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韓世川沒見到顧萬裏，也沒見到陳雪，他四點多的時候去了一趟工地，返回途中接到陳雪電話，說是要邀他吃晚飯。
他還跟她開玩笑，問她是不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可他隨即又聽出她聲音裏的低沉，想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擔心她出事，於是便答應了她。
但是，他沒想到她約的地方是姊妹飯店，而且說自己馬上過去，還讓他盡快幫忙訂一個小包間。
韓世川腦子裏有著太多疑問，於是給韓桂芳打電話讓留個包間，然後也迫不及待地趕了過去。他趕去的時候，陳雪已經到了飯館，剛坐下不久。韓桂芳攔著他問：“陳醫生怎麽啦，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大好。”
“沒事，我去看看。”韓世川說，“點菜了嗎？”韓桂芳說：“點好了，馬上給你們上菜。”
韓世川推門而入，看見陳雪正在發呆。陳雪抬頭看見他，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問：“晚上沒什麽事吧？下班了還……”他笑了笑：“沒事。你大晚上叫我過來，有事？”
陳雪答非所問：“坐吧，邊吃飯邊說。”韓世川於是在她對麵坐下，壓低聲音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又隻是勉強笑了笑，說：“其實也沒多大事。”他卻搖頭道：“你別騙我了，你不僅有事，而且事情不小。”
陳雪聽他如此一說，不由得咬緊嘴唇，眉目微微下垂。韓世川又說：“咱們倆這麽多年同學和朋友，現在又是同事，你就算遇到天大的事，都可以跟我說。”
“我不想幹了！”陳雪脫口而出，韓世川被這句話驚呆了，瞪著驚恐的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你說什麽？”她重複道：“我不想幹了，我想辭職。”
韓世川其實聽得非常清楚，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問道：“為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陳雪沉吟道：“我不想說，你也別問了。對不起，也許我離開，對大家都好，對項目的順利推進好處。”韓世川手心裏已經滲出汗水，她接著說：“你別擔心，項目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會比我在時更加順利。”
“陳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韓世川壓抑著嗓門，心都快從身體裏跳出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陳雪緩緩搖頭道：“你別問了行嗎？是我自己的原因。”韓世川沉默了片刻，脫口而出：“行，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你要離開，我也不會留下。”
“世川，你沒必要這樣，我離開是因為……”陳雪說不出口，她覺得這件事情是對她的侮辱，“你要留下來幫顧總，項目絕不能停，聽我的……”
韓世川擺了擺手，製止了她：“陳雪，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辭職，更不會加入這個項目。你如果要走，我也不會留下來。行吧，既然你堅持，我們一起辭職。”
“不行！”陳雪失聲叫了起來，“不要幹傻事。你聽我說，我離開是有特別的理由。你跟我不一樣，我……”
韓世川見她欲言又止，更是無比擔心，又繼續追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遲疑了一下，無力地說：“家裏的事，與你無關，就是我必須得離開一段時間。”
“與孩子有關，還是因為別的事？我就不明白了，就算天塌下來，處理好不就行了，為什麽非要離開公司？”韓世川不傻，對她所言仍然半信半疑。
陳雪還打算說什麽時，韓桂芳推門進來。她親自上菜，實際上剛才在外麵聽見了屋裏若有若無的爭吵，於是才想進來看看情況。
二人雖然立馬停止言語，臉上也盡量恢複了一絲笑容，但不自然的表情還是被韓桂芳看了出來。她故意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不說，就又退了出去。
