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世川和劉娜起床做好早餐後，才知道父親早早就出了門，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再去母親房間一看，隻見她正坐在床頭發呆。
“媽，出去吃早餐吧。”韓世川走到她麵前，她卻像剛從夢裏醒來，惶惶然看著他，也不吱聲，不認識他了似的。
韓世川本以為母親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才這副模樣，於是又說道：“媽，您先去吃早餐，一會兒再接著睡。”誰知，崔潔突然問道：“你是誰呀？”
他立馬就崩潰了，焦慮地問道：“媽，我是川兒呀，您不認得我了？”崔潔盯著他的眼睛，緩緩搖頭問道：“哪個川兒呀？”
韓世川蹲下身，握著母親冰冷瘦削的手，望著她渾濁的眼睛，心裏一陣痛楚。他不明白昨天母親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一大早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崔潔雙眼迷離，環顧著自己所處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精神飽滿，起身說道：“不好，要遲到了，我得趕緊上班去。”
韓世川被這話說的一愣，緊緊地拉著崔潔的手，崔潔見他不鬆開自己，不得不收回腳步，狐疑地問道：“你是誰呀，怎麽會在我家裏？”
“媽，我是您兒子。”韓世川再次重複著自己的身份，希望喚起母親的記憶，“您有四個孩子，我是老三。您好好想想，看能不能記起來？”
崔潔喃喃地念叨起來：“我有四個孩子？你是老三？不對，我什麽時候有孩子啦，我都沒結婚。你騙我，你個大騙子……”
韓世川已經無力言語。這時，劉娜進來，看見母子倆這副模樣，正覺詫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時，崔潔突然指著她，語無倫次地說：“你……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唉，我不記得了。”
二人臉上布滿了苦澀和無奈、傷感，好說歹說，勸了一大圈，才將崔潔勸出去吃早餐。她可能是真的餓了，吃得津津有味。劉娜還讓她慢點吃，別噎著。韓世川卻毫無胃口，努力想知道母親怎麽會突然又患了病，思來想去，便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韓勇昨晚對她的那一番臭罵。
此時，如果韓勇在麵前的話，韓世川定會找他要個說法，或者至少跟他理論一番，可韓勇一大早就出了門，他能去哪兒呢？
便民菜市場，早上自然是最忙碌的時刻，買家和賣家幾乎將整個市場堵得水泄不通，各種買賣聲不絕於耳，混雜於一起，就像正在上演一首歡快的交響曲。
韓誌飛和田玉禾幾乎是哪邊忙就去哪邊，幸好是兩個攤位緊挨著，這才沒有忙著打亂戰。二人昨天還商量著，等到合適的機會，打算將挨著的另一個攤位也租下來，再招兩個人幫忙，幹脆做大做強。
韓勇早早地來到菜市場，已經在不遠處觀察了很久，看到二人你幫我我幫你的情景，氣就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攤子給掀了。但是，當時客人特別多，所以他打算再等等，直到一輪高峰期過後，他終於沒忍住走了過去。
韓誌飛抬頭看見父親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詫異中充滿了驚恐，驚恐中還夾雜著一絲抵觸。
田玉禾也看見了韓勇，她早就認得這位暴脾氣的公公，也領教過他的厲害，可就是不知道他這個時間點趕來究竟所為何事，所以看了韓誌飛一眼。
韓誌飛和韓勇四目相對，眼神裏全然沒有父子般的溫情，反而充滿了冰冷。韓勇距離攤位大約五米的位置，他突然朝著前麵一步步走了過去，就像一個麵無表情的殺手。
韓誌飛意識到了來者不善，打算從攤位後出來阻止他的過激行為，卻已經來不及。韓勇將攤位上的菜全掀翻在地，嘴裏還罵罵咧咧，嚇得客人全都作鳥獸散去。
“爸，您做什麽？”韓誌飛試圖將韓勇抱住，韓勇卻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他臉上，這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傻了韓誌飛，也打傻了田玉禾，就連韓勇自個兒也好像傻了。
