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還在探查屍身周圍的怨念之氣,並沒有言語。


    扶光也在繼續找尋線索。


    司如生便去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回答他:“我們三問閣也算集眾家之所長,自然也有自家之所短,見笑了。”


    荒玳看了看他們後,驚歎了一聲:“還真是,三界修者聚一塊,能調查的方向和思路很多吧,這一局你們似乎還是占優勢的。


    “不過你們占優勢也還好,總比楚應星那個惺惺作態


    的人過來裝模作樣要強。他如果在,肯定條條是道地分析出很多,聽起來多厲害似的,結果什麽都不是,最後還是靠他的同門。”


    司如生聽完輕笑:“還得是總角之交,這個時候還能惦記他。”


    荒玳想到自己入了四圍,楚應星沒進來便一陣暗爽,心情也好了不少,話匣子也打開了:“你們兩個魔門的似乎也沒那麽可惡。”


    槐序蹲在屍身邊,想要從醫修的角度去分析,可惜他不擅長驗屍,半晌沒看出什麽,聽到這句才來了精神,回頭看向荒玳:“這話之前霜簡也說過。”


    霜簡生怕槐序將自己賠禮道歉的事情說出來,趕緊製止他:“趕緊找線索。”


    荒玳知道這種情況,憑他的腦子幫不上什麽忙,幹脆混進了三問閣的隊伍裏,想看看能不能順點線索走。


    為了顯得不那麽突兀,他還跟司如生聊上了:“我總以為魔修都是那種會打家劫舍的,看到女子會上前調戲,看到弱小會上前欺辱。”


    “嘖。”司如生聽完很是嫌棄,“我們就那麽閑嗎?”


    “可你們魔門就是亂啊!”


    “我們是更自由,不像仙門規矩這麽多,人若是自由了,也就放肆,壞也壞得明目張膽,都在明麵上。仙門也有壞的,不過都是正人君子模樣,暗地裏做著更陰損齷齪之事。當然,魔門好人少,仙門大多修者被管束得傻了,好的人也就多一些,這點魔門也承認。”


    荒玳雙手抱胸,抿著嘴唇認真地點頭:“你這話我還是認可的,你看起來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怎麽你的名聲那麽壞?”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魔門有那麽多比我更加作惡多端的人,他們卻沒有被傳說,隻有我這個剛剛十七歲的魔修聞名兩界?”


    荒玳看著他遲疑片刻,道:“因為你是祥瑞。”


    “嗯,我的身份注定更受關注,我做了什麽都會被大肆宣揚。”


    “那也是你真的做了很多壞事。”


    扶光在此刻放棄觀察屍身,站起身來道:“青林閣和黛煙閣掌門的愛恨情仇也被傳得玄乎其玄,致使兩派弟子之間都關係微妙。


    “我卻知曉,這兩位之前並沒有什麽愛恨情仇,隻是問的道義不同,繼續做道侶會影響他們飛升,所以和平決裂。卻因為他們都成了掌門,被傳說得有了恩怨,你猜,旁人為何要這般傳說?”


    這還真是荒玳所不知的,怔了片刻搖了搖頭。


    扶光解釋道:“人們總是有著一些固有印象,仿佛道侶分道揚鑣就是經曆了背叛,也因為更有戲劇色彩,大家才更加願意去聽,太平凡了反而無趣了。所以他們添油加醋,說得天花亂墜,誇大事實。”


    荒玳似乎懂了,看向司如生來回打量:“你是要說司如生其實是個好人?”


    扶光嫌棄地看了司如生一眼,道:“不,他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隻是沒有傳說中那麽惡劣罷了。”


    司如生被氣笑了:“感謝你願意為我說話。”


    “不客氣。”


    *


    大陣外。


    楚應星一陣頭皮發麻,他真是不理解,荒玳怎麽總是提起他,在這種環境下這般說他,無異於公開示眾。


    直到他聽到扶光說起自家掌門的事情,不由得愣住。


    一邊的黛煙閣弟子也是一陣沉默,接著麵麵相覷。


    “他為什麽會知道?”師兄已經呢喃出聲。


    楚應星搖了搖頭:“我也不懂,難道是……鍾奚閣長輩說的?”


    “好像掌門和扶光的師祖的確是舊識,可能是白景天尊提起過。”


    楚應星一陣疑惑:“那掌門為何不解釋?”


    回答他的是花鳶:“這種事情又該如何解釋?而且,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罷了。”


    反倒是他們這群小輩為掌門抱不平,對峙了這麽多年。


    扶光看似隻是尋常的舉例,卻無形之中當著眾多門派弟子的麵,將事情真相公之於眾。


    對於青林閣和黛煙閣來說,是無需道謝的恩情,記在心中即可。


    楚應星又看了一會:“其他幾個隊伍也在偷聽他們對話,以至於那個佛修趁機看了全部屍身,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共同之處,正在確認。”


    “說起來,還真是好奇佛修的手段。”


    *


    荒玳跟著同門朝外走的時候,同門過來詢問:“從他們那邊問到線索


    了嗎?”


    他停住了腳步,一拍腦門:“光顧著聊天了,忘了觀察他們的線索了。”


    他想了想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司如生是故意跟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怪不得他一個不怎麽說話的人,願意和我說那麽多呢!”


    他抱怨完後看向同門,看到他們幾個整整齊齊的一臉迷茫,真沒比三問閣的小師妹看起來聰明多少。


    於是乎,他隻能做出決定:“我們跟蹤三問閣。”


    “可是,他們恐怕不願意跟我們繼續結盟了吧?”