韓世川和陳雪停止了對話，但麵對熱氣騰騰的飯菜，誰也沒動筷子。突然，顧萬裏給韓世川打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陳雪在什麽地方，說是電話又打不通了。
原來，陳雪為了避免被人打擾，又關了手機。韓世川看了她一眼，想起眼前的困境，於是毫不掩飾地說：“我們在姊妹飯店，你要是有空，過來一趟吧。”
陳雪吃驚地看著他，他拿起筷子說：“先吃飯吧。顧總馬上過來。”陳雪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韓世川一口沒吃，又放下筷子，直視著她的眼睛說：“既然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辭職，顧總這一關總是要過的吧。既然這樣，那我們仨今晚就坐下來，當麵把事情聊清楚。”
這時，韓桂芳又來上菜，見二人還沒動筷子，隻好催促道：“趕緊吃吧，菜都涼了。有什麽事邊吃邊說。”
“姐，再上一副碗筷，加兩個菜，還有個朋友馬上就到。”韓世川說完這話，和韓桂芳對視了一眼，韓桂芳懂了他的意思，沒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陳雪心裏此刻變得極為不平靜，她在整件事情裏就是個工具人，或者說是無辜者，完全被黃麗茹當成了假想敵，她和顧萬裏都是受害者，可她不能讓整個項目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停擺，要不然最終傷害的除了她，還有顧萬裏和韓世川，以及對這個項目充滿期待並付出無數心血的地方政府。
韓世川見她沉默不語，突然來了一句：“你作出這個決定，是不是與嫂子突然過來有關！”陳雪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陰雲，本來打算將這件事一直瞞著，可一想到顧萬裏待會兒到了，所有的事都會擺在桌麵上，陰沉著臉，輕歎道：“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瞞著你了。你說得對，整件事確實與她有關……”
韓世川在她的講述中，漸漸鎖緊眉頭，直到她大致將事情經過講出來，他才舒展開眉頭，重重地歎了口氣：“怎麽會這樣。不過，我覺得這是顧總的家庭矛盾，與你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你完全就可以當作任何事都沒發生過。”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陳雪道，“它給了我兩個選擇，要是我不走，顧總就得走，整個項目都會完蛋，所有人前期的付出都會打水漂。換做是你，你打算怎麽做？”
韓世川沒想到黃麗茹竟然如此心狠。陳雪又補充道：“可能項目前期的投入對顧總來說微不足道，可對你對我來說，應該是傾其所有了。所以，這個項目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答應你退出的話，會把你的投入退還給你？”韓世川毫不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陳雪苦笑道：“豈止是退還，而且是雙倍退還。這麽好的條件，我有拒絕的理由嗎？”
韓世川也苦笑起來，歎道：“可這並不是你所願意的。”她無奈道：“可我有得選嗎？”就在這時，顧萬裏門都沒敲，徑直闖進來說：“你不用選，因為你沒有選擇。”
韓世川和陳雪同時站了起來，麵對他冷峻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表情嚴肅，目光炯炯地看著陳雪，突然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一屁股坐下，望著桌上的菜說道：“看著還不錯，正好餓了，能吃吧？”
“當然啊，知道你要來，又加了幾個菜。”韓世川又招呼陳雪吃飯，陳雪這才坐下，勉為其難地拿起筷子，卻像個一動不動的木頭人。
顧萬裏吃了兩口菜，誇張地讚道：“味道特別好。韓副總，怎麽找到這個寶藏館子的？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就是本地人。”
“這我姐和二嫂開的，覺得合你胃口的話，以後可以常來。”韓世川笑道，“陳雪，你愣著幹什麽，趕緊吃飯呀。”
陳雪依然沒動筷子，顧萬裏也在一邊說道：“有什麽事，先填飽肚子再說。”韓世川附和道：“聽顧總的，先吃飯，再談事。”
陳雪拿起筷子，望著桌上的菜，卻毫無胃口，不得不又放下筷子，然後一臉嚴肅地說：“顧總，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跟世川說了。為了大家，為了項目，我決定……”
