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誌飛的攤位生意越來越好，也不枉他每天這麽的起早貪黑，整個人看起來又黑又瘦，就像剛從裏麵出來似的。他今天又忙碌了一整天，因為忙，午飯也就隨便扒拉了兩口。晚上快收工時，上了田玉禾的車，跟著她回到家裏，吃上了香噴噴的重慶火鍋。
“今天的味道怎麽樣，正宗吧？”田玉禾坐他對麵，給他碗裏夾了很多他愛吃的菜，他邊吃邊點頭說：“越來越正宗了。”
田玉禾開心不已：“你多吃點肉，這段日子看你都忙成什麽樣子了，午飯都沒好好吃，又瘦又黑的，別餓壞了身子。”
韓誌飛笑道：“一兩頓不吃，餓不壞。”她又說：“什麽時候帶你去重慶，吃正宗的重慶火鍋。”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做作業的孩子：“正康又吃過了？”她每天都給兒子留了飯菜，放學回家自己熱熱就能吃：“我這忙起來也沒個準，窮人的孩子隻能早當家了。”
“正康挺懂事的，每次過來他都在做作業，學習應該不錯吧？”韓誌飛又問，田玉禾笑容滿麵地說：“還行吧。我也沒多少時間管他，學習上更是幫不上忙。他還爭氣，班上前幾名。”
韓誌飛讚歎道：“我就喜歡愛學習的孩子。小時候上學那會兒，怎麽也學不進去，還經常逃學，不知道挨了多少揍。”她苦笑道：“這個不怪你，讀書需要天賦，有些孩子，不需要怎麽努力，次次考試前幾名，有些人拚命去學，回回考試也不咋樣。所以啊，很多事情強求不得，要不然也是浪費時間。”
韓誌飛感同身受地說：“你說對了，我們家老三和老四就是你說的這種不用怎麽努力就能考前幾名的。”田玉禾笑著笑著，突然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有個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嗯，你說。”韓誌飛也端坐著回應著她的目光，她環視著這套老房子，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兩年來，鎮上的房價一年一個樣，我想趁著現在還能負擔的起，把這個舊房子賣了，換套大點的。”
韓誌飛愣了愣，卻又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這個房子雖然舊了點兒，可住著還挺舒服的。再說了，就你跟正康兩個人住，應當夠了吧。”田玉禾沉吟道：“那以後呢？孩子也慢慢大了，我覺得現在價格還不算太高，可以下手。”
“行啊，反正是自己住，你覺得可以就換吧。”韓誌飛又拿起筷子吃菜，然後便沒話了。田玉禾就這樣盯著他，他抬起頭，見她就這樣直直地看著自己，於是問道：“怎麽了，還有事？”
田玉禾遲疑了一下，又緩緩搖了搖頭。韓誌飛道：“有事就說。”她似乎鼓起很大勇氣才問道：“明天忙不忙，能不能陪我出去辦個事？”他想了想說：“什麽時候出去？”
“中午吧，那個時間點客人不多。應該要不了多少時間，如果順便吃個飯，兩個小時就夠了。”田玉禾剛說完這話，陳正康在一邊問道：“媽，你跟韓叔不會是打算約會去吧？”
田玉禾和韓誌飛聞言，頓時麵麵相覷，雙雙不好意思地埋下了臉。陳正康又說道：“你們不用瞞著我，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麽去，約會就約會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媽，我喜歡韓叔，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改口叫他爸。”
“你這孩子，怎麽亂說話呢？”田玉禾臉上發燙，借著責罵兒子來緩解尷尬。誰知道，陳正康竟然跑來二人麵前，看看她，又看看韓誌飛，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韓叔，要是你跟我媽結婚，我媽免費贈你個兒子，多好的事呀。”
韓誌飛知道這孩子人小鬼大，尤其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常常讓人猝不及防，但這一次，他也被這番話語驚到了，簡直是瞠目結舌般的驚嚇，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正康，怎麽哪兒都有你呀？趕緊做作業去。”田玉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能裝作生氣，將陳正康趕走。陳正康轉身走了幾步，卻又收住腳步，回頭衝韓誌飛擠眉弄眼地說：“韓叔，我媽下半輩子的幸福就交給你了，你要對她好，可不能辜負她。”
田玉禾起身，作出抬手要揍他的樣子，他這才慌忙跑去書桌前坐下。她不好意思地衝韓誌飛笑了笑：“孩子沒大沒小，你別介意啊。”韓誌飛不以為然地說：“正康這孩子挺機靈的，我喜歡。”
倆人又吃了一會兒，韓誌飛才離開。他獨自回到家裏，躺在床上，回想起田玉禾今晚跟他說的這番話，再也睡不著了。他是過來人，跟她認識了這麽久，怎麽會看不穿她的心思，可他現在非常為難。
“韓誌飛，你別陷進安樂窩忘了自己是誰。你，有想過蘭蘭嗎？”他在心裏問自己，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他之前因為女兒和對徐若蘭的不了情，所以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替二人考慮。可是後來，他認識了田玉禾，這個女人跟徐若蘭完全不一樣，尤其是性格截然不同，和他的相處方式不一樣，對他的好也不一樣，因此，心裏的天秤早已暗中開始傾斜。
