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號鬱結了一天一夜的陰雲,到5號淩晨終於降下了淅淅瀝瀝的清雨。


    拂曉6點,從熟睡中醒來的佟燁,感受到懷中女孩那溫熱柔軟的身軀,恍惚中產生了一瞬間的錯覺,可隨即當他發現懷中人非思中人時,不由得心頭是五味雜陳,稍泛酸楚,又頗感自責。


    不過,這對兒少男少女之間並未發生那種“喜聞樂見”的事兒,隻是單純地相擁而眠了一夜。


    即便如此,一開始佟燁還是婉拒的,但最終還是沒能拒絕阮文巧假公濟私的理由:就是受諸位真心期望佟燁安好的大哥大姐們所托,來哄佟燁睡覺。


    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對這一點,佟燁倒也心悅誠服。


    可你哄睡覺就哄吧!也沒必要穿著那麽清純可愛的淡藍色帶小白點的小衣,鑽到懷裏哄吧!?


    尤其是這少女的身子,瑩白裏膚脂光潤,纖巧中凹凸有致,嬌小不失婀娜,玲瓏更顯曼妙。


    關鍵是為情所動,佟燁已經對她開啟了審美的認知,那無比嬌俏的小臉,嫵媚嬌羞的小表情...


    要說當時佟燁把這秀色可餐看在眼裏,被溫香軟玉拱進懷中,難免也有些心猿意馬,但他絕不是那種用滿足欲望去逃避痛苦的懦弱無能之流!


    至親才遭殘害屍骨未寒,家園一夜盡毀恥垢未消,親人遺體滿堂的情景仍曆曆在目,爺爺臨終前的囑托猶聲聲在耳,如今他一身血仇又被迫逃亡卻隻能忍辱含恨,此刻他還有心思去尋索魚水之歡又何以為人?


    佟燁是這種心境,索性對阮文巧也直言出心聲:“小巧,怎麽可能是你不夠好?你好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吃力?之前沒能親你也是這個原因,我是覺得這時候我還……太對不起我的……!”


    阮文巧當然理解佟燁此時的心態,她早知道這個男孩兒秉性純良,自律性之強和她過去接觸過的,以及發生過關係的所有男生,在境界上的差距簡直是判若雲泥!這也是她最憧憬佟燁的地方。


    其實阮文巧於那方麵的經驗並不多,算上真正意義上的那個前男友和為生計出賣,一共隻有5次!但和那個前男友發生過兩次關係,所以按人數是4個男生。


    但平時主動靠近她的男孩子自然是不勝枚舉,這些男生會那麽積極地來和她搭訕?大多是在饞自己的身子,這一點她早就了然於心。


    當然也不排除有真心喜歡她的,就比如在門店她試用期階段的師傅,如今的同事,不過這個青年帥哥也是先被她的容貌所吸引,才漸漸開始關注她的內在。不過於男人而言,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


    可隻有佟燁,對自己的美貌一直都熟視無睹。願意和自己成為朋友,也是從他先認可了自己的人品後,直到前一刻他為自己動了真情,才第一次承認自己外在的魅力。


    從心理學的角度,這種能夠喚醒本心的情感曆程,就算放在一名天生碧池的身上,也會深刻到觸及靈魂。


    何況阮文巧根本不是那樣的女孩兒,之前隻是她少不更事,之後又是為生活所迫。因此,如今她對佟燁的愛戀才是真正的刻骨銘心!