“你別說話，能不能讓我先吃口飯！”顧萬裏嘴上這樣說，卻又將筷子放在桌上，慢慢抬頭，看著陳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在我記憶裏，你不是這種膽小怕事的人啊。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韓世川看看顧萬裏，又將目光轉向陳雪。陳雪笑了笑，無奈地說：“我怕這個項目黃了。”顧萬裏連連擺手道：“你以為我們這是過家家？幾千萬的項目說黃就黃？就因為你嫂子過來這麽一鬧，我們就幹不下去了？如果我顧萬裏是這種人，那我也不敢投這個項目。”
韓世川覺得他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簡直就說到了自己心坎上，所以他又衝陳雪說道：“聽見了吧，顧總是個幹事的人。我說什麽你可以不聽，但顧總都這樣說了，你總得信吧？”
“我沒有不信，就是覺得這事……這事會影響太多人。我擔負不起這個責任。”陳雪想要離職，從來都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為了這個項目，為了顧萬裏和韓世川著想。顧萬裏淡然一笑：“陳雪，我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現在又大老遠跑這兒來跟你這個青梅竹馬的夥伴一起合夥做生意，要是你嫂子真沒點兒想法，我還覺得她真就不在乎我了。”
韓世川和陳雪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韓世川接著說：“顧總，嫂子大老遠過來，也有她的苦衷。你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寒了嫂子的心吧。這樣跟你說吧，女人是需要哄的。找時間回去再哄哄嫂子，也許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的家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放心吧，後院起不了火。”顧萬裏信心滿滿，不以為然，“陳雪、韓世川，今天趁著這個機會，有些話我想跟你們倆推心置腹地談談。”
“顧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對不起，我這兩天也是……唉，怎麽說呢，暈了頭。”陳雪滿臉抱歉，“其實我就一個目的，不想讓項目黃。我就想著，就算我退出了，也希望看著這個項目長大成人。”
“放心吧，就算天塌下來，我們的項目也會茁壯成長。”顧萬裏苦笑道，“你嫂子這次帶女兒過來走這麽一圈，我也頭痛。她是一直不想我過來做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反對，直到現在項目都啟動了，還在反對。不過啊，她反對也沒用，這個項目是我畢生的夢想，誰也阻止不了。”
“嫂子也是為你好。”陳雪歎息道，“你還是抽時間回去跟嫂子好好談談吧。其實，嫂子那天來找過我，跟我說了很多，總之一句話，就是要麽你撤走，要不我離職。你們說我能怎麽辦？顧總要是撤走，這個項目就徹底黃了。我要是撤了，皮毛也傷不了。你們說說，這筆賬怎麽算才劃算？”
“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個項目從啟動，一直到現在開工，都是我們仨一起弄起來的，少一個都不行。”顧萬裏自從拿起筷子就停不下來，又衝韓世川說，“這家飯館的飯菜還真是不錯，我就擔心多吃兩頓，恐怕又得胖幾斤。世川，以後什麽工作餐啊，接待什麽的，要是合適都可以訂這兒。”
“那可不行。”韓世川想拒絕他，“味道是不錯，這條街上生意也最好，可就是條件有限，一般的接待沒問題，要是大一點的接待，恐怕就……”
“我就是這個意思，見機行事。反正去哪兒接待都是接待，對吧？”顧萬裏輕描淡寫地說，“主要我還是覺得你大姐的這個飯館，幾個菜的味道是真不錯。來了巴山鎮這麽久，除了上次在歡喜村你發小家吃的那個飯，就數今天這家飯館的飯菜好吃。”
這時候，韓桂芳又推門進來上菜，韓世川跟顧萬裏介紹了她，她忙說：“我知道，顧總嘛，你的領導。顧總，川兒在你那裏工作，少不得給您添麻煩，以後還得費心您幫忙多照顧照顧他。”
顧萬裏笑容可掬地說：“大姐，我們是合夥人。我一個外地人，要說照顧，那也得是他照顧我。大姐，您這飯菜做得可真是不錯，以後我們公司平常的接待就定你這兒了。”
韓桂芳樂得臉都快笑出了花兒，連連說道：“哎呀，多謝顧總。今天這頓飯啊，我請客，你們吃飯聊事，忙完直接走，可不許付錢。”
“那不行，我們不能白吃白喝。”顧萬裏叮囑韓世川，“今天這頓飯，你簽單，直接付錢都行。大姐，開門做生意，不能不收錢。世川，別占大姐的便宜，要不然下次我可不來了。”
