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短短的幾個呼吸,原本被圍堵水泄不通的街道,‘颯’的一下讓開了一條直通聚寶齋的通道。


    收了腰牌,柳若馨歎了一口氣,眉目含煞,先是橫了一眼蘇木,而後承受著兩側百姓們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朝著聚寶齋走去。


    蘇木則快步跟上,自動無視了旁邊人的目光。


    呂秀才和朱一品相視一眼,也是連忙跟上。


    然而,兩人終究還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平日裏沒有被這麽多雙滿是惡意的眼睛盯過,此刻腿肚子有些發軟。


    好在,收獲和付出是成正比的。


    原本要排到明年的隊伍,隻是七八個呼吸,匾額上聚寶齋三個字就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來者止步!”


    聚寶齋臨時找來的武者護衛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步邁出,將以柳若馨為首的一行人,攔了下來。


    “睜大你的狗眼,這可是西廠的大人?來你們這是來查案來了,你還敢阻攔?信不信以攪擾公務的罪名,將你也抓進去?”


    朱一品狐假虎威。


    聞言,兩名護衛相視一眼,皆是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這幾天下來,西廠可謂是在京城出盡了風頭,留足了惡名。


    間隔一兩個時辰就能聽到東城的掌櫃被抓進去,隔一天不去東城就會有兩個往日裏客流量不錯的店鋪被查封。


    要知道,現如今京城的風水可是東貴西富、南貧北賤。


    不同於南北城的下九流或是小商小販,東城可都是一些達官貴人。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飯館,背後說不準都有一位從三品的大官撐腰。


    更不要說那些酒樓、客棧了。


    有一種說法,在東城肆無忌憚的人,在西城往往也可以。


    想到這裏,再看了眼麵前姑娘手中握著的長劍,兩人沒有太多猶豫,乖乖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還差不多。”


    朱一品神氣揚揚的跟在了柳若馨的身後。


    走進聚寶齋,蘇木一行人剛來到了展廳前,就見一身穿褐色底印金花員外服,戴著一頂員外帽的微胖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一位神色有些慌張的小夥計。


    小聲的在這微胖中年的耳邊說道:“掌櫃的,就是這幾位。”


    王懷古目光掃向了幾人,最後定格在了柳若馨的身上。


    身為西城的大商戶,他每年也給西廠交了不少的銀子,也就是所謂的保護費。


    對西廠之中的事情,也算是有一點點的了解。


    自然知曉當今西廠廠公有義子義女各一名。


    “想必這位就是西廠的大人吧,小的是聚寶齋的掌櫃王懷古,不知西廠的大人要差些什麽,小的和西廠的繼大人也有一些交情,您看這是不是誤會了。”


    王懷古湊上前來,語氣恭敬,但是言語中也將自己的後台亮了出來。


    柳若馨雖然看不起繼學勇那個芝麻綠豆小官,但是想起義父交代過的此次行動不能仗勢欺人,便想著息事寧人。


    “我......”


    “誤會?”


    豈料,柳若馨的話剛一出口,蘇木便冷笑著上前。


    “那不妨王掌櫃說一說,這半幅蘭亭集序的來曆如何?”


    “這......”


    王懷古心中一緊,不由得想到難不成是之前將這半幅字交給他的人底子不幹淨?


    或者說這畫幹脆就是對方偷盜出來的?


    想到這裏,王懷古更是心慌不已,但想到了那半幅字,他還是一咬牙,扯了個謊:“大人應該是誤會了,這半幅字乃是王某祖傳之物。”


    然而聽到他這話,蘇木臉上的冷笑更甚了。


    “是麽......”


    “王掌櫃可想好了再說,殊不知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到了公堂上,都將是呈堂證供。”


    “這......”


    王懷古有些慌了。


    “那,那你說這字的來曆如何?”


    “實不相瞞,這蘭亭集序貼,乃是家父家母的定情信物,月餘前失竊,蘇某正打算報案,就得知了王掌櫃這裏流出了王右軍的真跡,這才過來一觀,想要看看是不是在下失竊的那一幅。”


    蘇木傲然站立,卻惹來了一眾疑惑的目光。


    朱一品:???


    什麽情況,這畫不是他師父的嗎?


    他小時候去找妖精打架圖的時候還碰巧看到過。


    柳若馨:???


    是這貨祖傳的?


    聶紫衣:......


    貌似也不是沒可能。


    她記得,蘇木這家夥雖然混蛋了一些,但是字寫得還是很不錯的,而且書房當中的名人字畫也有一些......難不成是真的?


    那豈不是說這次的任務已經穩了!


    呂秀才:......


    如果這半幅字是蘇大夫的,那是不是他以後是不是可以上門觀賞,不用再排隊了?


    不過,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麻煩蘇大夫了?


    王懷古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他瞧見了蘇木眼角的那一抹戲謔的目光、


    是巧合......還是對方根本就是在騙他?


    盡管隻有半幅,但是這畢竟是有著天下第一行書之稱的蘭亭集序。


    這兩天來他這聚寶齋謊稱有下半幅或是謊稱是自己遺失的人也有不少。


    難不成這也是個騙子?


    想了想,王懷古還是保險起見,問了一句:“你說是你的,可有憑證?”


    “實不相瞞,在下家中乃是開醫館的,這蘭亭集序貼收藏在醫館之中,二十年下來,日積月累,藥材的味道早已浸入紙墨當中,不信咱們可以找來公證人,一驗真假。”


    “嘶......”


    聽到這話,王懷古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不成真是對方的?


    這藥材氣味他倒是沒有留意過,但是對方都這麽說了,顯然不似作假。


    一時間,王懷古有些糾結。


    就這麽給了蘇木,他還有些不舍,而且他的身家性命都在那人的手中。


    但若是不給,對方將他告上公堂,他還是沒有活路。


    “說了這麽多,王掌櫃不如先讓我等進展廳一觀如何,蘇某也想看看這蘭亭集序究竟是先母遺物,還是打著蘭亭集序名頭的仿品噱頭。”


    仿品?


    聽到這兩個字,王懷古眼前一亮。


    是了,他可以先拖延時間,先找個理由將對方轟走,然後自己再弄一幅仿品過來。


    到時候蘭亭集序他能收入囊中,就算這家夥真的把他告上了公堂,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蘭亭集序被認出是仿品。


    他頂多挨兩句罵。


    “好好好,幾位裏麵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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