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林朔的質問,柳氏心中掀起巨浪。她沒想到隻是透露了一點消息,林朔就能窺一斑而見全豹,推算出如此多的事情。


    她的沉默不語,其實就是最好的回答。


    “貴閣的胃口可真夠大的!”長舒一口氣,林朔緩緩坐下,心中開始權衡利弊。


    雖然不知道無量閣是如何謀劃全局的,但林朔可以肯定,他這一路的作用大概率是設法讓征討大軍大敗,迫使北雍不得不向塞北增兵,從而造成上京城和關中力量的空虛,給無量閣的後續手段創造機會。


    “不過這樣一來,我很有可能變成炮灰!”林朔心中冷笑,“裘萬千機關算盡,真以為能將天下人都當作棋子嗎?”


    在柳氏期盼的眼神中,林朔堅定地搖了搖頭:“柳執事還是請回吧,林某沒有替別人火中取栗的習慣!若是不能知曉全盤計劃,林某恕難從命。”


    “既如此,妾身定當如實回稟。”沒能說動林朔,柳氏眼中的失望神情溢於言表,但還是款款一禮,身形詭異地消失不見。


    “如此身法不去當刺客可惜了。”無雙將魂感知下,林朔清晰地看到此人修煉了一門速度極快的遁法,運轉起來肉眼看不清身形,以至於產生了忽然消失的效果。


    “上次裘萬千來找我結盟,似乎沒有說實話啊。”林朔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閑地喝了一口,“無量閣並不打算坐以待斃,而是準備給北雍來一記狠的。”


    “隻是賬麵上的實力差距,無量閣準備如何抹平呢?”林朔暗自思忖自己若是裘萬千,會如何去做?


    製定計劃是一回事,如何執行是另一回事!


    兩位傳世神將,天罡第一將赫連瀚玥,墨龍衛墨開,還有那位從未露過底細的拓跋星瀾。


    這些頂級戰力無量閣拿什麽去應對?


    “算了,這是裘萬千要去頭疼的事情,我在這擔什麽心?”林朔搖頭失笑。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這是林朔一貫的優點。


    “隻是有一條,若有人想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那可是打錯了主意!”眼中寒芒閃動。


    這一點上,孝文帝不行,無量閣同樣不行!


    ......


    中州定北府 赤炎軍大營


    “君侯,這是林朔從洛邑華天峰處換來的軍需物資。”南黎辰一路小心護衛,終於不負重托將東西送到。


    “哦?那奸猾小子居然舍得用縛龍索換取這些金銀之物?”在聽完南黎辰的敘事後,燃天君淡然一笑,“看來我們都要承那小子一份人情了啊。”


    “君侯,林朔一片赤子之心,此乃我赤炎軍之福啊!”身旁的葉先生感慨萬千,“屬下剛剛粗略清點了一下。即便玉陵城不再供應糧草,這些金銀珍寶換成糧食也夠我赤炎軍兩年之用了!”


    “君侯,難道現在我赤炎軍的後勤供應已經出現問題了嗎?”南黎辰聞言一驚。當日林朔分析赤炎軍的困境之時,他雖然聽得心驚肉跳,但未嚐沒有僥幸心理,希望事態沒有那麽糟糕。


    可聽葉先生之言,似乎後方糧草已經出現了問題。


    燃天君沒有說話,倒是葉先生苦著臉點點頭:“自從入夏之後,從玉陵城轉運而來的糧草就已經不能按時送到了。有時候就算到了,也會少一兩成。”


    “怎會如此?何人敢克扣赤炎軍的糧餉?”南黎辰驚呼出聲。


    “倒也不算是克扣。”燃天君淡然開口,“本侯已經與大將軍通過書信,玉陵城那邊的糧食確實不夠了。就連金龍衛的糧餉都已經打了七折,我赤炎軍隻是少了一兩成,應該知足了!”