他還跟她開玩笑，問她是不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可他隨即又聽出她聲音裏的低沉，想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擔心她出事，於是便答應了她。
但是，他沒想到她約的地方是姊妹飯店，而且說自己馬上過去，還讓他盡快幫忙訂一個小包間。
韓世川腦子裏有著太多疑問，於是給韓桂芳打電話讓留個包間，然後也迫不及待地趕了過去。他趕去的時候，陳雪已經到了飯館，剛坐下不久。韓桂芳攔著他問：“陳醫生怎麽啦，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大好。”
“沒事，我去看看。”韓世川說，“點菜了嗎？”韓桂芳說：“點好了，馬上給你們上菜。”
韓世川推門而入，看見陳雪正在發呆。陳雪抬頭看見他，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問：“晚上沒什麽事吧？下班了還……”他笑了笑：“沒事。你大晚上叫我過來，有事？”
陳雪答非所問：“坐吧，邊吃飯邊說。”韓世川於是在她對麵坐下，壓低聲音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又隻是勉強笑了笑，說：“其實也沒多大事。”他卻搖頭道：“你別騙我了，你不僅有事，而且事情不小。”
陳雪聽他如此一說，不由得咬緊嘴唇，眉目微微下垂。韓世川又說：“咱們倆這麽多年同學和朋友，現在又是同事，你就算遇到天大的事，都可以跟我說。”
“我不想幹了！”陳雪脫口而出，韓世川被這句話驚呆了，瞪著驚恐的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你說什麽？”她重複道：“我不想幹了，我想辭職。”
韓世川其實聽得非常清楚，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問道：“為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陳雪沉吟道：“我不想說，你也別問了。對不起，也許我離開，對大家都好，對項目的順利推進好處。”韓世川手心裏已經滲出汗水，她接著說：“你別擔心，項目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會比我在時更加順利。”
“陳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韓世川壓抑著嗓門，心都快從身體裏跳出來，“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陳雪緩緩搖頭道：“你別問了行嗎？是我自己的原因。”韓世川沉默了片刻，脫口而出：“行，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你要離開，我也不會留下。”
“世川，你沒必要這樣，我離開是因為……”陳雪說不出口，她覺得這件事情是對她的侮辱，“你要留下來幫顧總，項目絕不能停，聽我的……”
韓世川擺了擺手，製止了她：“陳雪，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辭職，更不會加入這個項目。你如果要走，我也不會留下來。行吧，既然你堅持，我們一起辭職。”
“不行！”陳雪失聲叫了起來，“不要幹傻事。你聽我說，我離開是有特別的理由。你跟我不一樣，我……”
韓世川見她欲言又止，更是無比擔心，又繼續追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遲疑了一下，無力地說：“家裏的事，與你無關，就是我必須得離開一段時間。”
“與孩子有關，還是因為別的事？我就不明白了，就算天塌下來，處理好不就行了，為什麽非要離開公司？”韓世川不傻，對她所言仍然半信半疑。
陳雪還打算說什麽時，韓桂芳推門進來。她親自上菜，實際上剛才在外麵聽見了屋裏若有若無的爭吵，於是才想進來看看情況。
二人雖然立馬停止言語，臉上也盡量恢複了一絲笑容，但不自然的表情還是被韓桂芳看了出來。她故意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不說，就又退了出去。
韓世川和陳雪停止了對話，但麵對熱氣騰騰的飯菜，誰也沒動筷子。突然，顧萬裏給韓世川打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陳雪在什麽地方，說是電話又打不通了。
