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裴霽大驚:“這村子裏可是有幾十戶人家,有些白日裏都住在玄機鎮裏!”


    守門修士語氣平淡道。


    “村子裏有戶人家的小兒媳婦丟了孩子之後就入煞了,活生生吃掉了全家的人,起先沒人發現,等血流出來了,煞氣也飄滿了整個村子,咱們修士過來的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瘋了,隻能一把火燒了,火燒的深,到現在都長不出東西。”


    裴霽愣在當場,守城修士卻起了談興。


    “裴公子,你沒發現玄機鎮上的人也少了不少?這兩年,大家夥兒都忙死了,東家西家,到處都有入煞的,發現一個,就得追回去燒一村的人,現在啊,不敢放外麵的人進來了,鎮子上可不人就越來越少?”


    “沒外人,許多生意就沒得做,好多人的日子就過不下去,要往外麵搬,嗨,您可是名震滄瀾的裴公子,您得幫著勸勸大夥,躲在玄機鎮上,好歹隻是日子過的苦,到了外麵,一旦染上煞氣,那就沒命過日子了!”


    守城修士後麵又說了什麽,裴霽都沒太聽進去。


    他去過鳴沙鎮,本以為那邊的日子已經過的夠苦,卻萬萬沒想到,更苦的日子,就在自己腳下。


    渾渾噩噩,裴霽順著城外的路一直向遠處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見到了一座正在‘死亡’的村落。


    村中燃燒著熊熊大火,十幾名修士就圍在外麵。


    他們齊力布下了結界,卻是阻攔火苗,不讓火勢從村中消退的結界。


    裴霽沒有問為什麽,因為他從火焰中看到了縈繞難散的暗紅色煞氣。


    一個女人下半身都被燒焦了,胸膛下卻還護著個不會睜眼的嬰兒,嬰兒的哭聲很尖很亮,同爬滿他臉頰的紅霧一起,刺進了裴霽的心裏。


    一修士走過來拍拍裴霽的肩。


    “我知道你的感覺,看多了,就習慣了。”


    裴霽低著頭,強忍著喉頭的哽咽。


    “我們救不了他們嗎?”


    “也許能吧。”


    修士歎氣:“我們發現的太晚了,如果早一點,發現入煞的第一人,也許就不會有這麽多人感染煞氣。”


    裴霽點點頭,說了聲‘我知道了’。


    然後他便隻身向前走去。


    “快一點。”


    裴霽對自己道。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在煞潮裏該做的事情。


    ——快一點,找到煞氣的源頭,阻止煞氣蔓延。


    他是光靈根,他可以在第一時間除去煞氣!


    ………………


    裴霽隻身踏上了淨煞的路。


    而郝嫻,也終於抵達了鳴沙鎮。


    鳴沙鎮還在,雖眾人臉上的笑容少了,卻還是一樣的喧囂。


    女人孩子被送了出去,男人和老人決定繼續留在這座城鎮,與合歡修士們一起,保護自己的家園。


    郝嫻在這裏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雲自明與白依竹。


    前者見到她就哎呦一聲想逃,卻被郝嫻一把給拎了回來。


    雲自明以為郝嫻要問自己錢的事,沒想對方卻是誇了自己兩句:“沒想到你竟然敢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雲自明聽到這樣的誇讚並不是很滿意。


    “我老雲平時是慫了些,可骨氣還在!煞門破了的那日,若不是我寸步未退守在這裏,你來的時候可未必能再看見這座城。”


    那日之事郝嫻已聽萬樂天說過,也知道這兩人都在現場,隻他倆忽然變得這麽勇,郝嫻都有些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她便挑眉問:“既然這麽有骨氣,幹脆陪我進去一趟瞧瞧?”


    郝嫻的語氣實在質疑的意味太甚,白依竹還沒說什麽,雲自明一下就幫他將這事擔了。


    “去就去!小白,走!”


    他也不傻,提前把退路想好了:“但說好,咱們隻能在外圍瞧瞧,裏麵沒宗令親準,誰都進不得!”


    ‘宗令’不是一塊令牌,而是一個職位,相當於‘戰場指揮官’,無論修為高低,在煞門前皆要聽其號令。


    白依竹總算鬆了口氣,心道本來沒我什麽事,非得把我扯進來。


    “新宗令還沒來,咱們隻能偷偷過去,可千萬別離的太近,叫人知道了會被罰的。”


    郝嫻不置可否,三人便一同離開鳴沙鎮前往梁泉真人化身的結界。


    結界其實離鳴沙鎮很近,甚至站在鳴沙鎮城牆上,就能看到對麵暗紅一片的天地。


    三人以尋常速度,走了不過一刻鍾,就來到了結界麵前。


    郝嫻伸手,就探進了結界裏。


    “快,你倆把防護罩套上,跟我進去!”


