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雅興衝衝回到瑞昌洋行,向商行會計、軍統泉陽站站長魏世忠匯報自己取得的最新進展,隻見他黑著臉一直不說話,他的情婦王湘婷走過去推了他一把。


    魏世忠就是因為跟王湘婷滾了床單,才被她的另一個情人、軍統運城特區黃主任,給發配到日占區來的,要不是王湘婷威脅向上告發黃主任,他原來的任務是組建敵後忠義救國軍,那幾乎就是讓他去送死。


    “唉!坐、你們都坐下,我不讓你們采取任何行動,還不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


    真暴露了,你認為日本人會給你哥哥麵子?


    咱們安安穩穩、消消停停的熬日子,等到把小鬼子熬走了再說。


    博雅、湘亭,別再活動了、好麽?


    黃主任說不定早就把我們出賣給日本人了,要不是因為博雅的哥哥,日本人沒有確鑿證據、不敢輕易下手,說不定我們早就坐在老虎凳上喝辣椒水、吃烙鐵烤肉了。”魏世忠心有餘悸的說道。


    “真的麽?那個老混蛋、我明天就給總部發報!”王湘婷惡狠狠的說道。


    “沒用,他是毛秘書的人、戴局長的同鄉,我們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魏世忠拉著王湘婷的小手輕輕拍了兩下,怕她衝動。


    “站長,我們就一直龜縮在這個商行裏?”唐博雅不甘心的問道。


    “等等,再等等,等我們站穩了腳跟,看看形勢再說吧。”魏世忠冷冷的說道,真暴露了,唐博雅有她哥哥護著、也許會毫發無損,但自己呢?


    唐博雅氣的飯也沒吃、就回自己的臥室去了。


    第三團團部。


    馬晉寧回來後,把幾個人叫到了自己的宿舍,這幾個人官職都不高,是馬晉寧平時閑聊時發現的人才,倒不是他們有多大學問、或是軍事技能,而是這幾個人,家族都是做各種各樣生意的,晉商,在中國的商海、那也是有一定江湖地位的。


    馬晉寧平時跟他們扯閑篇,這些人說的家裏經商故事,馬晉寧可沒當做耳旁風,今天給唐博祥獻策、不少是這幾個人平時說的商路。


    馬晉寧等這幾個人都坐好、點上煙,看著他們,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明天,你們幾個都把這身皮扒了吧。”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馬晉寧為什麽突然這麽說,都說好男不當兵,可這亂世裏、不當兵吃什麽,他們可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少了這份月餉、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幾人茫然的看向馬晉寧,他突然笑了,掃視著他們說道:


    “你們看著我做什麽?被人罵做漢奸、黃狗子,感覺很舒坦?”


    “可我們得養家呀、團座,不帶這麽嚇唬人的。”家裏以前做茶葉生意的曹兆麟說道,年初,他爹去南方采購茶葉,因為戰亂、音信全無,不得已將茶葉鋪典給了債主,托關係謀了個司務的差事兒,算是一家不至於餓肚皮。


    “就是、就是。”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我說開除你們了麽?”馬晉寧悠悠說道。


    “您給個準話、我心髒不好!”家裏煤礦被日本人霸占、年近四十的張碩方說道。


    “我今天跟司令一起喝酒,把你們說的商道講給他聽,司令很感興趣,準備投資、讓你們負責幫他賺錢,不過我給你們每人爭取到了、你們所做生意百分之五的幹股,再加上月餉照發,不比穿著這身被人罵的狗皮好?”馬晉寧看著他們說道。


    “好是好,可煤礦都被日本人霸占了,他們不許我們挖煤呀!”張碩方搖著頭說道,別人的生意、還可能從日本人那兒買到“特許經營”證書,煤礦可是日本軍方完全控製的,否則民間燃煤也不可能漲價十多倍,因為買煤的煤場、也是日本人把持的。


    “要是日本人參股呢?”馬晉寧反問道。


    “那就另論了。


    可日本人表麵打著“經濟提攜”、“日華合辦、解除軍營”的幌子,實際卻將各大煤礦劃分給日本人的山西產業株式會社、山西炭礦礦業所、大同炭礦株式會社經營,根本沒有中國人什麽事兒。”張碩方對與煤相關的事情都很上心,他說的這些、馬晉寧就不知道。


    “凡事開頭難,沒有事情能一蹴而就,你們明天回去各自做相關準備,資金、經營權的事情,我來負責解決,你們明天、各自擬個章程給我。”馬晉寧說道。


    “好!”這些人高興的說道。


    唐博祥家。


    送走馬晉寧,唐博虎並沒急著回去跟小妾親熱,將團擴編為旅,那就要多出好多營連長的空額,而這個營長、就是將來的團長,含金量可是很足的,他要爭取自己擁有更多的任命權,每個位置都能賣不少錢呢。


