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化的太快, 伊達航和高木涉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車禍現場。


    這時, 後麵那輛車的車門打開,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伊達航的熟人。萩原研二壓抑著跳的飛快的心跳,大步奔向伊達航, “伊達警官, 你沒事吧?!”


    “三木先生?!”回過神的伊達航愕然地看著三木葉儀, “你怎麽在這裏?!”


    伊達航沒有等著萩原研二的回答, 而是先招呼高木涉一起把那輛被撞的車的司機挖出來,免得發生二次傷害。


    萩原研二看著忙碌的伊達航,心下一鬆,這才感覺到痛感。八成是他剛剛太著急了,受了點傷。


    他看定位監控的時候發現高木涉不在該在的地方,像以往一樣派人來看了一眼。這次照片中的街景與記憶中十分相似,萩原研二開著車匆匆趕來,一直在警方視線外守到現在才及時把人救下。


    如果有可能,萩原研二也想要采取更保險的方式,但是意外比陰謀更加猝不及防。他對那輛車的了解恐怕比車主人更多,這種程度的撞擊死不了人。


    萩原研二看著那個被伊達航和高木涉從駕駛座裏挖出來的嚇傻了的司機,臉色冷得嚇人。


    伊達航也是心有餘悸,以後可不能再這麽鬆懈了!幸好現在是淩晨,如果是白天這就是連環車禍了!


    而且,伊達航抬手摸了摸妥帖地裝在衣兜裏的警察手冊,誠心誠意地向萩原研二道謝,“三木先生,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沒什麽。”萩原研二看著伊達航,眼中流露出抑製不住的慶幸和笑意,還是忍不住叮囑道,“伊達警官以後可要小心些啊。要不是今天我下班剛好路過的話……就算不在意自己也要為在意的人著想。”


    就像他死後痛苦的小陣平和爸媽姐姐,班長死後,來間小姐肯定也是傷心欲絕。


    萩原研二點到為止,跟伊達航告辭,“那我就先……”


    “三木先生你受傷了!”伊達航看著對方袖子上的血跡,立刻說,“我送你去醫院。高木,你在這裏等一下交通科的人!”


    “等等,我可以自己去。”萩原研二垂眸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雖然剛剛感覺到了疼,但他沒想到傷到了出血的地步,不然一定會在伊達航發現前就遮住的。


    “高木一個人也沒問題。”伊達航當機立斷,撕了自己的內衫給萩原研二包紮,立刻帶著救命恩人去了最近的醫院。


    鬆田陣平在清晨接到了伊達航的電話,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摸索


    著床頭櫃上的手機,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來電人,“喂,班長?”


    “什麽?!”鬆田陣平“騰”地一下坐起身,聽伊達航說‘三木先生受傷了現在在醫院’其他的話已經不能引起他的反應了,滿腦子都是‘hagi受傷了!’


    “你們在那裏等我!”鬆田陣平從床上一躍而起,套上衣服用最快速度衝到了醫院,途中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麽不買輛車代步。


    用警官證截了輛車的鬆田陣平到醫院的時候,氣勢洶洶險些被醫院保安當成找茬的人攔下,幸好警官證就在他手裏。


    伊達航去拿藥了,隻有剛剛包紮好萩原研二目睹了渾身冒火的鬆田陣平衝過來的一幕,心中一緊。


    “小陣平,你怎麽來了?”脫口而出的萩原研二問完就知道答案了,肯定是伊達航通知鬆田陣平的,大概是因為‘三木葉儀’隻是鬆田陣平的朋友。


    鬆田陣平也沒理會這個問題,直接衝到萩原研二麵前,“你受傷了?哪裏?”


    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焦急的神情,挽起了袖子露出被包紮好的傷口,充滿安撫地說:“一點擦傷而已,是伊達警官太緊張了。明明差點遭遇車禍的人是他啊。”


    這個時候就格外慶幸醫生的動作夠快。


    鬆田陣平看著纏在他手臂上白色紗布,想要伸手又不敢碰,咬緊了牙關,眼角泛紅。


    自從上次從滑雪場一同回來之後,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之間的相處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隻有兩個人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那種氛圍。


    鬆田陣平暗中探究著萩原研二是否真的還擁有記憶,萩原研二則以不變應萬變。


    兩人的相處親近依舊,說話做事也是一樣,某些瞬間的交鋒不過是短短一瞬——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時間流逝,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改變如同涓涓細流,如今終於爆發。


    鬆田陣平的手虛虛浮在萩原研二的手臂上空,鳧青色的眼眸暗沉如淵。他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和萩原研二兩個人能聽到,嗓音沙啞,沉聲問:“hagi,你怎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那裏?”