這件事已經在心裏磨了他許久，他無法給出自己答案時，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可不想歸不想，不想就能永遠逃避嗎？終於，今天晚上田玉禾在問他這個問題時，蒙在他心裏的薄膜被戳穿了。也就是說，他無法繼續裝聾作啞，必須要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第二天中午，忙完之後，韓誌飛上了田玉禾的車，這才問她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她笑著說：“怎麽，怕我把你賣了？”他訕笑道：“我這一百來斤，你就算想賣，也得有人買呀。”
田玉禾今天穿了一件韓誌飛從來沒見她穿過的外套，很明顯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她聽了他的玩笑話，忍不住嬉笑道：“等哪天我改行了，你來當我的鎮店之寶。”韓誌飛忍俊不禁：“你還是放過我吧，我要是當了你的鎮店之寶，客人在門口就被嚇跑了。”
韓誌飛沒想到田玉禾帶他去的是一個新開樓盤，雖然是中午，但前來光顧的客人還是不少。他這才明白她的心思，站在售樓部門口，仰望著高高的門頭，略顯訝異地問道：“還真來買房子呀？”
“是，請你來幫我參考一下。”田玉禾見他站原地不動，又笑道，“走吧，進去看看吧。放心，不會把你抵押在這兒的。”
韓誌飛無奈之下，隻好跟她進去轉悠起來。這時，一名美女售樓員過來搭訕道：“你們好，請問之前來看過嗎？”
田玉禾搖了搖頭。對方又問：“請問家裏幾口人住？有孩子和老人一起住嗎？”韓誌飛一愣，正打算解釋，田玉禾忙說：“沒有老人，有個孩子。”
“好的，明白了。我們這是上周新開的樓盤，所有戶型你們都了解了吧？最小的是九十個平方，兩室兩廳，中間戶型有一百二十個平方的，三室兩廳，最大的有一百八十個平方。四室兩廳。”售樓員悉心介紹起來，“現在訂購，還送車位。如果你們考慮好的話，可以下手了，要不然好的戶型就剩下不多了。”
田玉禾觀察著房屋模型。售樓員又介紹說：“這個地方是主臥室，以後你跟你丈夫可以住這裏，有單獨的衛生間……”
田玉禾和韓誌飛內心極為尷尬，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接下來，售樓員說的話，他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什麽時候可以交房？”田玉禾最後問道，她說：“半年後交房。”田玉禾又詳細詢問了單價，便和韓誌飛離開，然後找了個地方吃飯。她點好菜後，感慨道：“很久沒出來吃飯了，今天真想給自己放個假。”
韓誌飛接過話說：“想放假就放吧，好好休息一天，我幫你看著攤位。”她說：“行啊，那你也給自己放一天假吧。”他愣了愣，苦笑道：“下午還要給幾個店送菜，要不下次吧。”
田玉禾噗嗤一笑：“逗你玩呢，其實我下午也還有事，那就改天吧。”韓誌飛喝了口水，陷入沉默裏。她突然問他：“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他確實想問她今天帶自己去看房的事，所以笑了笑，問道：“真的決定買房啦？”她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們川妹子可是說幹就幹，從不拉稀擺帶。”他能聽懂這話的意思，歎道：“看出來了！”她又問：“你覺得多大麵積的合適？”他遲疑道：“就你跟正康住的話，小戶型差不多就夠了。”
田玉禾將端在手中的水杯放下，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跟正康說過我倆的事了，他很喜歡你，也希望你到時候可以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韓誌飛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直接，實際上之前他得知她帶自己去看房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此時，在聽了她的話之後，沉思了好一會兒，卻仍舊沒想好該如何回複她。
“好吧，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不喜歡我，還是沒有放下她？”田玉禾不愧是個川妹子，說話做事就是潑辣。韓誌飛暗自驚歎於她竟然如此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時，又再次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可是，在她目光的逼視之下，不得不搖頭歎道：“都不是！”
都不是！這個答案貌似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田玉禾依然直勾勾地盯著他，想要得到更為詳實的答案。他從來沒將女兒患病的事告訴過她，到了這個時候，無奈之下，為了讓她理解自己，不得不說：“玉禾，有件事我從來沒跟你說過，一是覺得這件事與你無關，二是不想給你壓力，希望你能理解我。”
田玉禾疑惑地看著她，突然忍不住笑道：“你還有秘密呀？跟你認識了這麽久，還都那樣了，我以為你沒有事情瞞著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覺得你對我好，對正康好，為人坦誠，成熟、穩重……”
