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牛本想說話,忽然撲鼻鑽入一股酒香。


    大半夜的酒香從何處而來?


    他轉睛一瞧,隻見靈鬱布腰畔的酒葫蘆隻剩個壺嘴掛在腰間,其餘大半截葫蘆已然被削去,酒也灑了一地。


    唐寶牛心中一驚。


    原來剛才靈鬱布見司馬越,司馬乂分攻唐寶牛,急忙邁步出手將其拉開。可就在那刻,“亂世八王”中有人兀然發出一刀。


    那人趁靈鬱布救人之際,悄悄的在他背後出手。


    發刀無聲。


    出招隱蔽。


    這一刀比起司馬瑋,司馬乂,司馬越的刀法更快,更絕,實力明顯要強於三人。


    靈鬱布能躲過這一刀,也頗為驚心動魄。


    他弓步倒撤,馬步上提,仆步左移,歇步右滑,虛步轉圈。險險的避了過去,可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就挨了這一刀。


    這不符合常理,違反常規的步子就是人稱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步”,也是靈鬱布的兩大絕技之一。


    唐寶牛想到那凶險的瞬間,不由的汗毛孔張開,悚寒無語。


    他緊緊挨著靈鬱布不敢亂動,二人身材都屬於高大雄健,此時站在一起猶如兩堵密不透風的高牆杵在那。


    靈鬱布,唐寶牛二人脫了險,但還沒脫困。


    “亂世八王”的刀陣仍在,還發生了變化。


    除了司馬倫依舊抱刀自立,其餘七人都動了起來。


    他們交替換位,彼此掩護。


    一時間,七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消失了,隻剩下刀影憧憧。


    靈鬱布見不到對手,隻看見刀在無序的移動。


    敵人當然沒有失蹤,而是藏了起來,躲在寬大的戰身刀後。


    一人七刀。


    人獨立。


    刀影動。


    這莫非就是“八王之亂”的“七掩一殺”。


    誰又是“陣將”,是“殺”呢?


    風起,司馬倫的白袍嫋嫋掀起,他的眼神淡定,神態自若。


    即使他們要對付的是六扇門大佬級別的“捕霸”,依然從容不迫。


    他沒什麽好怕的!


    這份自信源於這個刀陣,堅信下一次進攻,下一次出刀必能斬殺對手。


    “陣將”已部署完陣型,下達了戰術指令。


    夜風寂瀾,皓月孤明,院內滿地都是凋零的落葉,盡露肅殺之氣。


    風又起,攻勢也起。


    發起進攻的人不是“亂世八王”,而是靈鬱布率先出了手。


    他主動出擊。


    孤身闖陣!


    他大步前衝,迅如疾風,撲向司馬倫。


    難道他想到破陣之法?


    找到“陣將”了?


    莫非司馬倫就是“陣將”?


    刀光泛起,如雪紛飛。


    司馬越,司馬乂身形甫動,雙手扶住兩柄戰身刀,左右橫斬靈鬱布的身軀。


    二人使的都是“達摩刀法”,也向來一起聯手出擊。


    靈鬱布騰身前躍而起,迎向斬來的刀,雙掌齊按刀麵,順勢借力一翻越過司馬越,司馬乂二人。


    他衝勢未改,繼續飛撲司馬倫。


    對方仍舊紋絲不動。


    可突然,“刷”的又是一刀,司馬顒在靈鬱布突破司馬越,司馬乂防線時,就飛入半空,一招“力劈華山”,舉刀下砍。


    刀沉。


    力猛。


    司馬顒瞅住時機劈出這一刀,要將對手劈成兩段。


    這樣熟練的配合,這種擅長的殺招,他不止一次使用過。席家長老席子涼就是死於他刀下。


    一刀兩斷。


    唐寶牛見狀不由大叫一聲:小心!


    靈鬱布霍然舉起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淩空一剪。


    隻見司馬顒的巨刀讓靈鬱布二指硬生生夾住刀刃,刀勢也隨之一停,無法再進半分。


    這一幕讓唐寶牛目瞪口呆,對方三人的組合狙殺算的上十分默契。司馬顒當頭的全力一刀,連刀帶勢少說有三四百斤之重,卻被靈鬱布二指輕鬆化解,可見其指力之強悍。


    驚愕的人不止唐寶牛,還有司馬顒。


    他預料到自己這一刀未必能擊斃對方,那可是“捕霸”,沒那麽容易得手。


    可靈鬱布僅用兩根手指,就製住了他的刀,這種場麵實在意想不到。


    就在司馬顒心神駭亂之時,靈鬱布運勁於手指,用力往下一扯。


    司馬顒緊握著刀,突然覺得一股巨力一壓。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沉,緊接著“哢嚓”的裂響聲從他的頸部傳出。


