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我聯係了這位老友,便讓追命前去護送......想來就是那時候喜歡上人家的吧。”


    諸葛先生說完,又看向追命調侃了一句。


    舒無戲雖然武功高強,可朝堂畢竟不是江湖,沒有那麽多的江湖規矩、義氣。


    將家人留在外地,危險程度遠大於京城。


    莫說是舒無戲不放心,便是太後也不會安心......雖然太後不會懷疑這位大王刀的忠臣,可若是有人拿著對方的妻兒老小相要挾,誰也說不準最後會發生什麽。


    想要確保一位大臣的忠心,大棒甜棗都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不能給對方背叛的機會。


    “哇,那豈不是說追命大哥對人家是一見鍾情?”玲兒八卦的開口。


    大勇也是直來直去:“追命大哥準備什麽時候上門提親啊?”


    “都八字還沒一撇呢,急什麽。”


    聽到玲兒話時,追命還老臉一紅,可聽到大勇的話時,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他和那位舒姑娘雖然同行了幾日,可對方畢竟是女眷,在趕路的時候很少離開馬車,他也不過才見了對方兩三麵而已。


    見追命的表情神色,崖餘想了想,轉頭看向諸葛神侯,疑惑問道:“世叔,按你這麽說,那位舒先生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怎麽您剛才還......?”


    “嗨,我那位老友啊,這些年在江湖上混得,江湖氣是越來越重,單論這一點,他和略商或許能相處的很好。”諸葛神侯擺了擺手。


    追命聽到這話,神色一喜。


    可還沒等他的表情進一步蛻變,便聽諸葛正我繼續道:“可我那位老友是老來得女,平日裏對其寵溺有加,可謂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隻要是涉及到女兒的事情,他都會表現的強硬無比。”


    “尤其是他自己是個粗人,知道自己有粗手粗腳的毛病,所以更不願意將女兒托付給武夫。”


    “哢——”


    追命的身形一僵,仿佛感覺有一道九霄神雷當頭劈下,將他轟了個外焦裏嫩。


    “諸葛兄,背地裏講人可不地道啊,哈哈哈——”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狂放不羈的笑聲傳來。


    諸葛正我在聽見這聲音的瞬間,便是無奈一笑,還真是說什麽來什麽。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大門口的簾子‘霍’地一下被掀開,一個紫膛臉,顧盼有威,赤頰方顴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沒有動手去掀開簾子。


    薄舊的簾子,像是自己激揚起來的。


    隨即,他大步邁進門檻,朝諸葛先生的位置笑著拱了拱手:“諸葛兄,舒無戲不請自來,莫見怪莫見怪。”


    “我就說君子慎獨,背地裏講人壞話,總有一天要讓人撞見,這下應驗了吧。”


    諸葛正我朝著眾人哈哈笑道,而後起身朝著舒無戲迎去:“舒兄,我看你還真是屬曹操的,來京城這麽多天也不想著來我這神侯府坐坐,今日我剛提起你,你就到了,可真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那我還真是來對了。”


    舒無戲哈哈笑道,而後目光掃了眼在座的眾人,最後落在蘇木的身上,頗為中意,意有所指道:“諸葛兄這神侯府還真是青年才俊不少,不給我介紹介紹?”


    聽到這話,追命下意識挺直了身子。


    大狼和大勇也擦了擦嘴,注意起了形象。


    唯獨無情,在見到對方的目光後,心中多出來一種危險感,她雖然不介意和好姐妹一起分享蘇木,可卻不會讓人將蘇木搶走、霸占。


    蘇木則是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時被握了起來,嘴角微微揚起,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笑道:“錦衣衛情報司蘇木,見過舒前輩。”


    他很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提及錦衣衛的身份,主要還是錦衣衛的名聲不是很好。


    可舒無戲顯然一副老丈人挑女婿的目光,蘇木自然是要趕緊表態一番。


    他雖然博愛了一點,可也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再加上他和追命的關係還不錯,自然也就不會截胡對方的心上人。


    追命和崖餘都聽出了他話中隱藏的含義,前者心中一喜,已然是將蘇木當成了他最好的兄弟,後者則是看向蘇木的目光,更加柔和。


    “錦衣衛?”