    “我們也不打算最後解決此事,對魁首也不感興趣,能得到一些線索,就能獲得積分,排名高一點是一點,走走走。”


    說完,便帶著自己的同門浩浩蕩蕩地去跟蹤三問閣了。


    若是他們跟蹤得天衣無縫還好,一群穿著紅白搭配法衣的修者,加一起十幾個人,成群結隊地努力隱匿自己的身影,躲在暗處,接著齊刷刷地探出頭來朝前看,三問閣想注意不到都難。


    許栩忍不住問道:“這是被盯上了嗎?甩不掉了?”


    空空安慰她:“這至少證明喜盈門也是一籌莫展。”


    許栩看著這群弟子探頭朝他們這邊看時的模樣,莫名的一陣無奈:“像一群傻狗,還挺可憐的。”


    霜簡大笑出聲:“喜盈門不是出了名的人傻錢多?”


    *


    喜盈門長老氣得拍桌:“放肆,怎可妄加議論其他門派?方儀,你是怎麽教弟子的?”


    方儀毫不在意,頗為無聊地拄著下巴看著靈虛鏡:“你們門派之後還得依仗我們,所以你也別和他們計較了。”


    喜盈門長老自覺理虧,隻能悶頭喝了一杯茶。


    第71章 仙門試煉(十九)


    空空轉過身,對喜盈門的弟子招了招手:“諸位,不如結伴尋找線索吧,也可以做個照應。”


    正合他們意。荒玳很快屁顛屁顛兒地跑了過來,一邊笑一邊道:“還得是三問閣,能包容三界的格局,自然也能收留對手,大家和平相處,共同努力,團結一致獲得勝利。你們可比那個楚應星強多了。”


    空空輕笑了一聲,帶著他們一同去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他們三問閣的六個人,加上喜盈門的弟子,這麽多人聚在一起隊伍還是頗為壯觀的,他們隻能盡可能尋找安靜偏僻的位置說起他們調查的事情。


    走過青石板路,從繁華街道,逐漸到了石板密布青苔的地帶。


    不遠處有一溪流,許是連續下了幾日的雨,此時溪水有些湍急,岸邊還有積水朝著溪流源源不斷地匯入。


    他們到了一處樹下,這裏有幾個石桌,樹上時不時墜下水滴,讓石桌和石椅都濕漉漉的,無人願意過來,也讓這裏足夠清淨。


    他們用法術烘幹了椅子,再布下結界擋住水滴,便可以落座了。


    空空坐下後,顯得很有耐心,畢竟喜盈門的弟子不了解佛門功法,便跟他們先解釋了一遍:“我們佛門常年超度,會接觸一些魑魅魍魎,鬼怪神靈,所以懂一些邪祟之說。”


    荒玳趕緊點頭,還從自己才儲物法器裏取出了一冊空白的竹簡,很認真地道:“嗯嗯,你說,我記下來。”


    “哦,不必如此,我隻是粗略地說些我的猜測。”


    “不麻煩,不然你說的那些文縐縐的詞我得反複琢磨,才能理解是什麽意思,還容易忘記你說的具體是哪個詞,再歪曲了意思就麻煩了,記下來方便我回憶。”


    這一點的得到了許栩的認可,她一拍巴掌:“對啊!好辦法,你都是怎麽記的?”


    說完,還湊過去打算看看荒玳是怎麽記錄的。


    司如生很快拎著許栩的衣領,將她拎了回來,道:“他記錄完你看看就可以了。”


    “哦,也對。”許栩又坐回了司如生的身邊。


    空空見他們都安靜下來了,才道:“幾具屍身我都查看過,他們皆神魂俱滅。小師弟說他們生前經曆過痛苦的折磨,這一點我也認可。


    “若是如此,他們臨死前定然會留下極大的怨念,可屍身上怨念也無。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行凶之人是故意讓他們產生怨念,接著吞食他們的怨念,從而利用。”


    荒玳聽完,覺得這絕對是重要線索,下筆飛快,期間還抽空抬頭看了司如生一眼。


    這小師弟可真……和可可愛愛的小師妹差距太大了,還是小師妹讓人心情舒暢。


    直到被司如生警告性的怒視一眼,荒玳才匆忙收回了目光。


    扶光在此刻補充道:“我聽到他們的談話,死者都是窮凶極惡之人,這樣就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報複,折磨這些人作為懲戒。一種是行凶者想要獲得怨念,不對尋常凡人出手,便選擇了這些人。”


    霜簡聽完,思量著點頭:“這麽聽起來,行凶者似乎也不算特別糟糕。”


    “有沒有可能,這兩種情況是相互結合的。”司如生在此刻插了一句,“假如我是一個憎恨世間惡徒的人,我想懲戒那些人,所以我用了這種手段。用了之後,我還可以得到怨念,提升自身實力,這樣就能懲罰更多人。”


    槐序懂了司如生的說法,驚呼:“還得是壞蛋最了解壞蛋,所以他最開始的一年隻殺一人或者兩人,是實力還不夠。後來實力高了,就開始放肆了?”


    荒玳趕緊抬起手,製止了他們:“先等等。”


    三問閣的人還當荒玳要提問,或者給出自己的猜測,誰知荒玳隻是扭頭安排自己的同門:“你記大師說的,你記扶光師兄說的,你記祥瑞說的,你記劍修說的。”


    這些人分析得太快,他有些記不住了。


    槐序抬手指了指自己:“沒人記我說的嗎?”


    荒玳回答得理直氣壯:“我感覺你和我們半斤八兩,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就不記了。”


    槐序一陣惱怒,直到聽到許栩委屈巴巴地說:“槐序,你別在意了,你看我都沒問。”


    荒玳已經準備好了,卻見大家都安靜下來了,於是道:“我們準備好了。”


    空空笑得溫和:“我要說就這麽多了。”


    荒玳隻能先放下竹簡,詢問:“那現在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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