原來，陳雪為了避免被人打擾，又關了手機。韓世川看了她一眼，想起眼前的困境，於是毫不掩飾地說：“我們在姊妹飯店，你要是有空，過來一趟吧。”
陳雪吃驚地看著他，他拿起筷子說：“先吃飯吧。顧總馬上過來。”陳雪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韓世川一口沒吃，又放下筷子，直視著她的眼睛說：“既然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辭職，顧總這一關總是要過的吧。既然這樣，那我們仨今晚就坐下來，當麵把事情聊清楚。”
這時，韓桂芳又來上菜，見二人還沒動筷子，隻好催促道：“趕緊吃吧，菜都涼了。有什麽事邊吃邊說。”
“姐，再上一副碗筷，加兩個菜，還有個朋友馬上就到。”韓世川說完這話，和韓桂芳對視了一眼，韓桂芳懂了他的意思，沒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陳雪心裏此刻變得極為不平靜，她在整件事情裏就是個工具人，或者說是無辜者，完全被黃麗茹當成了假想敵，她和顧萬裏都是受害者，可她不能讓整個項目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停擺，要不然最終傷害的除了她，還有顧萬裏和韓世川，以及對這個項目充滿期待並付出無數心血的地方政府。
韓世川見她沉默不語，突然來了一句：“你作出這個決定，是不是與嫂子突然過來有關！”陳雪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陰雲，本來打算將這件事一直瞞著，可一想到顧萬裏待會兒到了，所有的事都會擺在桌麵上，陰沉著臉，輕歎道：“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瞞著你了。你說得對，整件事確實與她有關……”
韓世川在她的講述中，漸漸鎖緊眉頭，直到她大致將事情經過講出來，他才舒展開眉頭，重重地歎了口氣：“怎麽會這樣。不過，我覺得這是顧總的家庭矛盾，與你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你完全就可以當作任何事都沒發生過。”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陳雪道，“它給了我兩個選擇，要是我不走，顧總就得走，整個項目都會完蛋，所有人前期的付出都會打水漂。換做是你，你打算怎麽做？”
韓世川沒想到黃麗茹竟然如此心狠。陳雪又補充道：“可能項目前期的投入對顧總來說微不足道，可對你對我來說，應該是傾其所有了。所以，這個項目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答應你退出的話，會把你的投入退還給你？”韓世川毫不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陳雪苦笑道：“豈止是退還，而且是雙倍退還。這麽好的條件，我有拒絕的理由嗎？”
韓世川也苦笑起來，歎道：“可這並不是你所願意的。”她無奈道：“可我有得選嗎？”就在這時，顧萬裏門都沒敲，徑直闖進來說：“你不用選，因為你沒有選擇。”
韓世川和陳雪同時站了起來，麵對他冷峻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表情嚴肅，目光炯炯地看著陳雪，突然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一屁股坐下，望著桌上的菜說道：“看著還不錯，正好餓了，能吃吧？”
“當然啊，知道你要來，又加了幾個菜。”韓世川又招呼陳雪吃飯，陳雪這才坐下，勉為其難地拿起筷子，卻像個一動不動的木頭人。
顧萬裏吃了兩口菜，誇張地讚道：“味道特別好。韓副總，怎麽找到這個寶藏館子的？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就是本地人。”
“這我姐和二嫂開的，覺得合你胃口的話，以後可以常來。”韓世川笑道，“陳雪，你愣著幹什麽，趕緊吃飯呀。”
陳雪依然沒動筷子，顧萬裏也在一邊說道：“有什麽事，先填飽肚子再說。”韓世川附和道：“聽顧總的，先吃飯，再談事。”
陳雪拿起筷子，望著桌上的菜，卻毫無胃口，不得不又放下筷子，然後一臉嚴肅地說：“顧總，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跟世川說了。為了大家，為了項目，我決定……”
