澗空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澗空堂並收藏馬文才,你欠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