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空半點沒怕,摟著人家脖子就說:“我要往南邊走,你送我一程唄。”


    黑熊當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不過黑熊卻把他帶給了這片林子的老大。


    昊空一看石頭上坐著的金翅大鵬,就知道這是位修為不低的妖修。


    “前輩……”


    “空!”


    昊空才剛開口,就被金翅大鵬打斷,對方看著他似是十分詫異。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昊空眼睛一亮。


    “你認識我?”


    金翅大鵬也眼睛一瞪。


    “你又失憶了?”


    兩人坐下一聊,雙方都有些感慨。


    “原來我曾經幫你兒子取過神魂鎖。”


    昊空聳肩:“你們妖修也挺慘的,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被人修逼的拖家帶口跑路。”


    金翅大鵬覺得對方更慘。


    “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找到裴霽?他不一直在玄機樓裏坐著呢麽?”


    昊空拍拍鳥肩。


    “啥也別說了,兄弟,看在上回的情分上,你能不能給我派個帶翅膀的兄弟,馱我飛趟玄機樓?”


    金翅大鵬揮開翅膀,也拍拍他。


    “不是兄弟不想幫,是你要去的那條路太危險,你沒看,熊都給逼到林子邊上了?現在我們這些稍微有些好血脈的,都不敢往南邊走!”


    昊空:“為啥?”


    金翅大鵬:“玄機樓地界兒現在有種祛除煞氣的新說法,好多妖獸都被拔了翅骨、腿骨,生扒啊,骨頭沒了,獸還活著,嘖嘖,真還不如直接殺了痛快。”


    昊空聽著也覺得頭皮發麻,但尋找裴霽的事確實也不能再拖。


    “行了,還是我自己走吧,老兄你藏好了,下回等我醒過來,許咱們還能見著。”


    然後昊空就被一隻妖修鄙視了。


    “你買點傳訊符,人修不是挺多那玩意兒的?往身上一揣,下次醒了,直接喊我不就成了?”


    送昊空飛去玄機樓不行,馱著他返回城鎮先買些傳訊符卻是問題不大。


    金翅大鵬不僅速度快,還很講義氣,親自帶著昊空,一路把他送進玄機樓屬地內才告別。


    “再往裏麵,我是不敢走了,你自己小心。”


    昊空無所謂擺擺手。


    “我又不是妖獸,甚至都不是人,他們抓我作甚?”


    昊空這樣的‘平凡人’確實不怎麽引人注意,一連走了兩年多,別說危險,連個主動跟他搭訕的人都沒遇到。


    不過昊空卻主動給自己找了個伴。


    昨晚,他在一間廢宅多雨的時候,從坍塌的茅草皮裏挖出了一個女人。


    說是女人,其實不過是一十三四歲左右的年輕姑娘。


    她衣著不似尋常人所穿,是十分繁瑣華麗的奇特風格,隻如今被濕茅草一壓,全都髒兮兮的貼在她身上,顯得她格外瘦削可憐。


    連少校本就有顆憐香惜玉的心,現在變成了昊空,這點子柔軟卻沒變。


    發現對方是個啞巴,還哆哆嗦嗦渾身發熱之後,連少校更是二話沒說,就拿自己身上剩下的靈石給她買食物和藥。


    錢花進去大半,少女是什麽毛病也叫醫生瞧出來了。


    “她舌頭被割了,再晚來兩天,也不用來了,不是病死了,就是流血流死了,這孩子也剛硬,估計是怕血跡流出來叫人發現,竟全吞進了肚子裏。”


    昊空受不了這個,聽的直哆嗦。


    再問姑娘是怎麽回事,姑娘也不說,他便在醫館治了幾天,等姑娘差不多沒事了才離開。


    “大夫說你愈合這麽快,應該也是有靈根的,你為什麽不修習仙術,反倒把自己弄成這樣?”


    姑娘沒說話,昊空也沒再刨根問底。


    “我得往林子裏走,穿過這座山,去玄機樓,你跟我一起嗎?”


    姑娘警惕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指了指林子,又指了指自己,最後比劃出一個走路的手勢。


    昊空‘咦’一聲。


    “你是說,你給我帶路?”


    兩人走出好遠,正要整理藥材的醫館大夫一巴掌拍小徒弟頭上。


    “剪刀呢?那可是我專找仙人買的法器,如今沒了它,那些妖獸骨頭你要我用手掰?快給我去找!”


