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博有點動情的樣子,花熇嫣想點破王茜雲的毒計。話到了舌頭尖兒,她又覺著不妥,就咧嘴勉強笑了笑說:“好啊,你願意給就給吧。不過,師兄,我想說人各有福分,有的人能駕馭了意外橫財,有人就未必能。我想,我的意思你應該懂了。”


    “嗯嗯,我懂,我就能駕馭意外橫財,哈哈,我是屬馬的。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昨晚我就是吃夜草去了。至於王茜雲嘛,我不給她一塊,我拿刀切三分之一給她。”


    花熇嫣哈哈大笑:“你這比喻好好笑。不過師兄你還是沒聽懂。如果她是貪財之人,她會嫌你給得太少,那麽就不如不給。要給她,你就給到位,要不然你就收好了,誰也別給,更別到處顯擺,免得勾起他人的覬覦之心。”


    “精辟!如果給一整個,我我,真真有一大點點肉疼。”


    “你慢慢肉疼著,我先去餐廳等你。啊,對了衣服沒洗,你先穿別的吧。”


    “哎,不是說好幫忙洗衣服嗎?這叫我穿啥!”


    “光著,反正她看過你的翹臀。”花熇嫣一笑,出了攬月。


    花熇嫣去了餐廳。兩名服務員在裏裏外外張羅著。花熇嫣問:“你們老板娘呢?”


    “應該快起來了。”


    “哦,平常她都不來看看?”


    “很少來。早餐花樣少,她不用親自來。”


    的確,早餐挺簡單的。兩樣粥,一份牛奶、一份咖啡;饅頭、米飯、煎蛋、煮蛋和鹹蛋;還有幾個素菜和小鹹菜,葷菜就是香腸、醃肉、煎培根肉。


    花熇嫣要了一份煎蛋、稀粥和小鹹菜,把饅頭合在掌中壓扁,卷上煎蛋和小鹹菜,喝著稀粥吃起來。這種搭配,軟硬恰到好處,鹹淡適中,口味不錯,花熇嫣吃得津津有味。


    昨晚她喝酒太多,沒怎麽吃東西,現在真是餓了。一個小饅頭吃完,她意猶未盡,又到吧台要了一個饅頭,一份涼拌土豆絲。花熇嫣回到桌子上,埋頭大吃。


    快吃完的時候,李博才姍姍來遲。他的後麵還跟著老板娘王茜雲。


    王茜雲同兩名員工說了幾句,就坐到李博和花熇嫣之間。


    “熇嫣,謝謝你。”


    “嗨,西雲姐,昨晚你已經感謝過了。小事一樁,別總掛嘴上。”


    “熇嫣妹子,你讓李哥送了那麽重的禮,我受之有愧啊。”


    這個李博果然還是送了。送就送了吧,是福不是禍,是禍,想躲也躲不過的。希望王茜雲不是得隴望蜀,貪得無厭的人。


    花熇嫣一笑:“你倆相互照顧,能死裏逃生,真的不容易。那東西,眾人之財,見著有份。李博說你就是為了捉它而受的傷。我師兄他心底仁厚,不會讓你勞而無獲的!好了,西雲姐,一起吃飯吧。”


    一名服務員端過來兩盤菜,王茜雲說:“兩位是貴賓,早餐又太簡陋。我讓她們加了兩個菜:這醃春筍是自己園子裏產的,這熏肉也是自己養的土豬熏製的,李哥,妹子,你們嚐嚐。”


    花熇嫣吃幾塊春筍,嚼幾口熏肉,的確味道鮮美醇厚。


    誇讚了幾句後,花熇嫣嘖嘖兩聲:“嘖嘖,自己弄的東西就是鮮美。昨晚上的四海羹,也是姐姐你自己弄的?”


    “妹妹,四海羹好吃吧?”


    “我昨晚喝多了,你給我盛德四海羹沒品出味道來。現在想來,那都是你自己養的蛇,肯定費了不少心血,味道錯不了。可惜馬上就要走了,沒機會吃了。”


    王茜雲眼睛一亮:“妹妹,你醉得搖搖晃晃,還能吃出那是蛇羹來?”


    花熇嫣突然咯咯笑了,差點把剛喝的粥噴出來。


    “西雲姐,我不是食神,吃不出來的。不過顧名思義,四海羹,四海,龍騰四海,四海龍王,聽名字就知道是蛇羹了。”王茜雲和李博同時拍掌叫好,連連誇讚花熇嫣聰明。


    花熇嫣說:“這算啥聰明,主要是西雲姐的名字起得好。四海羹,嗯,我猜是青、紅、白、黑四種顏色的蛇放在一起,做成一鍋鮮羹吧?”