    唐博祥無奈的看著唐博虎,自己最強的第一團交給了這個堂兄,可他吃空餉吃相太難看,現在的一團、比那個私生子的二團也好不了多少,現在真正能用的、就剩一個三團了。


    所以,不論唐博虎怎麽巧舌如簧,唐博祥死活不肯吐口,唐博虎見狀、怎麽也不肯放棄快要到嘴的肥肉,於是,坐在那裏直勾勾的看著唐博祥。


    唐博祥被逼無奈,隻好答應在即將成立的商行裏、給唐博虎若幹幹股,讓他好好練兵,不說齊裝滿員、也要說得過去,就差直接說“你少吃空餉、喝兵血了”。


    按照馬晉寧說的規模,那些幹股分的錢、可比吃空餉多多了,唐博虎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了。


    唐凰!


    唐博祥對馬晉寧給即將成立的,完全屬於他個人的新式工貿公司名稱、感到十分滿意,唐凰、堂皇、唐皇都是諧音,唐博祥沒有爭天下、逐鹿中原的大誌,但學習閻錫山、做個山西土皇帝,他還是很向往的,這也是他擴軍的初衷。


    至於馬晉寧說的,要拿出很大一個比例給日本人,誰讓人在屋簷下呢。


    舊街鎮。


    羅耀宗不僅沒給任道遠帶回來大洋、糧食,還給他帶回來一個人、兩道命令,三人秘密開了一個黨小組會議,軍區參謀熊忠國給任道遠傳達了軍區的兩個指示,首先是壽洋城內的叛徒、上級已經幫晉中軍區查明了。


    “上級?軍區偵查科?”任道遠吃驚的問道。


    “不是,是軍區的上級,胡部長已經派人去太元了。


    據上級通報,叛徒應該是在閻錫山清黨時期就叛變了,國民黨逃出太元的時候很倉促,大量的曆史檔案、都沒有帶走或銷毀,其中就包括特種警憲指揮處早年檔案,這些過期檔案、笑著都堆在偽政府的數間倉庫內。


    胡部長派人與偽政府的一名副秘書長談好了,將以收廢紙的方式,把那些文件、檔案都運回根據地,這樣不僅能挖出壽洋的叛徒,還能給已經犧牲,卻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定性為烈士的同誌正名、告慰犧牲的英烈和家屬。”熊忠國說道。


    “提供這個線索的同誌太了不起了。”羅耀宗感歎道。


    “不該問的、不要亂發感慨!”任道遠說完,看著熊忠國問道:“熊參謀,軍區還有什麽指示?”


    “軍區得到上級的通報,泉陽的偽軍準備再擴編一個旅,我奉命打入敵人內部,你得幫我引薦一下你的老同學唐博雅或是馬晉寧,沒關係可進不了興亞黃軍。”熊忠國答道。


    “我小學就中途轉學、後來加入了組織,與他們最多算是認識,我母親家倒是與唐瀚文沾親,我覺得不如讓我母親以你是遠房外甥的名義,介紹給唐瀚文,就說是想在唐博祥手下、討碗飯吃,這樣更自然一些,唐博雅、馬晉寧都是人精,貿然把你介紹給她們倆,說不定她們會懷疑你的身份。


    你有從軍經曆麽?”馬晉寧問道、這很關鍵。


    “我雖然是晉中人,但父母在西安做點兒小買賣,楊將軍辦的軍校不要學費、每月還有兩元津貼,家裏孩子多,我是老大、於是就上了軍校。


    畢業後當了見習排長,兩年後轉任連長,到陝北與紅軍作戰、戰敗被俘,我沒有回去、參加了紅軍,後來又入了黨,參加過東征,八路軍進入山西敵後抗日,我後來就被派到晉中軍分區來了。


    陝軍過河抗日,有一支部隊被打散了,熊忠國不是我的本名,組織上讓我冒用他的團副身份,以對抗戰失去信心為由,回家鄉謀個差事。”熊忠國答道。


    “他的履曆不怕查吧?”任道遠問道,唐瀚文可是老狐狸了、沒那麽好騙。


    “組織上在得到偽軍要擴編的第一時間,就準備安排我打入敵營,這一個多月、我把他的履曆和人事關係都背的滾瓜爛熟了,要不是唐博祥遲遲沒有遞交報告,我早就由其他同誌介紹到唐博祥那裏了,現在敵人怎麽問、也找不出破綻了。


    所以軍區認為、還是由你這個從沒暴露身份的人,來舉薦我更不容易被敵人懷疑。”熊忠國說道。


    “那我明天帶你回趟家,還是我娘出麵、更不容易被懷疑。”任道遠說道。


    “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熊忠國說道。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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