    “我下班剛好路過。”萩原研二說著跟伊達航交付的相同的借口,反正隻要他換個房子就是剛好路過了。


    “這麽晚才下班?”鬆田陣平冷笑著問。他看著萩原研二,眼中仿佛燃著熊熊烈焰,像是要燒盡他的所有蒼白的借口。


    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的樣子,有點緊張地舔了舔唇,故作輕鬆地說:“小陣平,隻有男朋友才可以查我的崗哦。”隻要這麽說的話,小陣平就會刹車了……


    鬆田陣平幹脆利落地說:“好,那就交往。”


    萩原研二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第102章


    萩原研二看著鬆田陣平, 滿眼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和震撼。他想要說什麽,看著鬆田陣平帶著血絲的眼睛,又把話咽了回去。


    ——總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似乎說什麽都不對, 但是不說話就更不對了。


    萩原研二嘴角的笑容搖搖欲墜。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一般來說,每次說道這種曖昧話題的時候, 小陣平不是都會避開的嗎?這次是出了什麽問題?!


    萩原研二在心裏麻爪了。他看著鬆田陣平,一時間居然在幼馴染麵前不知所措。


    鬆田陣平站在萩原研二麵前, 目光沉沉地注視著他,把坐在座椅上的人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裏, 小心地不觸碰到他的傷處。


    白色紗布刺痛了他的雙眼, 就是一眼沒看到而已。鬆田陣平咬著後槽牙, 今天晚上兩個人還在一起,就分開這麽一點時間……


    什麽下班路過……他才不信!怎麽就這麽巧萩原大晚上在外麵亂晃就碰到了班長!


    “hagi, ”鬆田陣平咬著字,像是把這句話嚼碎了,露出像是要吃人的笑容,“你不開心嗎?”


    “我……”萩原研二想起‘三木葉儀’追求者的身份, 強顏歡笑,“我當然開心……隻是太突然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太驚喜了……”


    小陣平突然一句話驚喜到要嚇死他了qaq


    “鬆田, 你來了。”伊達航的聲音從鬆田陣平傳來。打完招呼後, 他拿著裝藥的袋子走過來才注意到他們之間奇怪的氛圍。


    接收到‘三木葉儀’類似於求救的眼神,伊達航有些晃神,那雙眼睛真的跟萩原的太像了……怪不得鬆田……伊達航在心裏歎了口氣。


    原本步步緊逼的鬆田陣平被伊達航打斷, 隻好磨了磨牙, 渾身上下的氣勢也收斂了些。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 充滿感激地轉向伊達航, 伸手去接他手裏的袋子,“多謝你了,伊達警官!”


    然而他剛伸出手,裝藥的袋子就先一步被鬆田陣平伸手抄走了,還瞪了萩原研二一眼,讓他受傷了就別亂動。


    萩原研二低頭看了看,確定自己伸的是沒受傷的那隻手。他看了鬆田陣平一眼,識趣地保持了沉默。


    “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伊達航說,“要不是三木先生救了我,我最少也要受重傷!”


    鬆田陣平愕然地看向伊達航,“班長,你怎麽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伊達航,“你沒事吧?”


    “沒事。多虧了三木先生到的及時,不然我一定會被那輛車撞到。”說到這裏,伊達航忍不住叮囑道,“但是三木先生下次就算想要救人也盡量換種方法吧,這種方式太冒險了!”他的目光落到萩原研二胳膊上的紗布上,語氣加重了些,“這次是運氣好,萬一下次受更重的傷……”


    鬆田陣平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分,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火氣問伊達航,“他幹了什麽?”


    伊達航想起自己扔給後輩的車禍現場,無奈地說:“三木先生把那輛要撞到我的車撞開了。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轉向萩原研二,“三木先生,你的車肯定是要一起拖走的。雖然你是為了救我,但是……”


    “我明白的。”萩原研二不以為意地說,“沒關係,我直接買輛新的就行了。”他誠懇地承認錯誤,解釋道,“我也是一時情急就沒來得及多想,下次我一定注意。”


    “一·時·情·急……”鬆田陣平的語氣平靜到詭異的地步。


    萩原研二提起了心,口中泛起苦味。小陣平不會以為班長的車禍是我設計的吧……?


    鬆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幽幽地說:“原來是見義勇為啊!”