田玉禾既是當事人，也像旁觀者，所以她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人。她衝到二人麵前，打算勸說韓勇冷靜一下，剛開口叫了一聲“叔”，就被韓勇嗬斥住了：“你給我閉嘴！”
韓誌飛將田玉禾護到身後，衝韓勇怒目圓瞪：“有什麽事衝我來。”韓勇冷笑道：“老子今天就是衝你來的。把話給你放在這兒，你要是敢跟這個女人結婚，我就讓你們這生意做不成。”
田玉禾這才明白韓勇為什麽事而來，但她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韓誌飛早就裝了一肚子氣，頓時就沒忍住怒吼道：“我願意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您管不著。我要娶玉禾，而且已經拿了結婚證。”韓誌飛的話再一次激怒了韓勇，韓勇還想大打出手時，菜市場的保安來了，將他架住，他怒吼道：“放開我，我是他老子……”
“我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砸了我的攤位，我要他賠償我的損失，你們報警抓他吧。”韓誌飛的話不僅令韓勇愣住了，連田玉禾也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呆呆地看著他，他卻轉過身去，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再也一聲不吭。
巴山鎮派出所，屋子裏燒著火，暖融融的。韓勇耷拉著臉，麵對譚啟發和韓誌飛，麵色通紅。譚啟發在了解情況後沉悶了許久，實在找不到該用什麽語言來開啟今天的問話。他皺著眉頭，輕揉著太陽穴，沉沉地歎道：“頭痛啊！”
“你不用為難，這事是我幹的，該抓抓，該判判。”韓勇抬起了頭，“可我沒錯，兒子不聽老子的，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哎呀爸，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敢說這樣的話。”譚啟發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您就算是教訓兒子，那也得考慮後果，考慮方式和方法。您知不知道，您采取這樣的方式，已經屬於故意損壞他人財物，擾亂市場治安，是要……”
“你別說了，我都認。”韓勇還是那句話，兩隻眼睛像長在額頭上，“但我還是那句話，一個寡婦，休想進我韓家的門，除非我死了，你要怎麽辦我才管不著。”
韓誌飛無力地說：“玉禾到底怎麽招您惹您啦？她是個好女人，對我好，不嫌棄我一無所有，也不嫌棄我是個瘸子。我們已經拿了結婚證，您認不認，她都已經是韓家的媳婦。”
“結婚證就是一張紙，你們馬上去離。”韓勇指著他的鼻子，“不離也行，以後韓家就沒你這個人。”韓誌飛不屑道：“我韓誌飛自從生意垮的時候，就已經被您趕出韓家了。”
“那是因為你做了對不起若蘭的事，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活生生地拆散了，換作年輕那會兒，老子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折。”韓勇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譚啟發苦笑起來：“爸，您現在已經不年輕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姐夫，我要告他。”韓誌飛脫口而出，韓勇舉起手掌又要扇他，但被譚啟發給攔住了。韓誌飛把臉湊過去：“打吧，隻要您舒坦，打死我都行。”
“好了，都別吵了。”譚啟發無奈至極，隻好站在中間將二人擋開，“這裏是派出所，不是家裏。我現在是警察，不是你姐夫，也不是您女婿……唉，爸，您今天做的這個事，屬實太過分了，跑菜市場去把老二攤子給掀了，就算老二不告您，菜市場也可以告您。”
“告吧，最好把我抓進去判個無期，最好讓我老死在號子裏。”韓勇仍在說氣話，譚啟發被氣得苦笑起來，揮了揮手說：“行，那你們這事我不管了，我去讓另外的人來管你們。”
