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崔家一腦門子官司不同,祁翀今日心情不錯。


    上午,渝王田文暉前來尋他,二人終於敲定了合夥做生意之事。


    “元舉啊,那個水泥板我試過了,雖不如石頭堅硬,但遠勝過泥磚,關鍵是製作方便,那可是個好東西啊!”田文暉畢竟有些見識,一下子便看到了水泥的應用前景。


    “您想要水泥?”


    “賣些給我吧,如何?”田文暉一臉期盼地望著祁翀。


    祁翀卻直接搖頭拒絕了:“沒有!”


    “沒有?”田文暉沒想到被拒絕的如此幹脆,一下子愣住了。


    “真沒有!我現在在修路呢!”祁翀解釋道,“修路需要大量的水泥,現在產出來這些供自家使用都不夠,急得我天天催進度呢,哪有多餘的水泥給你呀?這樣吧,舅舅,以後等我修完路,水泥有富餘了,我一定優先緊著給你行不行?”


    “那好吧,一言為定啊!”田文暉無奈隻能答應下來。


    “對了,舅舅,您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啊?”


    “我現在不能回去啊!”一提起這個問題,田文暉直嘬牙花子:“我現在回去之後怎麽麵對二哥呀?還有那個宇文融,他這次的任務沒完成,又被我打了,心裏恨死我了,回去一定會跟二哥告我的刁狀,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二哥現在一手遮天,隨便給我捏造個罪名都夠我喝一壺的!”


    “那您也不能總待在大淵啊?”


    “我早想好了,你得當太子呀!隻要你被立為太子,我和你母親就有靠山了,他田文昭再想動我們就得掂量掂量了!”


    田文暉的話不無道理,祁翀也明白,自己越強大母親也就越安全的道理。


    看來,這事兒是得提上日程了!


    下午,祁翀閑來無事,心癢難耐,便又偷偷溜去女學見心上人匯報工作。


    “東市的院子給你買好了,也是三進,還帶個花園,不過荒廢已久,沒剩什麽像樣的花了,我打算直接把花鏟了,平整個操場出來給學生做操場。”


    “嗯,我的招生簡章也貼出去了,這次報名的人可比上次多多了,不過三五天就報滿了!對了,慶王妃和袁娘子也來了。”杜心悅邊吃著祁翀帶給她的奶油小蛋糕,邊分享著事業上的成就,“還有啊,你之前說的教女紅、雕刻等手藝的先生也到位了,我現在可忙了!”


    “那我要是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還不得開心死啊!”


    “什麽好消息?”杜心悅果然來了興趣。


    “這個嘛,”祁翀故意賣起了關子,“你得先獎勵我一個,要不然我可不告訴你!”


    “獎勵什麽?”杜心悅懵懂地望著祁翀。


    祁翀一臉壞笑地湊近杜心悅耳畔輕聲道:“我想吃你嘴上的胭脂。”


    杜心悅俏臉“刷”地通紅,氣急敗壞罵道:“討厭!淨說些瘋話!”


    “這怎麽是瘋話呢?咱倆都過了小定,親一下不算過分吧?”祁翀拉扯著杜心悅的衣袖撒嬌道,“好妹妹,就讓哥哥親一下嘛!就一下行不行?”


    杜心悅本欲拒絕,可被祁翀攬在懷裏躲又躲不開,又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終於耐不住祁翀的軟磨硬泡,被他在櫻桃紅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雖然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瞬間便分開了,二人卻都鬧了個大紅臉,祁翀隻覺得渾身都酥了,半天沒敢動彈,杜心悅卻臊的捂著臉跑了進去。


    半晌之後,祁翀才反應過來,那個好消息她還沒問呢!


    哼著小曲滿麵春風地回到府中,發現元明已經回來了,殿中還擺著幾口大箱子。


    “殿下,這些都是崔家最近十年的賬簿,再遠一些的便銷毀找不到了。”


    “賬簿送去戶部,讓他們幫著算算賬,咱們哪有人手幹這個呀!”


    “還有,魯縣丞又查出了崔家有人在國喪期間納妾生子,奏章在此,請殿下過目。”


    “哦?竟有此事?!”祁翀接過奏章大致瀏覽了一遍,笑道,“這個魯光庭,果然是個伶俐的。奏章送去通政司吧,交給韋通政處置。”


    想睡覺魯光庭就遞來了枕頭,國喪期間婚嫁,這可是“違製”的大罪,抄家、斬首都算是輕的!


    崔家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別人了!


    轉過天來,紀陵縣這份彈劾奏章果然適時地出現在了承平帝的禦案之上,不出意外的,承平帝勃然大怒!


    短短幾天內,崔家一個涉及逆案的,一個違製的,還有一個能頂朝廷好幾年歲入的貪墨案!崔家這是要幹嗎?如果深入查下去,崔家還會翻出多少人、多少事?