    ………………


    兩年過去,曾經偏僻無人聞的小鎮澤安,已日漸有了‘城’的規模。


    以‘神獸咩咩’雕像廣場為中心,城牆接連往外麵擴了數回,如今新進城的人,幾乎人手都得買張地圖才能找對方向。


    進澤安鎮不收入城費,卻也不收旁宗的人。


    鎮上基本都是合歡修士,或合歡修士的親朋,散修若進城免不得嚴查一番,而四大仙門的修士,必一人都進不得。


    不怪澤安鎮的人小氣,實在是起先放過蓬萊閣修士進城,結果蓬萊修士在得知神獸牙齒的作用之後,竟然向蓬萊主宗傳訊,要求派人馬過來,試圖搶了獸牙,占了城。


    傳訊符還沒飛上天,就被禦獸峰正沒事瞎飛溜達的妖獸給截獲了,眾人一看,都氣的夠嗆,農夫與蛇,不過如此罷了。


    合歡雖又皮又懶,卻也不是窩囊廢,被欺負到頭上,哪有手軟的道理。


    當即,軒邈掌座便出手將人搜魂抹了記憶,又扔回蓬萊閣屬地。


    如此一來,他弟子牌一時半會兒就碎不了,等蓬萊閣發現人有不對,早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


    合歡主宗修士駐守在澤安鎮城外,不僅保證了居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更給大家提供了許多個就業機會。


    最主要的,就是妖獸護理,以及相對應的養護產品。


    自從禦獸峰掌座親自帶著妖獸群過來,澤安鎮外的妖獸數量就超過了鎮上居民。


    而它們也不是除提供靜電之外毫無作用,許多可以自構防禦屏障的高階妖獸都參與了煞潮清繳,無論是單獸攻擊,還是與修士兩者配合,都取得了不錯的趨煞成績。


    沒錯,兩年前七星掌座的封印並沒有成功。


    當郝嫻第一次潛入坑底,才終於看清煞門的真正模樣。


    甄平說自己曾經見過的三塊石頭,恰與中原大陸三煞門的位置對應,如今由紅光相連,構成一個空心的三角形。


    三角新裏麵有條弧形裂縫,中有橙圓,肖似怪獸的豎瞳。


    而那些跟麻袋似的妖獸,便是從這道裂縫裏一一鑽出,殺不盡,除不完。


    陣眼扔進裂縫裏,如同石沉大海,沒半絲反應。


    七星掌座又把典籍翻了一便,也沒找出個所以然,還是萬樂天說。


    “死心眼!既然是三塊石頭,你就把那三塊石頭給他封起來不就行了?”


    七星掌座沒甚好氣。


    “你不準備告訴我,嫻嫻是什麽情況?”


    萬樂天一驚:“她又拔劍了?”


    見對方點頭,他歎道:“說來話長,容我細細道來。”


    於是,嫻嫻的真實身份,便成了澤安金丹修士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隨著時間流逝,即便大家投擲雷符的頻率越來越快,數量越來越多,煞門裏的妖物還是非但沒有減少,反還更猖狂起來。


    近兩日,更是金丹修士們趴在深坑外,光憑肉眼目力就能看到往上攀爬的妖物。


    原本大部分情況,郝嫻都被勒令不許拔劍,隻由不懼煞氣的饕餮出麵同大家一起清掃。


    但這日,七星掌座卻不得不同意郝嫻再冒一次險。


    “我們不可能一次便徹底封住煞門,三塊石頭,我們會封印三回。”


    他有些抱歉的看著郝嫻:“全靠你了,三次,一次都不能錯,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郝嫻點頭,自去調息準備。


    第二日晚,跟饕餮一起,在一眾七星弟子念誦咒語的聲音中跳入了深坑。


    拔劍這事,一回生,二回熟。


    次數多了,郝嫻可以控製自己身體的時間更長,但郝嫻也發現,自己的身體裏漸漸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或者說,被本源之力,以及自己體內的其他幾種力量,構建成了一樣嶄新的東西,至少與人類的□□不同。


    清繳完眼前的妖物,郝嫻將七星掌座給自己的陣盤放置在其中一塊石頭上。


    而就當她碰到石頭時,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零碎的畫麵。


    “……掌印…分三魂、一魂……”


    “嗡——”


    她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腦中卻響起一道刺耳的嗡鳴。


    許久沒有說話的田叔,在聲音落下後說。


    “別碰那石頭,快將劍插回去!”


    然郝嫻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思想。


    她好想知道,掌印神女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三魂又是哪三魂,她付出這麽多,得到的到底是褒獎還是懲罰?


    “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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