韓誌飛沒等她說完，便硬生生地打斷了她：“我沒想瞞著你，隻是……這件事是關於蘭蘭的……她病了，病得挺嚴重，我現在做生意努力賺的每一分錢，都是為了將來給她治病……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
田玉禾聽了這番話，雲淡風輕地問他：“蘭蘭得的是什麽病？”他心裏微微一痛，猶豫了好久才說道：“尿毒症，需要換腎。”
田玉禾見過韓美蘭，印象中那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完全看不出得病的樣子。這個善良的女人，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此刻心裏也是隱隱一痛，再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對不起，我沒想瞞著你，隻不過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韓誌飛沉沉地吐了口氣，“當初我生意失敗，一蹶不振，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後來，因為蘭蘭病了，全家人都在為這件事幫忙。我為了蘭蘭，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才努力想要重新站起來。我沒想到會遇見你……”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已經將事情講清楚。田玉禾果然也半晌沒吱聲。他苦笑道：“我明白自己這樣做對你不公平，所以我不苛求你。玉禾，我很感激你對我好，可是蘭蘭是我女兒，我賺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治病……玉禾，我很抱歉闖入了你和正康的生活中，你們沒有必要跟著我一起承擔這些。我們倆到此為止吧。”
“你太自私了！你已經闖進來了，打亂了我們的生活，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嗎？”田玉禾從牙縫裏蹦出這麽一番話語之後，他垂下眼皮，無奈歎息：“對不起，我……”她搶白道：“你這麽快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嗎？你以為我跟你那樣是為了你的錢？我就想跟你好好過日子，我男人車禍走了那麽多年，我跟正康相依為命，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會再愛上一個男人，不會再有一個完整的家。直到遇見你，我才發現自己心裏的那團火焰還沒有熄滅……”
“今天的味道怎麽樣，正宗吧？”田玉禾坐他對麵，給他碗裏夾了很多他愛吃的菜，他邊吃邊點頭說：“越來越正宗了。”
田玉禾開心不已：“你多吃點肉，這段日子看你都忙成什麽樣子了，午飯都沒好好吃，又瘦又黑的，別餓壞了身子。”
韓誌飛笑道：“一兩頓不吃，餓不壞。”她又說：“什麽時候帶你去重慶，吃正宗的重慶火鍋。”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做作業的孩子：“正康又吃過了？”她每天都給兒子留了飯菜，放學回家自己熱熱就能吃：“我這忙起來也沒個準，窮人的孩子隻能早當家了。”
“正康挺懂事的，每次過來他都在做作業，學習應該不錯吧？”韓誌飛又問，田玉禾笑容滿麵地說：“還行吧。我也沒多少時間管他，學習上更是幫不上忙。他還爭氣，班上前幾名。”
韓誌飛讚歎道：“我就喜歡愛學習的孩子。小時候上學那會兒，怎麽也學不進去，還經常逃學，不知道挨了多少揍。”她苦笑道：“這個不怪你，讀書需要天賦，有些孩子，不需要怎麽努力，次次考試前幾名，有些人拚命去學，回回考試也不咋樣。所以啊，很多事情強求不得，要不然也是浪費時間。”
韓誌飛感同身受地說：“你說對了，我們家老三和老四就是你說的這種不用怎麽努力就能考前幾名的。”田玉禾笑著笑著，突然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有個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嗯，你說。”韓誌飛也端坐著回應著她的目光，她環視著這套老房子，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兩年來，鎮上的房價一年一個樣，我想趁著現在還能負擔的起，把這個舊房子賣了，換套大點的。”
韓誌飛愣了愣，卻又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這個房子雖然舊了點兒，可住著還挺舒服的。再說了，就你跟正康兩個人住，應當夠了吧。”田玉禾沉吟道：“那以後呢？孩子也慢慢大了，我覺得現在價格還不算太高，可以下手。”
“行啊，反正是自己住，你覺得可以就換吧。”韓誌飛又拿起筷子吃菜，然後便沒話了。田玉禾就這樣盯著他，他抬起頭，見她就這樣直直地看著自己，於是問道：“怎麽了，還有事？”
田玉禾遲疑了一下，又緩緩搖了搖頭。韓誌飛道：“有事就說。”她似乎鼓起很大勇氣才問道：“明天忙不忙，能不能陪我出去辦個事？”他想了想說：“什麽時候出去？”