    尤其是前兩案——如果說貪墨案隻是錢的事,那前兩案可就直接是藐視皇權了,而這是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可能容忍的!


    盛怒之下的承平帝直接將祁翀叫進了宮。因為萬歲殿正在鋪設地暖管道,承平帝最近便在文華殿起居。


    “元舉,此事你做的很好,尤其是這個崔郅違製案,相關官員事後要重重封賞!接下來還得繼續查實,你去把崔家給朕翻個底兒掉,看看這個所謂的千年世家到底都是些什麽貨色!”


    祁翀故作為難地道:“陛下,崔家在朝為官者眾,其中不乏三品以上大員,在各地主政一方的更是不在少數,若有涉案......”


    “不管什麽人,隻要涉案,一律依律處置,朕給你明旨,讓吏部、戶部、刑部配合你。你是親王,除了朕以外你最大,不必有顧慮!若有人敢鬧事,朕給你撐腰!”


    有了承平帝這番話,祁翀不再矯情,痛快地領了旨,又以京兆府人手不夠為由,請旨從左、右武衛各調一營人協助,承平帝也答應了,祁翀這才告退出來。


    從文華殿出來,祁翀沿著巷道一路往南出宮,迎麵過來一隊灑掃內侍每人手裏拎著兩桶水,見到祁翀俱都停下彎腰。隊末一名老者似乎頗為吃力,隻顧低頭勉力跟著,沒有注意到前麵之人突然停下,冷不防地撞了上來,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手裏的兩桶水也灑了一地,揚起的水花濺到了祁翀的衣擺和鞋麵上。


    領頭的小黃門見狀大驚,舉起手裏的鞭子朝那老者劈頭蓋臉抽了過去,邊抽邊罵道:“不開眼的老東西!竟敢冒犯秦王殿下,不要命了是吧!”


    那老者雙臂護著頭臉身子蜷縮在一起,痛苦地呻吟著。


    祁翀於心不忍,出言製止道:“行啦,他也是無心之失,何必得理不饒人?”


    那小黃門這才停了手,忙又跪到祁翀腳下,邊為他擦拭水漬邊賠笑:“殿下恕罪,這老奴不懂事,奴婢回去一定狠狠教訓他!”


    那老者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忍痛爬起來跪在了一邊,祁翀這才發現,這挨打的老奴竟然是薛尚!


    此時的薛尚一身粗布麻衣,頭頂青絲愈發少了,白發則顯而易見地占據了優勢,臉色也憔悴了許多,短短月餘不見,竟憑空多出了許多皺紋。


    “薛都知?”


    “奴婢不敢!奴婢如今隻是個雜役,殿下直呼奴婢姓名即可。”薛尚叩頭上稟,言語聽起來令人頗為心酸。


    “哦,算了,一點小事而已,也不必都跪著了,起來吧。”祁翀對那小黃門道,“我正好有點東西落在車上了,要找個人跟我去取一下,反正他這水也灑了,便讓他跟我走一趟吧?”


    “是,殿下您盡管差遣便是!薛尚,好好伺候殿下!”


    “是!”薛尚微微彎腰應諾,便跟在祁翀後麵往宮門口走去。


    “你臉色不太好,也瘦了不少,看來最近過的很是辛苦啊!”四下無人的時候,祁翀跟薛尚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多謝殿下關心,奴婢如今要做力氣活兒,自然比不得從前身子輕省。”


    “心裏不好受吧?”祁翀腳步停了停,回頭望著薛尚問道。


    薛尚一愣,抬頭看了祁翀一眼,忙又低頭道:“奴婢犯了錯,自然該受罰,便不好受也得受著。”


    “哎,要不這樣,我府裏還差兩個內侍,要不要我跟陛下說說,把你要過來,給韓炎當個副手,雖說委屈了些,可總好過在宮裏挑水掃地吧?再說了,就算你一心認罰,就不怕殷天章找你麻煩、給你穿小鞋?”祁翀態度認真,不像是玩笑。


    薛尚認真揣摩著祁翀的意思,緩緩跪下道:“殿下的好意奴婢心領了,隻是,奴婢本是該死之人,是陛下寬宏,饒奴婢一命,餘生豈敢不盡力報效?再者,奴婢自少年時便在這深宮中行走,早已習慣了這裏的一草一木,換個地方怕是難以適應。都是奴婢不知好歹,辜負了殿下的美意,請殿下恕罪。”


    “既如此,那孤就不勉強了。”祁翀伸手扶起了薛尚,二人繼續往宮門口而去,一路再也無話。


    到了宮門口,祁翀從車上取下一個錦盒交給了薛尚:“這是白郾給薑貴儀配的保胎藥,你幫我捎過去。”


    “是,殿下。”薛尚接過錦盒,恭恭敬敬行禮告辭。


    望著薛尚離去的背影,祁翀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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