    “真讓林朔給說中了!”南黎辰唏噓不已,“一場黃蓮教之亂,將三吳之地的糧倉徹底打爛,惡果竟然這麽快就顯現了。”


    “三吳之地的創傷非十年之功不能恢複。”燃天君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小子運來的這批資財,確實解了本侯的燃眉之急。有這批金銀打底,再加上大將軍在玉陵城的斡旋,至少五年之內,我赤炎軍的糧草不至於短缺。”


    “那五年之後呢?”南黎辰急忙問道,三吳之地十年才能恢複,剩下的五年怎麽辦?


    “怎麽辦?你確定要問本侯?”燃天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們忘川營不是已經有好辦法了嗎?那臭小子倒真是未雨綢繆。”


    受林朔的推薦,沈毅眼下已是忘川營的正牌統領,名義上依然掛在南黎辰這位奮威將軍的麾下。


    當然實際上,現在就連南黎辰都對林朔唯命是從。


    “君侯的意思是,屯田?”南黎辰後知後覺,繼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當時林朔對屯田之事耳提麵命!”


    “現在明白了吧?”燃天君眼角含笑,“這次你回來,有什麽打算?”


    “目前軍資已押送完畢,末將這就要去上京城與林朔會合!”南黎辰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可是準備去北雍搞一番大事業的,自然不可能老老實實待著。


    “就知道你閑不住。”燃天君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個火紅錦囊,“你把這個交給林朔,告訴他若是在北雍遇到無法匹敵之人,可以打開它。”


    “末將遵命!”南黎辰鄭重接過。


    待南黎辰退出大帳,葉先生有些擔憂地問道:“君侯,忘川營隻有幾千人,悄悄屯田也就算了。我赤炎軍二十萬,這麽做會不會犯了陛下的忌諱?”


    自古未經皇帝旨意,大軍在外自行屯田,基本上就和謀反沒什麽兩樣。


    要兵有兵,要糧有糧,還要皇帝做什麽?


    林朔屯田,有燃天君幫忙兜著;赤炎軍屯田,又有誰能幫忙兜著?


    “不久前,我還就此事狠狠訓斥了林朔一頓。沒想到這麽快就輪到自己身上了。”燃天君苦澀一笑,“若是本侯正式奏請,陛下定然是不會同意的。就這麽辦吧!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唉!”葉先生深深歎息。


    ......


    玉陵皇城 芳華殿


    明貴妃一身華服,儀態端莊,氣度雍容,歲月似乎沒有在這位貴妃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娘娘,北麵有消息傳來了。”有心腹侍女低聲說道。


    “說吧。”明貴妃沒有回頭,雙眸淡淡地望著窗外天空的雲卷雲舒。


    “青州方麵消息,紫月郡主已與北明太子會合,沿大河逆流而上前往關中,預計數日內便可抵達上京城。”侍女恭敬稟告。


    “嗯,難得雪羽還認我這個姨娘,真是有心了。”明貴妃輕輕點頭,“保持與紫月郡主的聯絡,每三日一報!”


    “另外上京城傳來最新消息,靖天君向宣德帝奏請八殿下和冠軍侯隨大軍出征參戰,宣德帝欣然應允。”侍女的第二個消息就不那麽美妙了。


    “竟有此事?”明貴妃雙眼微眯,“看來北雍是有人不想讓我兒順利回來啊!”


    “娘娘,此事是否要向陛下求助?”侍女小心問道。


    明貴妃沉吟片刻,最終緩緩搖頭,“此事本宮能知道,陛下同樣也能,不必多此一舉。你剛剛說冠軍侯也一同出征?”


    “確實如此。”侍女輕聲說道,“據可靠消息,原先是冠軍侯同意北上,以換取殿下早日歸來。可在正式覲見那日,廟堂上橫生枝節,把殿下也卷了進去。”


    “冠軍侯倒是忠心可嘉。”明貴妃麵露欣慰,“他和雪羽這一對璧人,真是不錯!”


    不過下一刻,一股怒氣浮上麵容,“可曾探清楚,除了靖天君,那一日還有誰在阻攔作祟?”


    “是、是....”侍女被明貴妃氣勢所攝,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快說!”


    “是北雍定遠侯!”侍女跪服於地,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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