    不久前和佟燁在雲京時通過的那次電話,曾一度令她心碎地認為:此生將和真愛的男孩兒永失交臂了。


    尤其是看到佟燁在青武聯賽上最後的兩場比賽中,那矯健勇武,熠熠生輝的身姿,又被政府六大機構樹立成了少年英雄的典範,她就更覺得一直都是自己在癡心妄想。


    未曾想不期而然的旦夕禍福,一場降臨到男孩兒身上的無妄之災,把他又推到了自己的身邊。


    可本應該和男孩兒共患難,幫助男孩兒度過難關的孟雲雅在哪兒?她自然會向許萬雄詢問,許萬雄給她的回答是:“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麽機會了。”


    隻是,無論她覺得事情有多蹊蹺,也明白見到佟燁後,這件事是不能問出口的。而對於此刻她終於撬動了佟燁的真情,在萬分欣喜的同時,又對正在承受著巨大痛苦的佟燁感到無比地痛惜。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她想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去撫慰男孩兒的心靈!隻是沒想到真要做到這一步,那種激悅的期待和忐忑的羞澀,遠勝自己所謂初戀第一次的無數倍。


    即便她知道,以佟燁的性格是不可能那麽輕易地就放下那個孟雲雅的。但從喜歡上佟燁的一刻,她就沒想過能獨自占有這個男孩兒。


    對於佟燁表現出的退卻和婉拒,雖小有失落,但少女心中對男孩兒又生出更多的柔情和憐惜。


    於是,她向後挪動著身子離開了佟燁的懷抱,舒藕臂用雙手輕撫著佟燁的頭發和臉頰,水汪汪的雙眸,情意綿綿地凝視著佟燁,用最柔婉的話音說道:“我不再引誘你了小燁!隻哄你睡覺好不好……?”


    然後,她便一邊輕撫著佟燁的頭頂和臉頰,一邊輕柔低緩地哼起歌聲:“快睡吧!快睡吧!小寶寶,牟月婆婆,也哄著天上的小星星們閉上了眼睛,窗外的蟲鳴是它們入睡的鼾聲……”


    這是小的時候,阮文巧哄弟弟睡覺時,經常哼唱的一首催眠曲。


    而經日焚苦,徹夜煎熬的佟燁,這些天何嚐感受過這等極盡溫柔地撫慰?這一刻他心中猶如潮湧的感動和淒然中,漸漸地終於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沉靜和安詳。


    他情不自禁地舉雙手握住少女的一隻小手,好似要緊抓住這份溫情帶給他的寧靜,又拉回到胸前摟在懷中,感受著少女手上的柔膩溫熱,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可下一瞬,淚水卻再次盈濕了他的眼眶,然後溢汪成流,順著眼角和鼻窩流下,他口中卻不停地喃喃絮語道:“謝謝你,小巧!謝謝你……”


    隻心疼的女孩兒,用另一隻手拽下枕巾不停地幫他擦淚,可自己口中哼唱的歌聲也有些哽咽,晶眸中的珠淚早已奪眶而出。


    正所謂:落魄人能有幾何金風玉露?更多是執手淚眼無語凝噎!


    不過好在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佟燁還真就睡著了,隻是少女的小手仍被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阮文巧凝視著佟燁那淒苦憔悴的麵容,有百般柔情千般愛惜盤桓在心間卻無從企及,最後隻好探過小臉,偷偷輕吻了一下已熟睡少年的嘴唇,便再次鑽進少年的懷中,於沉醉中牽出了睡意。


    而今晨陰雲晦雨,預示著時節即將入秋。


    佟燁這一覺醒來,也是久違的感受到了精神飽滿的狀態。再看向懷中未醒女孩兒那膚若凝脂的小臉,柳葉彎眉,長長的睫毛,挺秀的瓊鼻,緊抿的櫻唇是嬌豔欲滴,睡相十分甜美。


    隻是昨晚入睡前,佟燁倒記得是自己攥著人家小姑娘的一隻小手,可現在咋變成她枕著自己的一條胳膊啦?


    要說,對於自己和阮文巧這種似非而是的新戀情,佟燁心中也是頗多困惑。


    主要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又恰逢他身陷倒懸之困,身負血海深仇,本就心亂如麻,自然是心跡難明。當下他實在無法確定,自己對這個女孩兒的用情到底有幾分?比不得當初他對孟雲雅的那種執著和堅定。


    可即便如此,有一點他卻十分篤定,在自己危難落魄之際,這女孩兒還能別無他求地陪在自己身邊,她對自己的一片真心是清洌可鑒的,遠比把自己玩弄於掌股之間的孟雲雅要強上千百倍!