譚啟發說完這話就打算出門離去，但在門口又轉身看著韓勇說道：“爸，我不是嚇唬您。給您交個底，您這個事可大可小，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姐夫，你等等！”韓誌飛叫住了譚啟發，譚啟發回到他麵前，問他還有什麽事。他猶豫不決，搖頭說道：“不想告了。”
譚啟發皺眉道：“我說了，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告的問題，而是就算你不告，菜市場也會……”韓誌飛打斷他說：“菜市場那邊我去說，損失我賠。”
韓勇又想說什麽，但被譚啟發製止：“爸，您別說話，聽我說。誌飛，你要是早這樣說，事情早就解決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何況爸那樣做也是為你好，就是方式方法不對，太過偏激。”
韓誌飛又想說什麽，也被譚啟發製止：“爸，我現在以警察的身份提醒您一句，那麽大歲數了，別動不動遇到事情就衝動，到時候如果真把自己折騰進了大牢，值當嗎？還有，老二的婚事，我覺得吧，您不同意歸不同意，可我得說您兩句。一是老二他自己的婚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二是倆人已經領了結婚證，您就算想把他倆用刀劈開，那也劈不開呀。”
一席話，說得韓勇和韓誌飛雙雙陷入了沉默裏。譚啟發見氣氛暖了起來，於是指著椅子讓二人坐下說話。
“坐呀，站了半天，腿不軟嗎？”譚啟發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韓勇和韓誌飛這才跟著坐下。他往爐子裏添了些木柴，火越燒越旺。韓誌飛說道：“我跟玉禾結婚，是因為她確實是個好女人，從來就不嫌棄我，我就想跟她好。”
韓勇沒吱聲，譚啟發也沒做聲。韓誌飛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想我跟若蘭複婚，我曾經也想過，但自從我遇到玉禾，就再也不想了。”
“你為什麽不想？為了蘭蘭，你就得想。”韓勇這次聲音不大，但口氣依然堅決，“蘭蘭的病有多嚴重你不是不知道。你跟那個女人結了婚，蘭蘭以後誰管？”
“我說過，玉禾也說過，我們倆結婚以後，蘭蘭就是我們倆的孩子，蘭蘭的病我們管到底。”韓誌飛深吸一口氣，“姐夫，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就算全過去了。玉禾一個人看著兩個攤子，忙不過來，我得趕緊回去幫忙。”
“你……”韓勇還打算說什麽，但被譚啟發打斷：“行，老二，你先忙去，我再跟爸聊聊。”
韓誌飛起身離開後，韓勇也要走，但被譚啟發留了下來：“爸，就快中午了，擇日不如撞日，我請您吃飯。我知道有家羊肉館，味道特別好，帶您去嚐嚐。”
“行，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那就走吧。”韓勇沒有拒絕，譚啟發緊跟了上去，問道：“爸，您這話說的不對啊，我對您什麽時候沒誠意啦？”
這個季節，正是吃羊肉的好時機，喝一口濃濃的羊湯，一直熱乎到心底。再喝一口酒，吃一口羊肉，美滋滋的。
韓勇吧唧著嘴，一臉的享受。譚啟發問他：“您消氣了吧？”韓勇抹了一把嘴：“我氣什麽？我是氣自己怎麽生了那麽個玩意兒，不爭氣的東西。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你說他非要娶個寡婦。”
譚啟發要上班，不能喝酒，所以拿白開水代替酒跟他喝了一口，歎道：“爸，我今天單獨請您吃飯，就是想跟您好好聊聊這個事。”
“沒什麽好聊的。背著我結婚證都領了……一想到這事我就來氣。”韓勇又將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拍，“我還是氣不過，替若蘭氣不過，替蘭蘭氣不過……”
“好了好了。爸，您看您，好好的吃個飯，怎麽又生氣了。”譚啟發無奈地笑了起來，“我覺得老二的選擇並沒有錯，他是個大活人，有追求幸福的權力。老二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就算結婚了，也會管蘭蘭到底，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聽他說的那麽好聽。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有他說的那麽大度。”韓勇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已經是半個廢人。你就折騰吧，早晚把自己折騰成廢人。”