    果不其然,舒無戲在聽到錦衣衛這三個字的時候,雖然同樣欣賞,卻也沒有了招女婿的想法。


    開玩笑,錦衣衛情報司可是陣亡率最高的部門。


    把女兒嫁過去,保不齊哪一天就要守寡。


    諸葛正我則是給蘇木投去了一個算你小子識相的目光,而後笑著給舒無戲介紹道:“這位是追命,舒兄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舒前輩好。”


    追命趕忙站起來打了聲招呼。


    “嗯,不錯的小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摸到了宗師的門檻,輕功更是當世一絕,未來可期。”舒無戲評價了一句,眼中滿是欣賞之意。


    可目光卻沒有最開始看蘇木那般的柔和。


    顯然,神侯府的名捕,同樣不在他女婿候選人的考慮範圍內。


    “這是崖餘,我的義女,同時也是神侯府的名捕之一。”諸葛正我又介紹起了無情。


    “舒先生好。”


    崖餘也站起來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崖餘......我說諸葛兄,她不是......”舒無戲在聽到義女兩個字的時候,瞬間想到了什麽, 朝著諸葛正我看去。


    後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諸葛正我卻是聽懂了,笑了笑:“還是多虧了蘇木,施以妙手,崖餘才能重獲新生。”


    “蘇木......蘇木......”


    舒無戲將這個名字呢喃幾遍,忽然瞪大眼睛。


    “那個天下第一神醫?!”


    “舒前輩謬讚了,隻是醫書看得多了一些罷了。”蘇木無奈,隻得起身謙虛一句。


    說實話,他現在還真不希望這一層身份暴露。


    畢竟這同樣是一個相親時的加分項。


    保不齊對方的態度又扭轉了呢?


    好在,舒無戲雖然有江湖的英雄氣不拘小節,可也是心思細膩之人,看著蘇木和無情肩並肩坐在一起,便知道了其中貓膩。


    瞬間打消了原本的想法。


    讓自家女兒去搶別人的男人,他辦不到。


    讓自家女兒與別人共侍一夫,他自認同樣辦不到。


    於是,他很快就轉移了目光,轉移了話題,對崖餘的武功進步同樣稱讚了一番,而後又對諸葛正我介紹的大狼大勇幾人,稱讚一番後。


    便表明了來意。


    “諸葛兄,實不相瞞,舒無戲此次前來,乃是有事想要拜托諸葛兄。”


    “舒兄請講,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聽到諸葛正我這麽說,舒無戲也是點了點頭,而後便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便如諸葛先生剛才所說一樣,舒無戲此次回京,乃是官複原職,重新擔任禦前侍衛統領,陪護皇上左右。


    這可不是個輕鬆的職位,晝伏夜起,舒無戲雖然年紀大了,可一身修為這些年下來,也磨到了宗師中期,身子骨還算硬朗,自是無礙。


    唯獨那個女兒,是他最不放心的。


    白天還好,光天化日想來也沒有賊人膽敢在京城行凶。


    但夜裏就不好說了。


    所以,舒無戲就想著先將女兒送到神侯府住上一段時間,等他忙完了這一陣,站穩了腳跟,再接回府邸。


    對此諸葛正我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多謝諸葛兄了,待明日,我便將女兒送過來。”舒無戲抱拳一禮,便是轉身離去。


    看著風風火火的老友,諸葛正我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看向一臉歡喜的追命,半是告誡半是調侃:“你是滿意了,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麵,追求人家姑娘可以,但要是死纏爛打 ......我那位老友的輕功可也不差,到時候他要揍你,我可不好意思攔著。”


    “放心吧先生!”


    追命一臉正色。


    但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知道了。


    諸葛先生更是無奈了,想著要不要寫一本情聖寶典交給對方,免得對方把握不好分寸,可一想到自己那裏還沒個解決辦法呢,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追命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是拿起了酒葫蘆猛灌了一口。


    要不怎麽說酒是個好東西呢,鬱悶的時候可以喝它,惆悵的時候可以喝它,生氣可以喝它,高興同樣可以喝它。


    不過他是高興了,諸葛先生剛坐回位子上,就見到了這一幕,隨後就想到了若是追命成功追到舒姑娘,自己的那位老友多半要找自己切磋武功,又是一陣頭大。


    尤其還是見到了火鍋,無端聯想到了蘇木又送了這麽多牛肉過來,其背後的險惡用心,心中一陣煩悶。


    而後便抱著曆盡磨難的愛情才是堅固的扭曲觀念,看向追命,一臉正色道:“略商啊,我想了下,這酒啊你最近一段時間可一定要少喝一點,免得喝多了喝醉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啊......”


