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柳忱、柳惲、章乃琳、馮柯、鄧子安等一幹人等聚集在祁翀的住處,開了一次“聯席會議”。


    “二弟,明天務必穩住各縣縣令和府衙各級官吏,將他們全部留在府衙,一個都不能走!萬霖兄,你配合世子做好這件事!”


    “是,殿下!”


    “老鄧,你麾下六個營明日一早便分赴六縣,務必在城門關閉前進入縣城,自宵禁時刻開始行動,行動地點都寫在了這裏,抓到人後立即分開單獨審訊,羅推官會給每一營配備一名大理司直,審訊交給他們即可。”


    “是,殿下!”


    “城裏的行動由韓炎居中指揮、景先負責聯絡,靜山軍和軍巡司一共分成六隊,三弟、克遠、勇夫、元真、子顯、孫銓你們各帶一隊,肖旺,你的人負責做向導,抓到人後立刻交給羅推官和世子進行審訊。”


    “是,殿下!”


    “另外,慕娘子,救人的活兒就交給你了,解救出來的被拐婦孺全部送到慶王府暫時安置,我已經跟慶王打好招呼了,暫借他王府一用。”


    “是,殿下!”


    “那接下來你們自己去參詳、討論具體部署吧,”祁翀說著招手將連述喚到一邊,“我說的那件事你打算如何去做?”


    “回殿下,肖旺說他手底下有個孩子,雖然隻有十一歲,但為人頗為機靈,對他也很忠誠,打算派他去!”


    祁翀點了點頭:“小孩子不起眼,倒是個好主意,但是外頭一定要接應好,防止這孩子出事。”


    “殿下放心,屬下一定安排妥當。另外,往越王府裏安排人的事屬下已經在著手了,但是還需要一些時日,主要是怕太過刻意,被人察覺。”


    “嗯,你自己斟酌就好。簡澤、梁顥、謝宣府上也都要安排人進去,或者直接重金收買也可。另外,有個叫程訓的侍禦史也派人盯著。”


    “是,屬下一定盡快安排妥當!”


    眾人謀劃了一番,將細節也都完善妥當這才紛紛離開。


    第二天早上城門剛開,六個營的廂軍便分別自東、西、南門而出直奔京兆府下轄京郊六縣,與此同時,六縣縣令也分別自本縣往京城而來,馬車一路疾馳,因為他們要趕在巳時拜見上官,不敢遲到。


    京兆府共轄八縣,其中天祥、永嘉二縣為京縣,以天街為界,分轄外城東、西半城,其餘陽丘、中垣、東丘、留津、鹹城、紀陵六縣則分布在京郊,環繞京城。


    巳正時分,八位縣令先後抵達京兆府,鄭澹等人將各位縣令迎接入內,奉茶陪同,並遣人立即去請祁翀。


    然而差役去了許久才回來,說是今日大長公主殿下有些不適,秦王殿下和柳世子在侍疾問安,要晚些時候才能過來。


    既是如此,眾人也沒什麽好抱怨的,隻能繼續喝茶閑聊。


    “鄭判官,聽說昨兒個秦王殿下將軍巡司全體土兵集體開革了?”天祥縣令達奚友斜覷著鄭澹問道。


    “唉!可不是嗎?說是讓他府裏的護衛替代土兵,也不想想他的護衛都是外地來的,那趕得上本地土兵熟悉情況?這要是以後抓個賊什麽的,他那些護衛能不在城裏迷路就算能耐!瞎折騰!這不,今天一大早他任命的兩位軍巡副使就帶著人來交接了,張巡使正陪著呢!”鄭澹毫不掩飾他對頂頭上司的輕視,在座諸位有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也有人微微皺眉,似乎對鄭澹的態度不以為然。


    “莫名其妙被架空了,張巡使也能忍?”達奚友似乎成心挑撥。


    “不忍又能怎樣?他那人老實,又沒什麽家世,自然隻能任人揉捏。”


    “所以還是羨慕你老兄啊,生在好人家,什麽都不用擔心。任你驚濤駭浪,我自巋然不動。”


    達奚友的話讓鄭澹很是受用,他嘿嘿笑道:“承祖宗蔭蔽,我淄陽鄭家代有才人出,世代公卿,簪纓滿門,在下不才,跟著家族沾些光罷了!”


    座中立即有人接口,繼續逢迎著鄭澹,將淄陽鄭家曆代高官數了個遍,倒像是他才是鄭家子孫一般。


    章乃琳心中一頓鄙夷,可又不便發作,隻好悶頭喝茶,不理他們。


    可他不想理這些人,這些人卻偏要來惹他。


    達奚友對這位年輕的同僚頗有些嫉妒,畢竟,同樣出身不顯,自己是熬了二十年才熬到了赤縣縣令的位子上,這位年紀輕輕就能平步青雲,還不是背後有靠山,清高個什麽呀?!


    “章縣令此前在望州任職,想必跟秦王殿下很熟吧?”