“媽，出去吃早餐吧。”韓世川走到她麵前，她卻像剛從夢裏醒來，惶惶然看著他，也不吱聲，不認識他了似的。
韓世川本以為母親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才這副模樣，於是又說道：“媽，您先去吃早餐，一會兒再接著睡。”誰知，崔潔突然問道：“你是誰呀？”
他立馬就崩潰了，焦慮地問道：“媽，我是川兒呀，您不認得我了？”崔潔盯著他的眼睛，緩緩搖頭問道：“哪個川兒呀？”
韓世川蹲下身，握著母親冰冷瘦削的手，望著她渾濁的眼睛，心裏一陣痛楚。他不明白昨天母親還好好的，怎麽今天一大早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崔潔雙眼迷離，環顧著自己所處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精神飽滿，起身說道：“不好，要遲到了，我得趕緊上班去。”
韓世川被這話說的一愣，緊緊地拉著崔潔的手，崔潔見他不鬆開自己，不得不收回腳步，狐疑地問道：“你是誰呀，怎麽會在我家裏？”
“媽，我是您兒子。”韓世川再次重複著自己的身份，希望喚起母親的記憶，“您有四個孩子，我是老三。您好好想想，看能不能記起來？”
崔潔喃喃地念叨起來：“我有四個孩子？你是老三？不對，我什麽時候有孩子啦，我都沒結婚。你騙我，你個大騙子……”
韓世川已經無力言語。這時，劉娜進來，看見母子倆這副模樣，正覺詫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時，崔潔突然指著她，語無倫次地說：“你……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唉，我不記得了。”
二人臉上布滿了苦澀和無奈、傷感，好說歹說，勸了一大圈，才將崔潔勸出去吃早餐。她可能是真的餓了，吃得津津有味。劉娜還讓她慢點吃，別噎著。韓世川卻毫無胃口，努力想知道母親怎麽會突然又患了病，思來想去，便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韓勇昨晚對她的那一番臭罵。
此時，如果韓勇在麵前的話，韓世川定會找他要個說法，或者至少跟他理論一番，可韓勇一大早就出了門，他能去哪兒呢？
便民菜市場，早上自然是最忙碌的時刻，買家和賣家幾乎將整個市場堵得水泄不通，各種買賣聲不絕於耳，混雜於一起，就像正在上演一首歡快的交響曲。
韓誌飛和田玉禾幾乎是哪邊忙就去哪邊，幸好是兩個攤位緊挨著，這才沒有忙著打亂戰。二人昨天還商量著，等到合適的機會，打算將挨著的另一個攤位也租下來，再招兩個人幫忙，幹脆做大做強。
韓勇早早地來到菜市場，已經在不遠處觀察了很久，看到二人你幫我我幫你的情景，氣就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攤子給掀了。但是，當時客人特別多，所以他打算再等等，直到一輪高峰期過後，他終於沒忍住走了過去。
韓誌飛抬頭看見父親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詫異中充滿了驚恐，驚恐中還夾雜著一絲抵觸。
田玉禾也看見了韓勇，她早就認得這位暴脾氣的公公，也領教過他的厲害，可就是不知道他這個時間點趕來究竟所為何事，所以看了韓誌飛一眼。
韓誌飛和韓勇四目相對，眼神裏全然沒有父子般的溫情，反而充滿了冰冷。韓勇距離攤位大約五米的位置，他突然朝著前麵一步步走了過去，就像一個麵無表情的殺手。
韓誌飛意識到了來者不善，打算從攤位後出來阻止他的過激行為，卻已經來不及。韓勇將攤位上的菜全掀翻在地，嘴裏還罵罵咧咧，嚇得客人全都作鳥獸散去。
“爸，您做什麽？”韓誌飛試圖將韓勇抱住，韓勇卻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他臉上，這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傻了韓誌飛，也打傻了田玉禾，就連韓勇自個兒也好像傻了。
