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日柳明誠讓人悄悄問王采蘩是否給柳翀付過錢,這卻讓王采蘩誤會了。她回去跟戴賓一合計,戴賓也覺得該報這個恩,正好王仲垠把一千貫錢送到了戴賓處,於是二人抬了二百貫準備送給柳翀做謝禮,到得繪本館發現人太多,這樣把禮送進去怕是讓人誤會,於是在於掌櫃的指點下又輾轉來到大長公主府。


    門子聽說是找大公子的,大公子出門了,所以自然就把他們領到了韓炎那裏,韓炎手裏管著柳翀數萬貫財產呢,壓根兒沒把這點錢當回事,收了也就收了,隻是來給柳翀稟報一聲而已。


    誰知柳翀大為不悅:“你收人家這個錢幹什麽呀!咱們又不是圖這點錢才幫忙的!那戴賓成婚在即,正是用錢的時候,小門小戶的,存點錢不容易!”


    韓炎見自己辦錯了事,惹得少主動怒,慌忙跪下認錯:“奴婢知錯了,這就給人家還回去。”


    “你這樣送回去人家怎麽肯收?說不定還會誤會是咱們嫌少呢!”柳翀抬手示意讓韓炎起來,“罷了,先這樣吧,你去打聽打聽他們何時成婚,咱們去送份厚禮,不讓他們吃虧便是!”


    韓炎站起身來連聲答應。


    “對了,還有件事,今日有三家辦黃金會員卡的,分別叫連述、薑頌和戚珩,你去打聽打聽這三人什麽背景。”雖然會員卡上並不署名,但是辦卡之時還是會登記姓名的,因此柳翀便記下了這三位大客戶的名字。


    韓炎退下後,柳翀又畫了會兒畫稿,現在他隻需要畫好粗略的畫稿、配好情節文字即可,細部特征譚必自會補充。接下來柳翀想要推出《西遊記》和《聊齋誌異》,但是這次不是整套一起出了,他決定采用連載的方式,每日隻出一集,一來減輕譚必的壓力,二來吊足讀者胃口,也能為繪本館帶來持續的營收,所謂細水長流是也。


    現在的問題是已經存入的預付費怎麽能盡快讓他們消耗完呢?


    繪本館還能加上點什麽副業呢?周邊?比如書簽之類的,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還是靠譚必一張張手繪的話,效率太低,而且是一次性消費,盈利空間不大。


    什麽消費是可以重複的、而且是剛需呢?


    對了!餐飲!


    柳翀一拍桌子喊來了小廝:“玖安,你去廚房吩咐一聲,明天多做些渴水、點心,點心就做我之前教給廚房的那個‘八大件’,巳時之前給我送去繪本館。玖寧你去找管事要點茶葉,再準備一些火爐、砂瓶、茶碗,不需要上等貨色,一般貨色就好。還有,玖安,明天一早你去把張習叫到繪本館。”


    二人領命退下,各自辦差。


    第二日,柳翀進店來首先在一樓二樓各尋了一處角落,讓人用盆栽暫時隔開。不多時,張習來到,柳翀指著這兩處道:“你給我做兩扇屏風,把這兩個區域隔開。”張習量好尺寸,領命而去。


    柳翀又讓玖安、玖寧燒好開水備好茶末,等讀者陸續來到之後,府裏廚房做好的渴水、點心也送到了。柳翀拿出準備好的招貼貼在那兩個角落的牆上:“茶水間:茶水免費,自點自飲。渴水十五文一碗,點心三十文一份。以上請至茶水間享用。”


    玖安、玖寧暫且在一樓茶水間充當茶博士,二樓一應事務就由於掌櫃的女兒小燕兒負責。考慮到於掌櫃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柳翀幹脆就讓於掌櫃的兒子於茂和女兒小燕兒也來做工了,每個月各給他們一貫錢。於心芳也沒想到這店鋪賣了家裏生計反倒愈發好了,更是對柳翀感激不盡。


    看書渴了還有免費茶水喝,這種好事誰會拒絕?於是,陸陸續續就有人來到茶水間討茶喝。茶水固然解渴,可那些顏色各異的渴水似乎更吸引人,點心的香味尤其沁人心脾。


    來此看書的多半是兜裏有幾個閑錢的少年郎,誰也不在乎花個十幾文買碗甜水喝,餓了買份點心吃更是再正常不過了。更有些已經充了會員卡的,因為劃賬即可,更是不心疼,紛紛你要一碗我要一碗,不多時渴水便賣完了一大半。


    點心更受姑娘們歡迎,尤其是這裏的點心樣式是她們從未見過的,聽說是大長公主府的廚房做的,外麵買都買不到呢!什麽椒鹽餅、棗花酥、薩其瑪,這些名字聽都沒聽過呢!那還不得趕緊來一份嚐嚐,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不是來一份,是一樣來一份!