    他的下巴撞在靈鬱布快速上頂的膝蓋上,顎骨立刻碎裂,牙齒還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司馬顒張嘴湧出一口鮮血,還吐出了半截斷舌就咽了氣。


    唐寶牛大喜之時,抱刀而立的司馬倫終於出了手。


    他不動,是因為在等機會。


    機會來了,他動的比誰都快,都猛,都堅決。


    司馬倫那把像劍一樣的刀,倏然刺出,攻向靈鬱布。


    刹那間,刀亦或是劍,插入司馬顒的後背,貫胸而出,刺向靈鬱布。


    這是用犧牲自己夥伴創造的一次機會,司馬倫表情陰冷,沒有絲毫失去戰友的痛心。


    他是殺手。


    冷酷的殺手。


    沒有感情,隻有任務。


    眼看刀鋒將至,靈鬱布倏忽左手一抬又是手指一夾,在刀離自己胸膛三寸之距時,再次夾住敵人的武器。


    還是隻用了兩根手指。


    此時的他雙手分別夾住司馬顒,司馬倫的兩把戰身刀,還擊殺了司馬顒。


    可他隔著司馬顒歪斜腦袋的身體,看見了司馬倫半麵陰狠的臉,嘴角勾起一絲毒厲的笑容。


    笑的使人不寒而栗。


    笑的讓你心有餘悸。


    靈鬱布眉頭緊蹙,他背後陡然襲來一陣透骨的寒意。


    刀無聲。


    無息。


    刀無風。


    無痕。


    此人練的刀法是“天字號”首領親傳的“黯然失聲刀”。


    刀意黯然。


    刀光也淡。


    僅有刀鋒上一抹微亮,像渺茫的一點星辰。


    這樣的刀。


    如此的刀法。


    他就是“亂世八王”的首領,還是“八王之亂”陣中的“陣將”。


    並且是真正的殺手。


    他能等,能忍。


    司馬越和司馬乂出手時,他靜靜的等,時機未到。


    司馬顒出招被殺時,他默默的忍,機會仍不成熟。


    可司馬倫出擊時,他不用再等,再忍。


    他從背後奇襲,攻出無聲無息的一刀,給予靈鬱布致命一擊。


    唐寶牛心急如焚,想去營救,可沒有辦法。


    司馬亮橫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司馬乂,司馬越二人雙刀交錯,擋住了屋門,他們接到了指令守住門口,不能讓沈虎禪再出手阻撓。


    司馬穎一招“梅花刀法”的“梅花三弄”,封住了窗戶,防止沈虎禪的刀勁破窗而發。


    司馬瑋則先一步衝進屋子,他接到的指令是殺進去,而不是守。


    布置很嚴密。


    沒有人可以救靈鬱布。


    除了他自己。


    “璫”的激震之聲,靈鬱布在危急關頭,他右臂一振,手腕一抖,指間夾著司馬顒的刀往後一送。


    刀正好架住背後偷襲的這一刀,雙刀碰擊,星花四濺。


    背後偷襲的人一驚,反應也快,收刀欲退。


    靈鬱布此時一個轉身,反衝向那人。轉身的同時還踢出一腿,踹在司馬顒的屍體上。


    司馬顒的身體在蹬踹的力量下,往司馬倫撞去,那體內的巨劍也貫體而出,帶出一篷血霧。


    司馬倫神色大變,見司馬顒的屍體飛撞過來,急忙後撤。但讓鮮血淋了一臉,驚慌失措的掩麵擦拭。


    另一邊,靈鬱布已返身欺近偷襲之人,在對手閃躲之前,左手往此人胸口按了一指。


    “噗”的一道血泉飆射飛出,那人“啊”了一聲就轟然倒地。


    司馬囧死了。


    他就是“亂世八王”的頭領。


    靈鬱布得手後並不停頓,縱身飛向唐寶牛。


    他越過司馬亮時,右手伸指又是一點。


    司馬亮舉刀才過胸前,咽喉上多了一個血洞。


    鮮血緩緩的流淌出來。


    他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而靈鬱布已掠到唐寶牛身旁,右手在他肩上一搭,低聲道:你老實呆著,別動!


    說完手指還在唐寶牛的衣服上擦了擦指尖的血跡。


    唐寶牛一瞧,剛想說話。


    隻聽“哎喲”的喊聲響起,屋裏跌跌撞撞的奔出一人。


    這人滿身是血,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他掙紮慘叫了幾下,“撲通”栽倒在地而亡。


    死者正是司馬瑋。


    唐寶牛倒吸一口冷氣道:靈捕頭,你這手指是什麽做的啊?


    靈鬱布淡淡的道:手指當然是肉做的!


    “那這是什麽指法?”


    靈鬱布還沒回答,夜空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捕霸”的指當然是,虞兮虞兮奈若何的“別姬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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