    兩人磨磨唧唧,一邊叨叨著無令不能去,一邊給自己套上防護,剛走進結界裏,就半步不肯動彈。


    守衛家園的時候或許還有些衝勁兒,可如今好端端的,他倆又不是瘋了才要進去探險。


    郝嫻卻是一把將他倆推在前麵。


    “帶路,我要去陰山!”


    雲自明腦袋搖成撥浪鼓。


    “不行,沒有……”


    “我就是!”


    白依竹:“啊?”


    郝嫻:“我就是新來的宗令!我要去陰山看看現在煞門究竟如何!”


    雲自明和白依竹立馬就白了臉,當日他倆雖然在現場,可除了守城打的那半場,根本沒往陰山方向走過。


    事到如今,兩人隻好同郝嫻坦白,然後郝嫻也麻了。


    “合著你倆就跟著濫竽充數了一波?!”


    行,小夥伴還是曾經的無用二人組,沒有太多的改變,郝嫻也不可能真的逼他倆去死。


    “回回回!”


    郝嫻暴躁調頭:“本來想著有你倆這個熟人在,我溝通起來還能方便一些,如今我還是換個穩妥人吧。”


    白依竹和雲自明也顧不上對方嫌自己沒用,歡快調頭往外麵走。


    “咱們多叫點人嘛,我跟你說,鳴沙鎮的修士我倆基本上都認識,到時候絕對能好好輔佐你的工作!”


    郝嫻到奇了怪了。


    “你倆膽這麽小,為什麽要來鳴沙鎮?”


    雲自明說。


    “我們可以保衛家園,不可以陪你送死!我們又沒有主角光環!”


    白依竹白著臉,聲音都變了。


    “不對啊,我們明明才進來的,怎麽走了這麽長時間,都還沒走出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雲自明和白依竹是被郝嫻推著進來的, 不情不願寧可長在地上,自然不會破馬張飛邁開步子往前衝。


    而郝嫻隨後一步進來,沒人帶路, 也不知道陰山煞門的具體方向,也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似的甩開腿亂撞。


    可現在, 三人卻真像是無頭蒼蠅一般。


    明明才不過幾句話功夫, 腳下都沒走出幾步, 卻怎麽都找不到結界入口的邊界。


    白依竹本就膽子小, 這下更嚇得夠嗆, 緊緊抱著郝嫻的胳膊, 恨不得跟她粘成一個人。


    雲自明也心裏發毛, 貼在郝嫻另一邊,亦步亦趨絕不肯錯了半步。


    “郝、郝嫻?”


    見郝嫻突然停下腳, 兩人也一動不敢動,隻顫聲催她。


    “你怎麽忽然不走了?再過一會兒, 天都要黑了!”


    “走?咱們往哪兒走?”


    郝嫻無奈道:“如今連方向都分辨不清,誰知咱們是在向外麵走, 還是在向陰山走?”


    她這般一說, 另兩人臉上都掛上了苦相。


    “那咱們也不能一直停在這裏吧, 實話告訴你,自梁泉真人走後, 這結界裏, 根本就沒人進來過,誰知道裏麵會有什麽鬼東西?咱們連個防備都沒有。”


    郝嫻卻幽幽歎了口氣。


    “我到寧願有什麽東西,也比這一片死寂叫人心裏舒坦一點。”


    三人從進入進階到現在, 看見的隻有直撲臉頰的紅霧。


    莫說是神識之力, 便是五感都似乎被封印在腳下這一畝三分地, 沒有任何的動植物,沒有方向和距離感,無聲無風、沒有味道,看得久了,便是踏著的土地都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但比起這些,最讓郝嫻感到不安的是,他們竟然沒有在結界裏發現煞氣凝成的妖物。


    當初梁泉真人隻是將煞氣封印在此,並沒能徹底消除,而如今,這些被封印起來的東西又去了哪裏?


    未知,往往本身就有一種讓人恐懼的力量,迷霧將這種恐懼變得更加具象化。


    三人停在原地,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後,隻好試探性的向周遭揮出一擊,看看能不能破開迷霧的阻礙找到方向。


    然後他們就發現了更可怕的事實,在迷霧中,根本無法吸收到任何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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