“中午吧，那個時間點客人不多。應該要不了多少時間，如果順便吃個飯，兩個小時就夠了。”田玉禾剛說完這話，陳正康在一邊問道：“媽，你跟韓叔不會是打算約會去吧？”
田玉禾和韓誌飛聞言，頓時麵麵相覷，雙雙不好意思地埋下了臉。陳正康又說道：“你們不用瞞著我，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麽去，約會就約會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媽，我喜歡韓叔，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改口叫他爸。”
“你這孩子，怎麽亂說話呢？”田玉禾臉上發燙，借著責罵兒子來緩解尷尬。誰知道，陳正康竟然跑來二人麵前，看看她，又看看韓誌飛，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韓叔，要是你跟我媽結婚，我媽免費贈你個兒子，多好的事呀。”
韓誌飛知道這孩子人小鬼大，尤其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常常讓人猝不及防，但這一次，他也被這番話語驚到了，簡直是瞠目結舌般的驚嚇，一時間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正康，怎麽哪兒都有你呀？趕緊做作業去。”田玉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能裝作生氣，將陳正康趕走。陳正康轉身走了幾步，卻又收住腳步，回頭衝韓誌飛擠眉弄眼地說：“韓叔，我媽下半輩子的幸福就交給你了，你要對她好，可不能辜負她。”
田玉禾起身，作出抬手要揍他的樣子，他這才慌忙跑去書桌前坐下。她不好意思地衝韓誌飛笑了笑：“孩子沒大沒小，你別介意啊。”韓誌飛不以為然地說：“正康這孩子挺機靈的，我喜歡。”
倆人又吃了一會兒，韓誌飛才離開。他獨自回到家裏，躺在床上，回想起田玉禾今晚跟他說的這番話，再也睡不著了。他是過來人，跟她認識了這麽久，怎麽會看不穿她的心思，可他現在非常為難。
“韓誌飛，你別陷進安樂窩忘了自己是誰。你，有想過蘭蘭嗎？”他在心裏問自己，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他之前因為女兒和對徐若蘭的不了情，所以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替二人考慮。可是後來，他認識了田玉禾，這個女人跟徐若蘭完全不一樣，尤其是性格截然不同，和他的相處方式不一樣，對他的好也不一樣，因此，心裏的天秤早已暗中開始傾斜。
這件事已經在心裏磨了他許久，他無法給出自己答案時，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可不想歸不想，不想就能永遠逃避嗎？終於，今天晚上田玉禾在問他這個問題時，蒙在他心裏的薄膜被戳穿了。也就是說，他無法繼續裝聾作啞，必須要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第二天中午，忙完之後，韓誌飛上了田玉禾的車，這才問她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她笑著說：“怎麽，怕我把你賣了？”他訕笑道：“我這一百來斤，你就算想賣，也得有人買呀。”
田玉禾今天穿了一件韓誌飛從來沒見她穿過的外套，很明顯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她聽了他的玩笑話，忍不住嬉笑道：“等哪天我改行了，你來當我的鎮店之寶。”韓誌飛忍俊不禁：“你還是放過我吧，我要是當了你的鎮店之寶，客人在門口就被嚇跑了。”
韓誌飛沒想到田玉禾帶他去的是一個新開樓盤，雖然是中午，但前來光顧的客人還是不少。他這才明白她的心思，站在售樓部門口，仰望著高高的門頭，略顯訝異地問道：“還真來買房子呀？”
“是，請你來幫我參考一下。”田玉禾見他站原地不動，又笑道，“走吧，進去看看吧。放心，不會把你抵押在這兒的。”
韓誌飛無奈之下，隻好跟她進去轉悠起來。這時，一名美女售樓員過來搭訕道：“你們好，請問之前來看過嗎？”
田玉禾搖了搖頭。對方又問：“請問家裏幾口人住？有孩子和老人一起住嗎？”韓誌飛一愣，正打算解釋，田玉禾忙說：“沒有老人，有個孩子。”
“好的，明白了。我們這是上周新開的樓盤，所有戶型你們都了解了吧？最小的是九十個平方，兩室兩廳，中間戶型有一百二十個平方的，三室兩廳，最大的有一百八十個平方。四室兩廳。”售樓員悉心介紹起來，“現在訂購，還送車位。如果你們考慮好的話，可以下手了，要不然好的戶型就剩下不多了。”
田玉禾觀察著房屋模型。售樓員又介紹說：“這個地方是主臥室，以後你跟你丈夫可以住這裏，有單獨的衛生間……”
田玉禾和韓誌飛內心極為尷尬，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接下來，售樓員說的話，他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什麽時候可以交房？”田玉禾最後問道，她說：“半年後交房。”田玉禾又詳細詢問了單價，便和韓誌飛離開，然後找了個地方吃飯。她點好菜後，感慨道：“很久沒出來吃飯了，今天真想給自己放個假。”
韓誌飛接過話說：“想放假就放吧，好好休息一天，我幫你看著攤位。”她說：“行啊，那你也給自己放一天假吧。”他愣了愣，苦笑道：“下午還要給幾個店送菜，要不下次吧。”
