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光明頂的路上。


    這是一條隱蔽的小路,雜草橫生,鮮有人蹤。


    即便是明教弟子,平日裏也不常走,但正因如此,它的隱蔽性極好。


    正適合他們這十幾人回到山上,且不用擔心被人跟蹤。


    “無根生兄弟,丁嶋安兄弟,還有這位呂良小兄弟,你們可要跟緊了,這條路雖然很少有人走,但路上也設置了不少機關陷阱,一定要留意我們的腳步。”


    在前麵帶路的常遇春提醒了一句。


    這也是為什麽他肢體最為健全,卻走在隊尾的根本原因。


    “曉得,曉得。”


    無根生應了一聲,隨即偏過頭,看著一臉不解的呂良,好奇道:“怎麽了?”


    “那老尼姑是怎麽混到現在還不被人打死的?”呂良指的是對方在在戰鬥中還敢晃神這件事。


    他雖然境界修為不高,但怎麽說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


    雖說那些人和他一樣,但交起手來,那叫一個果斷,那叫一個不遺餘力。


    哪像滅絕師太這樣,砍一劍取得先機後,不乘勝追擊,反而在原地傻站著。


    雖說這事兒他的移魂大法肯定占一定的功勞。


    但他總感覺還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你說這事兒啊。”


    無根生笑著撓了撓頭。


    滅絕師太的戰鬥意識可一點也不差,之所以會心裏廢話那麽多,有一大半都是外部因素。


    其中移魂大法的確隻有一部分。


    另外的一部分就是無根生在戰鬥中有意無意掐著的指訣了。


    此名為亂心指訣,是可以截斷人與天地之間聯係的指訣。


    可這實際上這隻是基於原理的一種高級延伸功能。


    亂心指訣,其中指訣是功法類型。


    換算到武者的世界,就和掌法、刀法沒什麽兩樣。


    關鍵在於‘亂心’兩個字。


    這是道家的詞匯。


    意為精神意識活動躁動飛物,不可抑止。


    與之相反便為‘降心’。


    無論是武者修煉,亦或者是道士修行。


    最關鍵的便是心靜。


    心靜則清,心清則明,心明則靈。


    此處的心亦可指代心神。


    所以也可以簡稱為神靜清,神明靈。


    心靜乾坤大,心安理數明,隻有不急不躁的靜,才能靜觀其變,搞清楚變的動因,把握住動的趨向,最終達到以靜製動、“於無聲處聽驚雷”的目的。


    而亂心指訣的存在,便是要破壞這種‘靜’。


    心不靜,雜念自然就多了。


    雜念多了,出招的角度、威力,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些影響。


    此刻,若是再看到一些自己很難接受的事情,便很容易被帶了精神上的節奏。


    當然了,這一招也不是對誰都有用。


    就好比是張真人,即便是站在這裏,就憑對方百餘年養成的不動如山的心境,即便是不抵抗,讓他去影響,他都很難有所作為。


    但話又說回來了。


    滅絕師太憑什麽和張真人比啊?


    對方雖然是尼姑,但心境上的修為甚至都比不過一些魔道眾人。


    暴躁、易怒,一點就炸。


    這樣的人不中招誰中招?


    “......雖說打正麵也不是不能打,但滅絕師太這人太容易上頭,打著打著很容易就忘記最開始說了什麽,所以,還是借助這種小手段速戰速決最合適。”最後又解釋了一句,無根生也就邁著步子朝前走去。


    而聽完了解釋的呂良,則眼角微微抽搐。


    小把戲?


    這要是小把戲,他的移魂大法也算不上多高明吧?