    王茜雲愕然愣住了,她張大嘴巴,不知道如何回應了。她自認為閱人無數,可從沒見過這麽聰明的女孩子。關鍵是既聰明又極美麗的女孩子,太難找了。


    李博笑著說:“茜雲,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選她當老婆的原因。選個聰明老婆,溝通無障礙。有什麽事,你還沒講呢,她就鈣特到了。”


    花熇嫣狠狠地瞪了瞪李博,心說:李博啊李博,你個二傻叉,我正要套王茜雲的話,你偏偏來打岔。


    王茜雲笑著說:“是啊,我老家有句話,娶個聰明婆姨,留下三輩好子孫。妹妹的美貌與聰明是上天眷顧的,啊哈,不知道留下多少好子孫哩。”


    花熇嫣笑了:“西雲姐,你更聰明。能同時養好竹葉青、赤練蛇就很不容易了,何況還有另外兩種蛇哩。”


    “妹妹,那蛇不是養的,是野生的。”


    李博說:“啊哈,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納悶,你用了什麽好東西喂蛇。那蛇羹做得爽滑肥嫩偏偏又十分緊致。原來是野生的,人工飼養的蛇吃不出那麽緊致的感覺。”


    機會來了,花熇嫣順著李博的話:“我就說嘛,西雲姐姐有手段,想捉齊四種蛇,做好四海羹,可不是容易的事兒。姐姐,你一定有啥妙招?”


    李博搶著說:“這麽大的一座莽嶺,能捕蛇的人,有的是,花錢買來不就行了。”


    花熇嫣恨不得從桌子底下踹李博一腳:剛剛鋪墊了一句,他緊接著就是打岔,眼見要壞了自己的好事。


    好在王茜雲沒有提防,又想顯擺一下。


    她略帶得意地說:“妹妹你是極聰明的,不過這事你就不知道了。我精通蛇性,可以針對不同種類的蛇配置針對性的餌料。蛇的嗅覺非常靈敏,我先布好捕蛇陷阱,用餌料請蛇入甕。想捉什麽蛇,就配置什麽樣的餌料,捉到什麽的蛇。莽嶺方圓幾百裏,蛇類非常多,所以四海羹的原料,不難湊齊。”


    花熇嫣心下洞然:果然,李博身上的怪味道,是誘蛇餌料,還是你搞得鬼。王茜雲你居心不善,昨晚必然有置李博於死地的惡念。


    她心裏盤算,臉上笑著說:“姐姐,你有獨門奇技,那你還辛苦做餐飲、做民宿幹什麽,幹脆捉蛇賣蛇好了。”


    “不行的,它們都是保護動物,不能公開買賣的。”


    “啊,原來如此。茜雲,有了我給你的那筆錢,你幹脆辦個蛇類養殖場,比如養蟒蛇!”


    王茜雲看著李博,很真誠地說:“我研究這些都是為了報仇。你幫我報了仇,從今往後,我也該收手了。”


    花熇嫣點點頭:“嗯,能不造殺孽,就盡量別造。天道循環,恩仇有償。殺孽太多,終究不是好事。好了,我吃好了,師兄,你吃好了沒,咱們是不是該啟程了?”


    李博大大方方伸出手去:“嗯,茜雲,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咱們——再見!”


    王茜雲同李博握了手,又同花熇嫣握了握手:“你們回房間收拾東西,我在九雲天門口送送你們。”


    王茜雲把她倆送出了景區,才回去。


    李博開著車出了莽嶺,上了高速。


    花熇嫣看著前麵望不到頭的道路,小聲說:“前麵的服務區,咱倆換過來。我來開一段,你躺一會。”


    “不用換,我一點不累,精神好著呢。”


    “別硬撐著,我看你兩眼皮打架呢。再說,你被勒得那麽重,要小心保護腰。長途開車,腰特別容易累。男人要特別注意保護腰。”


    “聽你的,哈哈,可得把我的公狗腰保護好了,小師妹的幸福生活全靠它了,哈哈哈哈哈。”


    花熇嫣輕啐一聲:“你三句話不離下三路。呸呸呸,我可不稀罕。”


    李博笑了:“冤枉啊,我又沒說你,我說的是小師妹。哈哈,咱可有好幾個小師妹呢!隻要王老師繼續收女弟子,我的小師妹會越來越多的。”