田玉禾噗嗤一笑：“逗你玩呢，其實我下午也還有事，那就改天吧。”韓誌飛喝了口水，陷入沉默裏。她突然問他：“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他確實想問她今天帶自己去看房的事，所以笑了笑，問道：“真的決定買房啦？”她點了點頭，道：“當然，我們川妹子可是說幹就幹，從不拉稀擺帶。”他能聽懂這話的意思，歎道：“看出來了！”她又問：“你覺得多大麵積的合適？”他遲疑道：“就你跟正康住的話，小戶型差不多就夠了。”
田玉禾將端在手中的水杯放下，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跟正康說過我倆的事了，他很喜歡你，也希望你到時候可以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韓誌飛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直接，實際上之前他得知她帶自己去看房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此時，在聽了她的話之後，沉思了好一會兒，卻仍舊沒想好該如何回複她。
“好吧，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不喜歡我，還是沒有放下她？”田玉禾不愧是個川妹子，說話做事就是潑辣。韓誌飛暗自驚歎於她竟然如此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時，又再次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可是，在她目光的逼視之下，不得不搖頭歎道：“都不是！”
都不是！這個答案貌似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田玉禾依然直勾勾地盯著他，想要得到更為詳實的答案。他從來沒將女兒患病的事告訴過她，到了這個時候，無奈之下，為了讓她理解自己，不得不說：“玉禾，有件事我從來沒跟你說過，一是覺得這件事與你無關，二是不想給你壓力，希望你能理解我。”
田玉禾疑惑地看著她，突然忍不住笑道：“你還有秘密呀？跟你認識了這麽久，還都那樣了，我以為你沒有事情瞞著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覺得你對我好，對正康好，為人坦誠，成熟、穩重……”
韓誌飛沒等她說完，便硬生生地打斷了她：“我沒想瞞著你，隻是……這件事是關於蘭蘭的……她病了，病得挺嚴重，我現在做生意努力賺的每一分錢，都是為了將來給她治病……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
田玉禾聽了這番話，雲淡風輕地問他：“蘭蘭得的是什麽病？”他心裏微微一痛，猶豫了好久才說道：“尿毒症，需要換腎。”
田玉禾見過韓美蘭，印象中那是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完全看不出得病的樣子。這個善良的女人，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此刻心裏也是隱隱一痛，再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對不起，我沒想瞞著你，隻不過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韓誌飛沉沉地吐了口氣，“當初我生意失敗，一蹶不振，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後來，因為蘭蘭病了，全家人都在為這件事幫忙。我為了蘭蘭，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才努力想要重新站起來。我沒想到會遇見你……”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已經將事情講清楚。田玉禾果然也半晌沒吱聲。他苦笑道：“我明白自己這樣做對你不公平，所以我不苛求你。玉禾，我很感激你對我好，可是蘭蘭是我女兒，我賺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治病……玉禾，我很抱歉闖入了你和正康的生活中，你們沒有必要跟著我一起承擔這些。我們倆到此為止吧。”
“你太自私了！你已經闖進來了，打亂了我們的生活，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嗎？”田玉禾從牙縫裏蹦出這麽一番話語之後，他垂下眼皮，無奈歎息：“對不起，我……”她搶白道：“你這麽快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嗎？你以為我跟你那樣是為了你的錢？我就想跟你好好過日子，我男人車禍走了那麽多年，我跟正康相依為命，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會再愛上一個男人，不會再有一個完整的家。直到遇見你，我才發現自己心裏的那團火焰還沒有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