    一行人繼續朝山上走去。


    暗處,前不久路過此地,本想著出麵幫襯一二的韋蝠王,見沒有後續,也不出來撩撥滅絕師太的情緒。


    而是選擇暗中護送這一路明教兄弟,還有那三位挺身而出的小兄弟。


    他耳力不凡,恰巧也聽到了這一番解釋。


    心中頓時思緒萬千起來。


    這小子對滅絕師太倒是頗為了解,那老尼姑就是個瘋子......也就是我,輕功卓絕,將她給甩開了。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與滅絕師太的交手。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擄了滅絕師太的弟子就走,滅絕師太還追不上他,隻能在原地無能狂怒。


    “啪——”


    又一個恍惚,韋蝠王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心神瞬間安定下來。


    似想到了什麽,他抬頭看去。


    就見隊伍末尾處,無根生忽然轉過了頭,擺出一個手勢朝他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被發現了?”韋一笑有些意外。


    但卻也沒怎麽多想。


    發現就發現吧。


    他又沒抱著什麽壞心思。


    搖了搖腦袋,韋一笑確認自己已經清醒過來,才跟了上去。


    ......


    ......


    與此同時,天鷹教的大隊人馬,在白眉鷹王殷天正的帶領下,也來到了剛剛天鷹教前鋒部隊遇襲的地點。


    看著地麵上滿是打鬥的痕跡,且還有不少天鷹教教眾的屍體。


    殷天正瞬間皺起眉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滋生。


    一旁,李堂主帶著人四處檢查了一番,最後回來稟報:“教主,沒發現白堂主和少主的屍體,或許他們逃過了一劫。”


    殷天正聽到這話,雖然稍稍有些輕鬆下來,但還是下令加派人手,緊密尋找。


    專門負責調查的小隊四散而看,尋找少主蹤跡。


    殷天正也沒有閑著,目光很快就鎖定了戰場上一片明顯有些特殊的血跡。


    時間過去的不久,但也不短。


    其他血跡多以變成褐色,但卻並非幹燥凝固下來。


    唯獨這一灘血跡,還保持著紫紅色,卻凍成了冰,顯然是受傷之人挨了陰寒類型的掌力所致。


    “玄冥二老......”


    觸摸了一下那灘已經凝固成冰的血跡,感受其中的寒意,很快殷天正就確認了下來。


    正是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


    卻說玄冥二老雖是西域出身,可真正揚名卻是在中原武林,隻不過近些年來銷聲匿跡,所以江湖上的小輩很少有人知曉。


    但白眉鷹王可是老江湖了,這點猜測還是不會錯的。


    很快,負責調查跟進的探子回報。


    說發現了少主的蹤跡。


    殷天正連忙趕去......


    等到了地方,眼前出現的一幕,卻是讓他有些眼皮抽搐。


    隻見在雜草叢中,一男一女花前日下,正在調情,一臉敦厚的白堂主,則在一旁打坐調息。


    “逆子!”


    聽到熟悉的聲音,殷野王下意識就要跪,可卻被一旁的紫裙女子給托住。


    殷野王這才反應過來,忙看向了自家老父親,對他介紹道:“爹,這是孩兒的一位......舊友,今日若不是她前來相助,孩兒還有白堂主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殷野王在說到身旁之人的身份時,著實有些糾結。


    他二人的關係可比現在表現出來的要親密多得多,但他總不能開口說這是他的一位外室吧?


    別說他爹聽到了會不會打死他。


    就是香兒聽到了也會不高興啊!


    所以,舊友兩個字,就再合適不過了,盡管聽起來有些陌生,但再加上他現如今的親昵舉動,任誰都能知道二者的關係。


    “香兒,這位是我父親。”殷野王又朝著身旁的女子介紹一句。


    紫色紗裙女子聽到這話後,看向殷野王作揖行禮道:“香兒見過白眉鷹王前輩。”


    “無需多禮。”


    白眉鷹王臉色好了很多,目光卻仍是在自家不成器的小子,還有這紫紗裙女子身上來回掃量。


    不過在感知到女子足有宗師中期的修為時,他還是不免有些震驚。


    自家這臭小子是什麽香餑餑不成?


    怎麽把到手的姑娘一個比一個強?


    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要先確認一下......“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將殷野王叫了出去,殷天正這才傳音問道:“你和這女子是何時相識的?可知根知底?”


    “回父親,是前段時間,在財神客棧相識......自是知根知底。”


    殷野王回道。


    說到知根知底,他表情有些古怪,那樣......也算是吧?