    追命臉色一苦,看了眼葫蘆,又想了想舒姑娘,最終還是將酒葫蘆放了下來。


    他是千杯不醉不假,可也不是真的不會醉。


    尤其還是蘇木這一趟給了他不少的酒,若是真喝多了......


    “我知道了,先生。”


    “孺子可教也。”


    諸葛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心裏就平衡了。


    他接下來一段時間吃牛肉,痛並快樂著,追命追求姑娘,同樣痛並快樂著。


    ......


    ......


    吃過了飯,蘇木卻是不好在神侯府留宿,便回了醫館。


    正巧這時小道士和莫小貝也從學堂歸來,在醫館的門前,蘇木便遇見了這兩個正在道別的小家夥,心念一動,上前打了聲招呼。


    “小貝,鹹魚子......”


    “呀,是蘇大哥回來了!”


    莫小貝見了蘇木,一臉笑嗬嗬的跑了過來,鹹魚子亦是如此,不過在聽到蘇木的稱呼後,板著張小臉正色道:“蘇大哥,現在要叫我羨魚,等回了山上我才是鹹魚子......不對不對,等回了山上,我一定要師父給我改一個道號,叫羨魚子。”


    “嘛,聽起來都差不多,而且鹹魚聽起來就讓人口齒生津。”蘇木說著,揉了揉小道士的腦袋。


    小道士聽到這話,當真沒有反駁,反而還一臉讚同地點點頭:“好吃倒是真的。”


    前段時間,李大嘴好不容易請了幾天假,想著帶柳姑娘回家看看老娘,但又擔心自己走後客棧的人沒東西吃。


    就提前醃了一些鹹魚,讓眾人蒸著吃。


    小道士吃了幾口,便愛上了那個味道。


    如今是非常忠實的鹹魚愛好者。


    “行了,先不說這些,鹹魚子你先回去做功課吧,我找小貝有些事情。”


    蘇木說完,從噬囊中取出兩個糖人來,一個遞給了小道士,另外一個則用來誘拐莫小貝。


    果不其然,莫小貝對於甜食的抵抗力基本為零。


    見到糖人後眼睛都發直,機械一樣地點著腦袋,一副你隨便問,我都招供的模樣。


    小道士也非常聽話,拿著糖人就回了醫館。


    蘇木則帶著莫小貝來到了同福客棧後門的巷子裏,將糖人遞給了對方,而後詢問道:“小貝,最近一個月客棧裏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哪方麵的大事?”


    莫小貝歪了歪腦袋,似是不懂。


    蘇木也沒有隱瞞,直接表明了來意:“就是有關你白大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莫小貝就變了臉色:“哼,別在我麵前提那個白眼狼......欺負我嫂子,要不是他躲進了六扇門,我早就讓衡山的師兄師伯給他捅上十幾個透明窟窿!”


    小姑娘,雖然黑了點,可你也不能學張飛啊。


    蘇木心中吐槽一句。


    同時提取了莫小貝話中的關鍵詞。


    老白應該是和同福客棧鬧翻了,欺負嫂子......這一點可能是說對方跟著展紅綾跑了。


    可還是有點問題......按理說其他人,也就是莫小貝這種跟著佟掌櫃時間長的人,或許會同仇敵愾,一起鄙視老白。


    可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郭芙蓉應該是盜聖的死忠粉。


    能讓對方都與老白站在對立麵上。


    這得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始亂終棄怕都是不夠格吧?


    但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老白真的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展紅綾不說由愛轉恨,可初戀濾鏡多少也會破碎一些。


    偏偏老白和展紅綾的感情沒有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影響。


    不對勁,絕對有哪裏出了問題。


    不過這問題的答案,多半是無法從莫小貝幾個當局者的身上得到了。


    想到這裏,蘇木也搖了搖頭,將莫小貝送回了客棧,便回了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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