    達奚友此言一出,鄭澹等立即閉口,都警惕地望著章乃琳。


    “熟啊!熟得很!”章乃琳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便故意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懷表道:“這塊懷表就是殿下所賜。誒,你們不知道吧,這懷表是有編號的,下官這塊編號是‘二號’,你們猜‘一號’表在誰手裏呀?”


    “不知道,請賜教!”眾人紛紛搖頭,畢竟這懷表還是新鮮玩意兒,他們都還沒買到,怎會知道?


    “那當然是在寧遠侯手裏呀!殿下當時還是記名在寧遠侯膝下的義子呢,這第一塊表自然是要孝敬父親大人的!”章乃琳一副怎麽連這個都猜不到的鄙夷表情。


    第一塊表給了義父,第二塊便給了你,那你們之間的關係......眾人頓時尷尬起來,尤其是鄭澹,剛才還說了那些話,這要是傳到秦王殿下耳朵裏,有什麽家世怕是都要完蛋啊!


    達奚友臉色也是大變,他料到了章乃琳和秦王是舊識,故意點明就是想給他拉點仇恨,可萬沒想到二人的親密程度遠超出他所料,這一下子就不是仇恨,而是恐懼了!


    堂上的風向立即就變了,主角頓時變成了章乃琳,眾人左一個“年輕有為”,右一個“前途無量”,將章乃琳捧上了天。章乃琳也是戲精附體,與眾人熱熱絡絡地攀談起來,好一副同僚和睦的戲碼!


    眾人各懷心思,一時之間倒也忘了今日來的目的了。直到晌午時分,肚子鬧起了意見,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半天時間已經過去了。


    正在眾人猶豫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的時候,一個小廝帶著一眾夥計進來了。


    進來之後他先跟鄭澹打了個招呼,又跟章乃琳見了禮。


    “是小滕啊!殿下派你來的?”章乃琳對那小廝的態度很親熱,這一來更加坐實了他跟秦王的親密關係——連秦王身邊的小廝都那麽熟,可見過從甚密呀!


    “回章縣令,殿下有事,一時半會兒還過不來。不過他在‘第一樓’訂了一桌上等的筵席,請諸公先填填肚子,午飯後殿下伺候完大長公主服藥就會盡快趕過來與諸位會麵。”


    既然有酒宴,那還說什麽呢?總不能拂了秦王殿下一番美意吧!


    眾人推杯換盞,吃得酣暢淋漓。


    酒足飯飽之後重又回到堂上落座,有幾位已經開始打盹了。


    直到未時三刻,一聲“秦王殿下駕到”的高唱將眾人驚醒,眾人忙整理冠帶,恭迎上官。


    祁翀帶著柳忱一臉微笑地步入大堂:“讓諸公久等了,失禮失禮!都坐、坐!”


    待祁翀落座,眾人鄭重見禮後這才坐下。


    “今日孤無甚大事,主要是跟諸公認識認識。除了萬霖兄以外,其餘人都報個名吧!”


    “下官天祥縣令達奚友!”


    “下官陽丘縣令申錫!”


    “下官中垣縣令宋激!”


    “下官東丘縣令楊遵!”


    “下官留津縣令鍾溥!”


    “下官鹹城縣令嶽嗣業!”


    “下官紀陵縣令張萬壽!”


    祁翀一一點頭回禮,又對眾人介紹了柳忱。


    “孤甫一上任,對各縣情況不大了解,麻煩各位介紹一二吧,就從永嘉縣開始吧!”


    章乃琳忙站起身來將轄下人口、土地、賦稅、特產、工商、刑案等情況一一介紹,柳忱在旁詳細記錄著,時不時還提出些問題。


    章乃琳是有備而來,自然將各項數據熟記於胸,他匯報地極為詳細,數據準確,用時不短,算是給其餘幾位縣令打了個樣。


    其餘眾人心中紛紛打鼓,此時,他們再也不敢認為章乃琳這位年輕的赤縣縣令是靠關係上位的了,光是這份認真、細致就不是大夥兒比得了的。


    章乃琳直說了兩刻鍾才算是結束了,接下來是天祥縣令達奚友。


    他倒也不是沒有準備,隻是沒有準備地那麽詳細,本來粗略地一說也不是不可,但跟章萬霖的匯報一比,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果然,祁翀的眉頭微微一蹙,與身側的柳忱對視了一眼,這表情看在達奚友眼中,他腦門頓時就冒汗了。


    祁翀沒有說什麽,柳忱卻接連提了幾個問題,達奚友胡說一通總算勉強應付了過去。


    接下來幾位縣令的匯報大抵如此,等所有人都匯報完了,兩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此時天已擦黑。


    眾人本以為今日便到此為止了,誰知祁翀卻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孤對這些雜務不甚精通,不過柳世子頗通此道,在許府丞到任之前,京兆府諸務孤盡皆委於柳世子。今日,他倒是有些事想跟諸位談談。你們好好談,不著急,談清楚了再走!孤還有事要去處理,先走一步了。”


    眾人皆是錯愕,不知祁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好先恭送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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