    “你等著吧,等著小師妹們聯合去導師麵前告狀,將你就地正法。”


    “哈哈,導師喜歡我,說不定把小師妹們全部介紹給我當媳婦兒。”


    兩個人說說笑笑,李博困勁在嬉鬧中過去了,不再打瞌睡了。他車子開得平穩順滑,將許多車落在身後。


    當花熇嫣想去服務區時,卻連續遭遇閉門羹。連續兩個服務區都關著,警示牌上寫明“封閉維修中”。花熇嫣讓李博就近找個路口,先下去,兩人換過位置後,再上高速。


    李博堅持要開到下一個服務區,花熇嫣拗不過他,隻好讓他繼續開,聲明下一個服務區換人。她倆已經行了一百多公裏,出了連綿起伏的群山峻嶺,來到了相對平坦的平原地區。


    這一段的高速路兩邊,密植柳樹。五月時節,綠柳成蔭。花熇嫣坐在副駕,歪頭欣賞著柔和的柳枝綻放的綠意,心情大好。


    遠遠的,一塊巨大的廣告牌,矗立在田間。隨著道路的彎轉,好像向著花熇嫣迎了過來。廣告牌設計的很綠色,滿滿的都是,還有四個紅色大字,好像畫龍點睛,閃著熠熠的赤色光輝。


    四個大字跳入花熇嫣的眼裏——貞元藥業。


    花熇嫣麵對著廣告牌,陷入沉思。這個貞元集團還做藥業領域啊。怪不得路邊的農田裏,種的好像不是莊稼。我還納悶呢,田裏綠油油的,既不是小麥,也不是玉米,有點像韭菜。原來都是中藥材。這一大片,差不多有十公裏長了吧,好大的一片種植園。要不是急著趕回上京,我就下去看看。看看他們如何解決規模化種植與藥材質量之間的矛盾的。


    一路行來,花熇嫣發現貞元集團做地產業務、礦業和藥業,而這三個領域關聯度並不大。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知道,企業橫向發展時,一般要先發展相關相近的產業,這就是俗話說的做熟不做生。


    不過有一種發展邏輯,是花熇嫣不知道的。譬如,像貞元集團這種巨無霸企業,雄厚的資金,就是它的核心競爭力。它的商業邏輯很簡單很粗暴,隻要有錢,便可以買技術、買管理、買人才、買資源,甚至可以買對手、“買市場”、買正策。


    貞元集團的精英們,形成了一種共識:經濟社會裏,錢是一把打開所有大門的鑰匙。他們需要做的是,在合適的時間,打開合適的大門,把裏麵的值錢東西,統統弄過來。


    上買天,下買地,中間買利益。當企業擁有了買的能力後,賣就是如影隨形,順理成章。


    貞元集團的投資邏輯,花熇嫣想不通,她也沒興趣。路虎的吼叫聲,讓她想起了夏曉珊。


    李博腳底發力,路虎急速馳騁,貞元藥業的牌子,被拋在身後,而花熇嫣的思緒,卻飄向了平陽那邊。啊呀,這是多久了?從前天晚上給夏曉珊打電話沒打通後,就沒有收到她的音信。曉珊這丫頭忙起來,不管不顧的,連個電話也不回。


    花熇嫣拿出電話,通話記錄的第一位就是夏曉珊。她對李博說:“別說話啊,我給曉珊打個電話。”


    “我沒說話啊。你想跟她說啥?我不要睡她的床!”


    “噓——”


    “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怎麽還是打不通呢?曉珊到底在幹嘛?”


    李博說:“平陽那邊信號不通很正常的。我看新聞了,說是那邊發生地震,導致道路、通訊損毀嚴重。你和曉珊從那裏經過的,你忘了?”


    “哦,我沒忘。不過我的心裏不踏實。這都過去幾天了,通訊還沒有暢通,他們救災的進展速度,真令人擔憂。上次,基本都是曉珊在開車。她開車生猛,比你還猛!我們差點被山上滾落的巨石砸中。她性格過於急躁,我擔心她急於表現自己,事事強出頭,惹上麻煩。”


    李博笑了:“真沒看出來啊,她瘦弱的身板下有一顆狂放的心。哈哈,我喜歡。熇嫣,你別擔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曉珊她們一群人去的,那麽多大男人當護花使者呢。你相信我的判斷,沒有哪個男人不願意主動照顧美女的。曉珊,肯定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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