    殷天正卻沒有理會他話語中的黃色廢料,心中估測著時間。


    財神客棧的競寶大會,那時候可還沒有六大派攻打明教的苗頭......也就是說,這女子並非是提前布局,接近殷野王也沒有抱著什麽別樣的目的。


    “行了,我知道,她剛剛為你驅散寒毒,消耗的真氣不少,去陪著人家吧。”


    殷天正話音剛落,就見殷野王一臉興奮的回應:“知道了爹!”


    而後就轉身和那紫紗裙的女子調情去了。


    殷天正見他這副豬哥樣,心中不免歎氣,但卻也沒有說什麽。


    隻希望在這個女子身上,殷野王能夠收收心吧。


    與此同時,白堂主也恢複了些許氣色,在見到白眉鷹王後,忙起身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殷天正同樣快步朝著白堂主行去:“你現在傷勢未愈,還是不要多走動的好......坐下,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


    白堂主有些感動,坐下後,就開始講述這一路上的遭遇,不過主要還是訴說被偷襲的事情。


    殷天正剛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麽。


    可在聽說殷野王和白堂主是被對方故意放過,心中瞬間就有了猜測。


    固然殺了殷野王和白堂主能夠讓他們這邊實力折損,但區區兩個宗師初期,又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真正決定這一場戰局勝負的,無疑是高端戰力。


    也就是殷天正和楊逍這個等級的戰力。


    竭盡一切可能,事先削弱他們的實力,才是上上之策。


    給殷野王和白堂主留下一線生機,就是這些家夥用來削弱他們實力的手段。


    想要為二人逼出體內寒氣,即便是他親自出手,都要耗損極多的真氣,這一點,想來換成是楊逍也不會有太多出入。


    而這,便是對方的疲兵之計,亦是陽謀。


    殷野王是他的兒子,性命垂危,他這個當父親的見到了不會不救。


    同時,也正因為殷野王是他的兒子,如今明教有難,江湖人都知曉他白眉鷹王不忘舊情前來支援明教。


    可若是他的兒子性命垂危,明教中人卻不施以援手。


    最終他這位當父親的會怎麽想?


    會不會和明教反目成仇?


    因此,若是殷野王和白堂主前去找楊逍求助, 楊逍不會,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樣,敵人的計謀就得逞了。


    “沒想到這群家夥裏麵,竟然還有這等工於心計的存在。”殷天正有些頭大。


    若是都是滅絕師太這種人,他反而不會如此。


    大不了就是打,勝負全憑拳頭來爭取。


    可就是這樣玩計謀的人,才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若是滅絕師太也會玩計謀,那這次明教才是真正的危難了。


    試想一下,若是滅絕師太不曾趕盡殺絕。


    而是將所有明教弟子斬去手臂,再放歸光明頂,情況會如何?


    那些被斬斷了手臂的明教弟子毫無疑問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明教卻不得不在危難關頭,為了人心考慮,消耗大量的錢糧藥物,為這些弟子療傷。


    最終此消彼長,不用滅絕師太多做什麽,明教的實力就會被極大程度的削弱。


    ......


    ......


    且不說白眉鷹王這邊如何,又經過了一日一夜的趕路,六大派的弟子陸續趕來了一線峽穀。


    這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地形,隻要掌控了兩側山崖,是去是留全憑他們做主。


    這也是最開始六大派約定在一線峽會合的根本原因。


    如今,一線峽穀外,已經紮滿了營帳。


    其中,規模最為龐大的一處營帳內,擺放了一張長桌,各大派的代表列坐其中。


    少林派還未曾來到,坐在上首位置的,自然就是此次行動的發起人——滅絕師太。


    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


    滅絕師太心中頗有一番難以形容的滋味,先是站起身來,朝眾人行了一禮:“各位前來一線峽共商義舉,老尼在此先行感謝。”


    “師太說哪裏話,降妖除魔,我五嶽劍派自然是義不容辭。”五嶽劍派的代表,同時也是五嶽當中唯一由掌門領隊的嵩山派,左冷禪笑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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