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坷國位於西域和中域的‘域牆’附近。


    陸白用了半個月時間,輾轉來到這裏。


    為何要來這裏呢?


    因為這裏曾經是晚妝生活的地方。


    他答應過晚妝,有機會的話,帶她回來看看。


    雖然晚妝‘認他為主’後,便對生前的事情沒有那麽在意了,但順手了結一下,也沒什麽不好。


    陰靈因為‘執念’而生。


    但踏上鬼修之路後,執念便沒有什麽正麵作用了,甚至反而會形成負麵拖累。


    因此,拔除為上。


    陸白很好奇,晚妝到底是怎麽死的?她的遺骨是否還在?


    晚妝說:她能保持完整的軀體和一部分記憶,已經算是很幸運了。大部分新生陰靈,都是嚴重殘缺和懵懂渾噩的。


    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並非不能找回。


    但需要來到以前生活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場景和人,才會想起來。


    丘坷國都,城池前。


    嗡!


    陸白勾動神念,召喚晚妝。


    晚妝現身之後,陸白一指前方的城門說道:“你看,這是哪裏?”


    “丘坷國都?”


    晚妝麵容有些驚訝。


    主人來這裏幹什麽?


    專門為她來的?


    不。


    陸白並非專門為她而來。


    而是丘坷國正好就在他要前往的‘域牆’附近。


    陸白問道:“看到熟悉的城池,有沒有想起一些東西?”


    晚妝搖搖頭。


    雖然她隕落才六七年的時間,但因為記憶缺失的緣故,仿佛過去了數百年。


    丟失的記憶,不是那麽容易找回來的。


    輕舒一口氣,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晚妝說道:“我想到城中逛逛。”


    “那就走吧!”


    兩人身形一閃,便直接穿越城防,落在街道上。


    小小丘坷國,雖然也屬於中域範圍,但卻地處偏遠地帶,整個國度都未必能找到一名化神大能。


    所以,主仆二人隻要收斂氣息,便沒有人能看出他們的不凡。


    城池不是很大,兩人大約花了半炷香時間,便逛了一個遍。


    最後,他們停身在一座教坊司門前。


    晚妝盯著教坊司的招牌怔怔出神。


    半晌,她輕啟朱唇說道:“我模糊想起來,我的娘親好像就是出身這裏,她是罪臣之後。”


    “然後我爹,我爹是誰來著?”


    “不重要,反正他對我,還有我娘,都不好。”


    “後來,後來,有一個邪惡的煉丹師,說我是什麽上等的材料。”


    “我是怎麽死的?”


    “噢,我記得,到處都是大火。”


    “那些火焰,很不尋常,可令修士粉身碎骨。”


    “對了,那是丹爐,我是被煉化的。”


    “但我沒有化成血氣,而是化成了怨氣。”


    晚妝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精神錯亂的人在夢囈。


    從她的話語中,陸白大概清楚了她生前的遭遇。


    每一個化成陰靈的人,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


    這時,晚妝眼中忽然露出痛苦之色。


    然後,她捂著腦袋,嬌軀顫抖,低聲呻吟。


    陸白將她攬入懷中,摸著她的頭說道:“別想了。”


    “就像你說的,往事隨風。”


    “這次帶你過來,並非為了讓你想起一切,而是為了斬掉執念。因此,你隻需要想起是誰害死你的就可以了,其它的不重要。”


    在陸白的溫柔安撫下,晚妝的情緒逐漸平靜。


    她已經成就‘鬼皇’了,在麵對過往時,仍舊如此不堪一擊。


    可想而知,如果早一點帶她過來,說不定會直接崩潰。


    雖然晚妝已經平靜下來,但她的眼神仍然處於鬆散狀態。


    顯然,還在忍不住地回味。


    過了許久,她才長舒一口氣,說道:“我已經想起那名邪惡煉丹師的所有信息,現在就去找他報仇。”


    “我要讓他也嚐一嚐被煉化的滋味。”


    “好。”


    陸白牽著她的手,欲要離開。


    但晚妝卻說道:“主人,您在這裏等我吧。我想,一個人過去。”


    “為何?”


    “因為,見到他之後,我怕自己控製不住恨意,變得淒厲而扭曲。”


    “我不想讓主人看到我那個樣子。”


    陸白深深看她一眼,叮囑道:“當心。”


    他沒有勉強。


    晚妝微微一笑:“我可是鬼皇強者,小小丘坷國,誰能奈何我?”


    “您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您先到教坊司裏逛一逛吧。”


    說完,消失不見。


    雖然兩人之間有神魂契約,無法分開太遠,但他們現在都已經是化神大能了,識海中的魂力猶如大江大河,隻要晚妝不離開這座城,就沒有問題。


    最多因為距離遠了,維持召喚的消耗,將會增大一些而已。


    但這點消耗,跟【逆召喚】技能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逆召喚】狀態下,陸白都能堅持一日,何況現在。


    晚妝離開之後,陸白抬腳走進教坊司。


    教坊司跟普通的青樓不一樣。


    他們勉強算是官方機構。


    裏麵並不以海鮮生意為主,而是更加注重歌舞樂藝的享受。


    陸白剛走進去,就有一名半老徐娘迎上來嗲聲嗲氣地說道:“哎呦,公子看著麵生,奴家該怎麽稱呼您?”


    陸白下巴一抬,清冷而又孤傲地回道:“你隻需要知道我姓陸就可以了。”


    來到這種地方,越是逼格滿滿,越受到重視。


    說完,他就徑直往裏麵走去,一副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樣子。


    半老徐娘立刻被鎮住了。


    她仔細觀察陸白的穿戴和氣度,發現,就算丘坷國的皇子,在他麵前,都要矮好幾頭,莫非是核心區域來的大人物?


    半老徐娘來不及多想,趕緊追到前麵,笑著引路道:“陸公子,快往樓上請,奴家去把坊裏的頭牌給您叫過來。”


    二樓,某個房間。


    陸白躺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吃著桌上擺放的靈食,好不愜意。


    而在他視線前方不遠處,有一名頗具姿色的妙齡女子,正端莊地坐在一架古琴後麵。


    女子衝著陸白一點頭,然後便抬起皓腕,將青蔥玉指搭在琴弦上,悠悠彈奏起來。


    音符剛剛飄出,陸白心底便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哪裏聽過。


    還等他回想起來,女子便輕啟歌喉,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陸白一愣:月滿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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