田玉禾既是當事人，也像旁觀者，所以她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人。她衝到二人麵前，打算勸說韓勇冷靜一下，剛開口叫了一聲“叔”，就被韓勇嗬斥住了：“你給我閉嘴！”
韓誌飛將田玉禾護到身後，衝韓勇怒目圓瞪：“有什麽事衝我來。”韓勇冷笑道：“老子今天就是衝你來的。把話給你放在這兒，你要是敢跟這個女人結婚，我就讓你們這生意做不成。”
田玉禾這才明白韓勇為什麽事而來，但她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韓誌飛早就裝了一肚子氣，頓時就沒忍住怒吼道：“我願意跟誰結婚就跟誰結婚，您管不著。我要娶玉禾，而且已經拿了結婚證。”韓誌飛的話再一次激怒了韓勇，韓勇還想大打出手時，菜市場的保安來了，將他架住，他怒吼道：“放開我，我是他老子……”
“我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砸了我的攤位，我要他賠償我的損失，你們報警抓他吧。”韓誌飛的話不僅令韓勇愣住了，連田玉禾也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呆呆地看著他，他卻轉過身去，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再也一聲不吭。
巴山鎮派出所，屋子裏燒著火，暖融融的。韓勇耷拉著臉，麵對譚啟發和韓誌飛，麵色通紅。譚啟發在了解情況後沉悶了許久，實在找不到該用什麽語言來開啟今天的問話。他皺著眉頭，輕揉著太陽穴，沉沉地歎道：“頭痛啊！”
“你不用為難，這事是我幹的，該抓抓，該判判。”韓勇抬起了頭，“可我沒錯，兒子不聽老子的，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哎呀爸，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敢說這樣的話。”譚啟發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您就算是教訓兒子，那也得考慮後果，考慮方式和方法。您知不知道，您采取這樣的方式，已經屬於故意損壞他人財物，擾亂市場治安，是要……”
“你別說了，我都認。”韓勇還是那句話，兩隻眼睛像長在額頭上，“但我還是那句話，一個寡婦，休想進我韓家的門，除非我死了，你要怎麽辦我才管不著。”
韓誌飛無力地說：“玉禾到底怎麽招您惹您啦？她是個好女人，對我好，不嫌棄我一無所有，也不嫌棄我是個瘸子。我們已經拿了結婚證，您認不認，她都已經是韓家的媳婦。”
“結婚證就是一張紙，你們馬上去離。”韓勇指著他的鼻子，“不離也行，以後韓家就沒你這個人。”韓誌飛不屑道：“我韓誌飛自從生意垮的時候，就已經被您趕出韓家了。”
“那是因為你做了對不起若蘭的事，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活生生地拆散了，換作年輕那會兒，老子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折。”韓勇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譚啟發苦笑起來：“爸，您現在已經不年輕了，就不能消停消停？”
“姐夫，我要告他。”韓誌飛脫口而出，韓勇舉起手掌又要扇他，但被譚啟發給攔住了。韓誌飛把臉湊過去：“打吧，隻要您舒坦，打死我都行。”
“好了，都別吵了。”譚啟發無奈至極，隻好站在中間將二人擋開，“這裏是派出所，不是家裏。我現在是警察，不是你姐夫，也不是您女婿……唉，爸，您今天做的這個事，屬實太過分了，跑菜市場去把老二攤子給掀了，就算老二不告您，菜市場也可以告您。”
“告吧，最好把我抓進去判個無期，最好讓我老死在號子裏。”韓勇仍在說氣話，譚啟發被氣得苦笑起來，揮了揮手說：“行，那你們這事我不管了，我去讓另外的人來管你們。”
譚啟發說完這話就打算出門離去，但在門口又轉身看著韓勇說道：“爸，我不是嚇唬您。給您交個底，您這個事可大可小，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姐夫，你等等！”韓誌飛叫住了譚啟發，譚啟發回到他麵前，問他還有什麽事。他猶豫不決，搖頭說道：“不想告了。”