    於是,臨近晌午時分渴水、點心都所剩無幾了,這其中尤以林檎渴水、楊梅渴水和棗花酥、薩其瑪最受歡迎,玖安心道:明天得讓廚房做雙份!


    且不說這玖安、玖寧這兩個小子收錢收到手軟,未末時分,韓炎來找柳翀回話:“大公子,昨日讓小人打聽的三個人已經打聽清楚了。”


    “你說。”


    “連述是城裏開金店的連衡家的獨子,薑頌是仁德堂東家薑有祺庶出的小兒子,戚珩則是望海樓東家戚嚴的長子。另外,連衡、戚嚴娶的分別是薑有祺的兩個幼妹,所以三家是親戚,連述、薑頌、戚珩是姑舅姨表兄弟。三人年齡相仿,都在十六七上下,平常都在薑家家塾讀書,故此常同進同出,倒是沒聽說有什麽劣跡。”


    “哦,給他們下帖子,我明晚請他們吃飯,你去安排一下。”


    “是。”


    韓炎走了,玖安又來了:“大公子,渴水和點心都賣完了,現錢收了大概一貫多,還有三貫多是劃賬的。”


    “嗯,這一貫錢你晚上捎給廚房,不能讓他們白幹,明天還得讓他們再多準備點。剩下的零頭就歸你倆了。”


    “多謝大公子!”玖安喜出望外。他一個月隻有三百文的月例,幾十文對他來說也不是小錢了。


    柳翀閑來無事又跟於心芳閑聊了一會兒,得知他兒子的婚事就定在五月初八。


    怪不得於茂這小子整天傻樂呢。


    “行,到時候我一定去討杯喜酒喝。”柳翀笑道。


    “誒誒,東家能來那可真是蓬蓽生輝了......”於心芳心情大好,客套話也會說了。


    柳翀當晚一回到府中,小廝就迎上前來,說是老爺請他和韓炎回來之後立刻到客廳說話。


    “家裏有客人?”


    “鄒法曹和公子來了。”


    “哦?”柳翀不明所以,便帶著韓炎進了客廳。


    “父親,鄒世叔。”柳翀一一見禮,鄒漢勳也連忙還禮。


    柳翀落座後正欲詢問何事,卻見鄒浩和柳惲在旁邊擠眉弄眼。


    原來前幾日鄒浩和柳惲比武輸給了他,柳惲便趁機炫耀了一下自己拜高人為師之事,鄒浩聽得心癢,回去就央告父親也想來拜師。鄒漢勳拗不過兒子,便隻好答應了。今日在衙門跟柳明誠提了一嘴,柳明誠也不好替韓炎做主,便讓他們父子今晚到家裏親自跟韓炎談。


    隻聽柳明誠笑道:“韓管事,鄒法曹今日是為你來的。”


    “啊?不知鄒法曹找小人何事啊?”韓炎進來後便規規矩矩地站著,沒看見鄒浩和柳惲的表情,也就沒往那上麵想。


    “在下是為犬子而來。”鄒漢勳站起來向韓炎深施一禮,“犬子鄒浩素喜習武,聽聞韓先生武藝高超,世所罕見,便有意拜在先生門下,不知是否有此榮幸?”


    韓炎有些為難地看了柳翀一眼,見柳翀麵有鼓勵之色,又看了看鄒浩,隻覺得筋骨不錯,倒也是塊好材料,便沒有推辭:“鄒法曹過譽了,既如此......便和三公子一起練吧!”


    鄒浩大喜,忙行了拜師之禮,鄒漢勳也連連作揖,口稱“束修明日奉上”。


    公主府這邊皆大歡喜,卻說連述、薑頌、戚珩三個收到柳翀的請帖後,當晚便聚在了連述的書房,戚珩一臉的激動:“述哥,柳大公子要是見了我們,小頌的事情是不是就能成了?”


    連述皺眉搖頭:“哪有那麽容易!才一見麵就要人家幫這麽大的忙,人家憑什麽呀!”


    “可小頌等不起了呀!”戚珩很是著急。


    薑頌坐在一旁低頭不語,神色黯然。


    “那也得一步步來!你們聽我的,明晚咱們隻管吃飯套交情,什麽都別說!欲速則不達!”連述顯然是三人中的智囊,“小頌,你必須沉住氣,大公子肯見咱們就至少是不排斥咱們,那咱們這錢就沒白花,見麵三分親,隻要能見上,以後就總有機會為你說話。”


    “嗯,我聽述哥的。”薑頌點點頭,麵色有所寬解。


    “對了,我這裏還有些錢,你先拿回去用。”說著連述便將手裏的錢袋放在了薑頌手裏。


    “我這兒也有點兒。”戚珩也遞過去一袋錢。


    “謝謝表哥。”薑頌接過錢,麵上卻不見任何喜色,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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