    萩原研二縮了縮脖子,用濕漉漉的紫眸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這次的保證就


    真心實意多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安全。”


    鬆田陣平冷笑一聲。一同泡溫泉時看到的萩原研二身上的傷疤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伊達航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遊移,清了清嗓子,“咳咳,三木先生,我送你回家吧。”他留意著萩原研二胳膊上的傷,“醫生說不好好照顧的話是可能留疤的。”


    伊達航一向粗中有細。他是警察,身上有傷疤很正常,但是像三木葉儀這種服務行業還是得盡量避免這種可能性才行。


    說到這裏,他隨口感慨道:“三木先生的肌肉可不像調酒師。”‘三木葉儀’看起來不是那種健碩的類型,但是包紮的時候看到的他胳膊上肌肉可不像是擺設。


    “工作需要啦,畢竟是在酒吧裏呢。”萩原研二勸道,“真的不用您照顧我,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又隻是一點小傷。伊達警官還是趕緊去上班吧,不然恐怕要遲到了。”


    伊達航沒有問是出於自保的需要還是出於塑體的需要,隻是堅定地說:“那怎麽行,我讓高木幫我請一天假。”


    “不用了,班長。”這次開口的是鬆田陣平,他看了萩原研二一眼,說,“我來照顧他就行了。”


    “不用了!”萩原研二連忙拒絕,他不認為現在跟鬆田陣平繼續共處一室是個好主意,還不如讓班長來照顧他。萩原研二努力維持著臉上的淺笑,“隻是一點小傷而已,我自己……”


    “我已經請完假了。”鬆田陣平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舉起手中的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出請假的郵件,標記著已發送。


    伊達航沉吟了片刻,覺得‘三木葉儀’可能是因為跟他不熟才不好意思麻煩他照顧,相比起來當然是跟他更熟悉的鬆田來照顧更好。


    雖然……伊達航有點牙疼地吸了口氣,看了看‘三木葉儀’又看了看鬆田陣平。‘三木葉儀’看起來是真心實意的不願意鬆田陣平來照顧他,但鬆田陣平明顯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算了,伊達航默默地想,他們的接觸也不差這一次了。


    他點了點頭,“那就拜托你了,鬆田,如果有什麽需要一定要跟我說。”


    “班長你也是。”鬆田陣平說,“有什麽後續進展別忘了告訴我。”


    萩原研二欲哭無淚地看著兩個人自顧自地商量好了他的歸屬。伊達航還很貼心地說:“鬆田,我先開車送你們回去再去警視廳。”


    “那也太麻煩您了,這不是要耽誤你們兩個人上班了嗎!”萩原研二拒絕道。既然小陣平鷹打定了主意,麵對他一個總比一起麵對兩個人好。


    伊達航不同意,但看著‘三木葉儀’的神情隻好妥協,“那我把車留給你們,我坐電車去上班也來得及。”


    這次鬆田陣平在點了點頭,他隻是不開車又不是不會開車。比起帶著受傷的萩原研二坐電車或者等車,他隻想快點把對方送回安全的地方。


    萩原研二在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想起鬆田陣平剛剛的‘豪言壯語’,他渾身的汗毛直豎,覺得自己曾經的預感成真了,走到這一步可不是以後挨一頓揍就能解決的了。


    萩原研二苦中作樂地想,幸好今天伊達航為了蹲守開的不是警車。他振奮精神,微笑著對伊達航告別時還不忘叮囑道:“我今天的行事確實有些衝動,如果那位先生需要賠償,伊達警官聯係我就好。”


    “這件事我和他都有錯,三木先生隻是為了救我,不能讓你賠錢。”伊達航理所當然地說。如果真的需要‘三木葉儀’賠錢當然是他來賠,對方可是救了他的命!


    鬆田陣平滿肚子火已經要壓不住了,沒好氣地對萩原研二說:“放心吧,後續你肯定會知道的。”他打開車門,把‘三木葉儀’塞進車裏,自己坐進駕駛席跟伊達航告別。


    “你住哪裏?”這句話


    一出口,鬆田陣平心中微動。他看著萩原研二,認識對方這麽久,這是他第一次有理由問清對方住在哪裏。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瞬,報出了一個地址。雖然他對於圓謊很有自信,但就算是他、就算有組織的助力,他也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伊達航和鬆田陣平兩個人眼皮底下變出一棟他的房子。


    如果是伊達航之後在調查,有個時間差就好操作了,現在他總不能把鬆田陣平帶到組織的某個安全屋去!


    何況他長住的屋子是什麽樣子,難道鬆田陣平還認不出來嗎?!


    萩原研二隻能告訴鬆田陣平他真正的住址,但是……


    果然,鬆田陣平聽到地址之後扭動鑰匙發動汽車,語氣涼颼颼地問:“你從酒吧回家會路過班長蹲點的地方?”


    萩原研二避重就輕地說:“那要看走哪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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