譚啟發皺眉道：“我說了，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告的問題，而是就算你不告，菜市場也會……”韓誌飛打斷他說：“菜市場那邊我去說，損失我賠。”
韓勇又想說什麽，但被譚啟發製止：“爸，您別說話，聽我說。誌飛，你要是早這樣說，事情早就解決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何況爸那樣做也是為你好，就是方式方法不對，太過偏激。”
韓誌飛又想說什麽，也被譚啟發製止：“爸，我現在以警察的身份提醒您一句，那麽大歲數了，別動不動遇到事情就衝動，到時候如果真把自己折騰進了大牢，值當嗎？還有，老二的婚事，我覺得吧，您不同意歸不同意，可我得說您兩句。一是老二他自己的婚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二是倆人已經領了結婚證，您就算想把他倆用刀劈開，那也劈不開呀。”
一席話，說得韓勇和韓誌飛雙雙陷入了沉默裏。譚啟發見氣氛暖了起來，於是指著椅子讓二人坐下說話。
“坐呀，站了半天，腿不軟嗎？”譚啟發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韓勇和韓誌飛這才跟著坐下。他往爐子裏添了些木柴，火越燒越旺。韓誌飛說道：“我跟玉禾結婚，是因為她確實是個好女人，從來就不嫌棄我，我就想跟她好。”
韓勇沒吱聲，譚啟發也沒做聲。韓誌飛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想我跟若蘭複婚，我曾經也想過，但自從我遇到玉禾，就再也不想了。”
“你為什麽不想？為了蘭蘭，你就得想。”韓勇這次聲音不大，但口氣依然堅決，“蘭蘭的病有多嚴重你不是不知道。你跟那個女人結了婚，蘭蘭以後誰管？”
“我說過，玉禾也說過，我們倆結婚以後，蘭蘭就是我們倆的孩子，蘭蘭的病我們管到底。”韓誌飛深吸一口氣，“姐夫，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就算全過去了。玉禾一個人看著兩個攤子，忙不過來，我得趕緊回去幫忙。”
“你……”韓勇還打算說什麽，但被譚啟發打斷：“行，老二，你先忙去，我再跟爸聊聊。”
韓誌飛起身離開後，韓勇也要走，但被譚啟發留了下來：“爸，就快中午了，擇日不如撞日，我請您吃飯。我知道有家羊肉館，味道特別好，帶您去嚐嚐。”
“行，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那就走吧。”韓勇沒有拒絕，譚啟發緊跟了上去，問道：“爸，您這話說的不對啊，我對您什麽時候沒誠意啦？”
這個季節，正是吃羊肉的好時機，喝一口濃濃的羊湯，一直熱乎到心底。再喝一口酒，吃一口羊肉，美滋滋的。
韓勇吧唧著嘴，一臉的享受。譚啟發問他：“您消氣了吧？”韓勇抹了一把嘴：“我氣什麽？我是氣自己怎麽生了那麽個玩意兒，不爭氣的東西。這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你說他非要娶個寡婦。”
譚啟發要上班，不能喝酒，所以拿白開水代替酒跟他喝了一口，歎道：“爸，我今天單獨請您吃飯，就是想跟您好好聊聊這個事。”
“沒什麽好聊的。背著我結婚證都領了……一想到這事我就來氣。”韓勇又將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拍，“我還是氣不過，替若蘭氣不過，替蘭蘭氣不過……”
“好了好了。爸，您看您，好好的吃個飯，怎麽又生氣了。”譚啟發無奈地笑了起來，“我覺得老二的選擇並沒有錯，他是個大活人，有追求幸福的權力。老二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就算結婚了，也會管蘭蘭到底，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聽他說的那麽好聽。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有他說的那麽大度。”韓勇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已經是半個廢人。你就折騰吧，早晚把自己折騰成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