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溫泉街,隻有黑暗知道那一夜的真相是什麽…  美世的屍體應該是在阪口申請失蹤協尋前,便運到某處埋掉了。  牧民雄的死對他們而言,應該是計劃之外的不幸偶發事件吧。如果那天牧民雄沒有坐在石神井公園的長椅上,就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了。  千鶴完全沒想到會在那樣的地方遇到牧民雄,可是她立刻將這個不幸的重逢通知了阪口。她要求牧民雄保守秘密到明天晚上時,其實心中早已決定要殺死他了。隻是不知道摻了毒的可樂是阪xx交給他的,還是千鶴。  美世所做的那些令警方疑惑的行動,如果換成以千鶴來思考,便十分容易解釋。從t銀行分行提領三十萬現金的人,肯定也是千鶴。她一開始就假扮成美世去開戶,三番兩次地去銀行露麵。一如跟牧民雄的情形一樣,都是利用人們心理上的錯覺。由於阪口家從來沒和那家銀行來往過,所以不必擔心真的美世會上門。  隱藏的真相如今在檢察官的思考中逐漸顯現。  倒是野本刑警人在哪裏?  檢察官站了起來。必須立刻跟偵查總部聯絡才行。  玄關的門開了,野本刑警穿著浴衣的矮胖模樣出現了。  「真是嚇我一跳。洗個澡居然還有人來迎接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快穿衣服!」檢察官說。「我們要出門,快點準備!」  「不是說要喝酒嗎?」  「趕快準備!」  「要去哪裏?」棒槌學堂·出品  「目黑區綠丘,白鳥千鶴住的地方。不對,在那之前先到我家一趟,我得先確認一件事。」  「千鶴怎麽了嗎?」  「她涉嫌殺害津田晃一、牧民雄及阪口美世,要去逮捕她。」  「太扯了,那個女人並沒有機會殺死津田呀。」  「理由我在車中再告訴你。對了,你知道千鶴的籍貫是哪裏嗎?」  「等我一下。」  刑警從掛在牆上的西裝上衣裏掏出警察手冊端詳。  「我想可能會有什麽幫助,所以抄下了小孩的《歌謠曲事典》中記載的資料。地址是長野縣佐久市岩村田町,佐久就是佐久間象山【注】的佐久。」  【注】: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的炮學家(1811-1864)。  「我知道了,立刻出門吧。」  「假如對方反抗呢?」  「那就緊急逮捕。」  「沒問題吧?」  「我用我檢察官的職位當賭注。」  「我知道了。」刑警立刻脫下浴衣。「你用職業下賭注,我就用生命作陪!」  刑警覺得熱血沸騰。那是一種喜悅,就是為了這一瞬間,野本刑警才會那麽自傲地作為檢察官的雙腳四處奔走。  「別忘了手銬。」檢察官這麽說時,已做好準備的野本刑警早衝到了門外。  12  兩人並肩走在馬路上。身材肥胖的野本刑警顯得比高瘦的檢察官動作要靈敏許多。  「電話在哪裏?」  「那裏。」  「你去叫車。」檢察官邊說邊走向紅色公用電話。  他撥號聯絡偵查總部。大川警部外出辦案。  「請警部立刻跟我聯絡。我要他以涉嫌殺人的罪行將藝苑社的阪口秋男逮捕,並帶回總部。沒有逮捕令,但可以用刑訴法第二百一十條規定進行緊急逮捕。我和野本刑警在綠丘的白光公寓。」  放回話筒時,刑警叫的計程車已打開門等著。  車子開了之後,檢察官才靠在野本刑警的耳邊說明他的推理。  白鳥千鶴在這個案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津田晃一是何時被殺害的?  牧民雄為什麽會被殺?  隻聽到聲音的男人是利用什麽詭計安排的?  讓檢察官做出如此推理的方言,心理上的錯覺又是……  「可是,千草先生,」野本刑警一邊點頭聽著檢察官的說明,一邊提出疑問。「萬一阪口或千鶴否認的話怎麽辦?隻是推理出他們的罪行,並無法證明他們真的犯罪呀。」  「你的意思是說,要有絕對性的證據?」  「沒錯,要有讓他們無法否認的致命一擊。」  「我想應該有。」  「在哪裏?」  「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出來。」  這時,檢察官的腦海中已清楚地描繪出野本刑警所謂的「致命一擊」。  關鍵證據有兩個。第一個是七月九日這個「日期」。根據牧民雄的日記,那一夜他在阪口家聽到有關比才和舒曼的事,可是對牧民雄提起這件事的「美世」,一定是白鳥千鶴。也就是說,美世那一夜不在自己家裏。隻要調查她那天住在哪裏,並證明該事實,不就能粉碎千鶴一人身兼兩角的詭計了嗎?首先要打電話到美世娘家,調查她的交友關係和親戚資料。沿著這些線索,說不定就能找出她當晚住在哪裏。  第二個證據是「目籠」這個方言。千鶴的籍貫是長野縣佐久市,假如確定「目籠」是該地方特有的方言,也能佐證她一人身兼兩角的詭計。所以在逮捕千鶴之前,必須先翻閱家裏書房那本全國分類方言事典,予以確認才行。  「別所溫泉!」野本刑警突然開口說道。  「別所溫泉怎麽了?」  「就是相染屋呀,可以讓那個叫做誌乃的女服務生跟千鶴見麵。」  「說的也是。」檢察官點頭說。「隻要她能證明那一晚的客人是千鶴,就有了第三個證據。」  「第三個?第一個證據是什麽?」  「這個嘛……」檢察官說到這裏時,車子已經停在家門口。  「你回來了呀。」出門迎接的檢察官妻子說。「剛剛阪口先生打電話給你。」  「什麽,阪口打電話來過?」  「而且還說了很奇怪的話。他說謝謝千草兄長久的照顧,他接下來要去遠方旅行了,所以來打聲招呼。」  「這……」  檢察官和刑警四目相對。  「還有,」檢察官的妻子說,「他說銀行裏的存款要全部轉送給牧民雄的家人,相關手續請你幫他處理,還要你多多保重身體。聽起來好像是一去不回的人在告別一樣。」  「糟了!」  「可惡!」刑警怒罵說。「這傢夥逃跑了!」  「不,逃亡需要錢,所以不可能將所有存款都送給牧民雄的家人。」  「你是說……」  「野本!」檢察官丟下一句話。「走,去千鶴住的地方,叫車!」  檢察官和刑警並肩跑向馬路。  13  在夜晚街頭高速奔馳的計程車一停在白光公寓前,刑警便跳了出來。  千草檢察官抬頭仰望著星空下成排窗戶燈火通明的華麗建築。  「她住二樓,走上去比較快!」刑警率先跨步前行。  二十三室。  檢察官敲了門,沒人回應。他扭動了一下門把,房門上了鎖。  「白鳥小姐!」刑警敲門大叫。  「白鳥小姐,我是藝苑社派來的,有事找你……」  但就是沒人應聲。  「有點奇怪。」檢察官低語著。  無人回應的房間裏傳來幽靜的管弦樂聲,檢察官豎起了耳朵傾聽。  「是《悲愴》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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