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千目羅刹衝向占星塔,周遭的人早有準備,使出各種術法,陣法,劍招擊向魔王,可被他的磅礴的魔氣震碎了。


    她看著千目羅刹打暈鄔燕,奪過掉落的孩子,拉起匍匐在地的渚初月,甚至還有空閑和天啟府掌門對上兩招。


    他越打越強悍,前來支援的人都被他一一掃落,占星塔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魔氣,塔身上慢慢出現蛛網似的裂痕。


    千目羅刹將重傷天啟府掌門扔下占星塔,用掌門的劍使出天啟府獨有的劍招殺向其他人,因為磅礴的魔氣加持,他幾乎沒有敵手。


    江嬈察覺到男主光環的威力,心頭忽然冒出巨大危機感,正要找地方躲避,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江嬈身邊,將她拿畫的手齊腕切斷。


    “你想去哪?鬼繪?”


    劇痛席卷了江嬈的感官,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裏衣被冷汗浸透。


    千目羅刹單手將她貫起,摔在占星塔地麵,森然麵孔猶如索命閻羅。


    “惠惠!”


    有許多人出聲叫她,但江嬈已經沒空分辨是誰,她的骨頭在接觸地麵的時候發出了清晰的碎裂聲,腦袋也是混沌一片,整個人像散架的木偶,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


    江嬈死咬下唇,勉強地用完好的那隻手用力推開想過來扶她的渚初月。


    “死就死了,不用你假好心!”


    渚初月流著淚退開,她抱住落下來的千目羅刹,苦苦哀求:“別打了,我害怕孩子出事,我們快逃走吧。”


    “好。”


    聽見她說的是“我們”,關心的不是天啟府同門,而是他們的孩子,千目羅刹眼中冰山瞬間融化,將黑袍裏仍在啼哭不止的嬰孩遞到她懷裏,走向江嬈。


    “鬼繪膽大包天,竟敢將你送到人族手裏來要挾本尊,不能讓她死的太輕鬆。”


    一柄金色的劍破空而來,擋在千目羅刹身前,劍的主人隨後趕來占星塔上。


    原皓麵對著殺了千萬人,所向披靡的魔王也絲毫不見畏懼,背脊猶如青竹般筆直修長,將江嬈護在他的身後的影子裏。


    “魔王,別欺負我師妹,要打和我打。”


    “你……”千目羅刹停下來,略微詫異地挑眉,瞥了一眼江嬈,瞬間把事情想明白了。


    “原來如此,你消失那段時間是去救活他。”


    千目羅刹覺得離譜,甚至離譜到氣笑了的地步,他嘲諷江嬈:“鬼繪,沒了畫你和廢人沒差別,本尊庇護了你近百年,你對他動了感情,同本尊反目成仇,從萬人之上的地位落到慘死,多可悲啊。”


    “少pua我。”江嬈低低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配合她一身狼狽,斷手斷腳的慘象,活像個精神失常的女瘋子。


    “我可悲?你不可悲,你沒感情,在你這裏渚初月算什麽?寵物?擺設?你不愛她?”


    “本尊當然…呃…”


    千目羅刹鮮少出現過如此迷茫的神情,而此刻他低著頭,不解地看著胸口穿過的,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水藍色長劍。


    他曾經藏身於這把劍中,陪伴著一個小女孩幾萬個日夜,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如一朵稚嫩青蓮,慢慢成熟至綻放出光華。


    他知道自己愛渚初月,而渚初月也因為愛他放下兩人之間的芥蒂,成了他的妻子,和他孕育了新的生命,給他們的小魔王想了無數個名字。


    可是為什麽,渚初月的劍,此刻會萬分冰冷地,穿過他的心髒?


    塔底忽然光芒大顯,掌門高喝道:“天啟府弟子,風雷流火陣!”


    人群中幾十道白色身影應聲而上,各占據陣法一角,五顏六色的劍光與陣法裏出現的狂風,驚雷,流火術法相交合,化作漫天殺招在半空卷動著,隨時等待落下。


    渚初月表情已經完全變了,她不再是那個哀哀戚戚,隻會哭泣和自責的軟弱女人。


    她麵無表情地將人貫穿,隨後將孩子扔給原皓,翻轉手腕,將倒下千目羅刹定在至陣眼中心,膝蓋頂住他的腰腹,厲聲道:“風雷流火陣威力巨大,會殺掉陣中所有人,原皓,帶惠惠和鄔燕走。”


    江嬈愣了愣:“那你呢?”


    渚初月聲音堅毅:“我走了他也會逃,無所謂,我與他共葬就是。”


    風雷流火陣已經蓄勢待發,原皓來不及墨跡,將昏迷的鄔燕扔向塔外的項葉,單手摟孩子,另一隻手抱起無法動彈的江嬈,最後渚初月。


    原皓早已經忘記了渚初月和他的過往,別人都說渚初月和他合不來,平時說兩句話都嫌多,時常把彼此打進醫修館裏。


    但這一刻,他似乎完全想起了這個如深邃的蒼穹之上,遙不可及的一彎孤月般,清冷高傲,殺伐果斷的師妹。


    原皓想,別人說的話果然不可信。


    他分明是,欣賞和喜歡這個師妹的。


    原皓前腳離開占星塔,後腳風雷流火就墜落到了塔頂兩人身上。


    他忽然感覺有水滴落在肩膀上,趕緊放下江嬈,緊張地問:“你很疼嗎惠惠?”


    要不是一隻手斷了,一隻手抬不起來,江嬈恨不得給他來一巴掌,失憶了跟個白癡一樣。


    “疼你個頭!我在為師姐難過啊!”


    原皓也難過,不過他能理解渚初月的做法,換做是他,也會為了殺死魔王一起留在陣裏。


    江嬈在自己衣服上擦幹淨眼淚,吸了吸鼻子,甕聲道:“師兄,趕緊去把我的畫找來,別讓人直接碰到它,我的畫會吃人。”


    原皓被她一聲師兄叫得心裏發軟,什麽要求都隻想趕緊答應。


    “好,我這就去。”


    他剛要走,其他宗門的修士殺氣騰騰地衝過來:“老妖婆還活著嗎,讓我來補刀!”


    “原皓,你是不是想和魔族同流合汙,你們天啟府都是魔族臥底吧,趕緊走開!”


    “小餘孽也別留,上梁不正下梁肯定歪,說不定百年後又是一個大魔王,和老妖婆一起殺了。”


    原皓隻得留下來擋在江嬈麵前,完全走不開。


    他拿起自己的神劍,一邊武力威脅,一邊言語勸導。


    “你們冷靜一點,好好想想,魔族護法出現後,魔族是不是立馬送來了所有幸存的普通人?”


    “那是他們蠢!跟老妖婆的出現有什麽關係?”


    原皓堅持道:“你們再想想,魔族大軍為什麽一直堅持停戰,肯定是惠惠潛藏在魔王身邊從中斡旋,她的鬼兵從來沒殺過人族,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不可能,最後還不是打過來了,停戰根本就是老妖婆謀劃的一個騙局。”


    江嬈歎氣道:“師兄,算了,別為我解釋了。”


    “原皓,她長的是好看,可她到底是魔族護法,是我們的敵人,你不能跟長壽門那個蘭橋一樣,遇見漂亮女人就暈頭轉向吧。”


    說蘭橋蘭橋到,一道清亮明朗的嗓音穿過眾人的耳朵。


    “惠惠!我找到你的手了,別擔心,二哥馬上給你接上,保證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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