“你別說話，能不能讓我先吃口飯！”顧萬裏嘴上這樣說，卻又將筷子放在桌上，慢慢抬頭，看著陳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在我記憶裏，你不是這種膽小怕事的人啊。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韓世川看看顧萬裏，又將目光轉向陳雪。陳雪笑了笑，無奈地說：“我怕這個項目黃了。”顧萬裏連連擺手道：“你以為我們這是過家家？幾千萬的項目說黃就黃？就因為你嫂子過來這麽一鬧，我們就幹不下去了？如果我顧萬裏是這種人，那我也不敢投這個項目。”
韓世川覺得他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簡直就說到了自己心坎上，所以他又衝陳雪說道：“聽見了吧，顧總是個幹事的人。我說什麽你可以不聽，但顧總都這樣說了，你總得信吧？”
“我沒有不信，就是覺得這事……這事會影響太多人。我擔負不起這個責任。”陳雪想要離職，從來都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為了這個項目，為了顧萬裏和韓世川著想。顧萬裏淡然一笑：“陳雪，我跟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現在又大老遠跑這兒來跟你這個青梅竹馬的夥伴一起合夥做生意，要是你嫂子真沒點兒想法，我還覺得她真就不在乎我了。”
韓世川和陳雪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韓世川接著說：“顧總，嫂子大老遠過來，也有她的苦衷。你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寒了嫂子的心吧。這樣跟你說吧，女人是需要哄的。找時間回去再哄哄嫂子，也許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的家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放心吧，後院起不了火。”顧萬裏信心滿滿，不以為然，“陳雪、韓世川，今天趁著這個機會，有些話我想跟你們倆推心置腹地談談。”
“顧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對不起，我這兩天也是……唉，怎麽說呢，暈了頭。”陳雪滿臉抱歉，“其實我就一個目的，不想讓項目黃。我就想著，就算我退出了，也希望看著這個項目長大成人。”
“放心吧，就算天塌下來，我們的項目也會茁壯成長。”顧萬裏苦笑道，“你嫂子這次帶女兒過來走這麽一圈，我也頭痛。她是一直不想我過來做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反對，直到現在項目都啟動了，還在反對。不過啊，她反對也沒用，這個項目是我畢生的夢想，誰也阻止不了。”
“嫂子也是為你好。”陳雪歎息道，“你還是抽時間回去跟嫂子好好談談吧。其實，嫂子那天來找過我，跟我說了很多，總之一句話，就是要麽你撤走，要不我離職。你們說我能怎麽辦？顧總要是撤走，這個項目就徹底黃了。我要是撤了，皮毛也傷不了。你們說說，這筆賬怎麽算才劃算？”
“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個項目從啟動，一直到現在開工，都是我們仨一起弄起來的，少一個都不行。”顧萬裏自從拿起筷子就停不下來，又衝韓世川說，“這家飯館的飯菜還真是不錯，我就擔心多吃兩頓，恐怕又得胖幾斤。世川，以後什麽工作餐啊，接待什麽的，要是合適都可以訂這兒。”
“那可不行。”韓世川想拒絕他，“味道是不錯，這條街上生意也最好，可就是條件有限，一般的接待沒問題，要是大一點的接待，恐怕就……”
“我就是這個意思，見機行事。反正去哪兒接待都是接待，對吧？”顧萬裏輕描淡寫地說，“主要我還是覺得你大姐的這個飯館，幾個菜的味道是真不錯。來了巴山鎮這麽久，除了上次在歡喜村你發小家吃的那個飯，就數今天這家飯館的飯菜好吃。”
這時候，韓桂芳又推門進來上菜，韓世川跟顧萬裏介紹了她，她忙說：“我知道，顧總嘛，你的領導。顧總，川兒在你那裏工作，少不得給您添麻煩，以後還得費心您幫忙多照顧照顧他。”
顧萬裏笑容可掬地說：“大姐，我們是合夥人。我一個外地人，要說照顧，那也得是他照顧我。大姐，您這飯菜做得可真是不錯，以後我們公司平常的接待就定你這兒了。”
韓桂芳樂得臉都快笑出了花兒，連連說道：“哎呀，多謝顧總。今天這頓飯啊，我請客，你們吃飯聊事，忙完直接走，可不許付錢。”
“那不行，我們不能白吃白喝。”顧萬裏叮囑韓世川，“今天這頓飯，你簽單，直接付錢都行。大姐，開門做生意，不能不收錢。世川，別占大姐的便宜，要不然下次我可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