    當然還有一項驚奇的發現:原來阮文巧是這麽漂亮的女生,比孟雲雅也不差分毫!這項發現還導致他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過去的我和現在的龜兒子歐陽晴華是一個德性,都特麽瞎了眼!”


    所以他真心希望能和少女多相處一段時間,以鑄情深。怎奈朝夕間兩人即將分離,從此天各一方,自己又是亡命天涯前途未卜,但也暗下決心,將來若能舊雨重逢他定不相負!


    由此,僅剩今天一個白天的短暫時光,佟燁想為女孩兒做點兒什麽,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事,他也想盡力做好,回報女孩兒對自己不離不棄的情義。


    這就是他狹隘戀情觀中的一個心理特征,對於內心認可的女孩兒他總是強迫性地想著:自己要付出於前。


    可現如今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住得是別人的房子,吃穿都是別人的幫襯,自己的錢又不能動,身上的錢還是鄭叔的積蓄,他還能做什麽呢?最後他終於想到了:要不去給女孩兒做頓早餐吧……!


    雖然他不會做飯,但曾經也給奶奶和二嬸打過幾次下手,看著也沒什麽難度。隻要細心點兒就成,關鍵在於心意!


    於是乎,他就想著先把手臂從女孩兒脖子下麵抽出來,好起床下地。不然,被女孩兒那肌膚和絲滑的秀發壓著,被溫軟的身軀貼著,他自己也察覺到...


    可他剛一動手臂,就見女孩兒身子一抖一個激靈猛然睜開了雙眼,一雙水靈淨透的大眼睛一個惶惑間看清了佟燁略顯慌張的麵孔後,立即閃出了驚喜的目光。


    “呀!小燁,你的氣色……好多啦!”少女玉麵緋紅,巧笑嫣然欣喜地說道。


    “呃~!是啊!這得感謝你……哄我入睡,那個小巧,我想把胳膊……”佟燁望著女孩兒局促道。


    “呀!對…對不起,我…我昨晚沒忍住就……”少女慌忙側抬起頭,讓佟燁抽回了手臂。


    隻是少女的身子和佟燁貼的太近,佟燁這一動,少女突然感覺到自己......,不由得又是“呀!”的一聲輕呼,登時羞得麵紅耳赤,卻露出了羞喜交加的嬌媚神情。


    值此愧急難耐間,他立即收腹弓腰,一骨碌翻身下地,嘴上一邊對少女道著歉:“抱…抱歉!我…我尿急……”一邊貓著腰跑出房門,跑進了衛生間。


    實在是太丟臉了。


    至於難耐?自是不言而喻。


    隻是,那時候的佟燁並沒有這麽驚慌,一來當時孟雲雅還在睡夢中,二來是出於對女朋友無比珍惜的信念,即便孟雲雅在抱,他依舊能順利的壓製住這種衝動。


    可此時他卻不得不用逃走的方式,才能避免自己於頃刻間理智崩潰,撲過去對阮文巧......。


    這並不是代表著,在佟燁此刻的感官中阮文巧已經比孟雲雅更具誘惑力了,而是由於劫難的衝擊,導致他在這方麵的意誌力,也隨著以往所有信念的龜裂,變得比之前要薄弱得多了。


    不過,他跑進衛生間可不是為了自我解決,從他13歲起有了這方麵的意識後,至今還未嚐涉獵過。他隻是衝了個冷水澡,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等他穿好衣服出了衛生間,到西屋門口先緊張地問了一句:“小巧!我要進屋了,你…你穿好了嗎?”


    沒聽到回答,房門卻“呼”的一下開了,還是一身素色粗布菜販裝的阮文巧,一下跳到了他的麵前,麵帶羞紅,晶瞳流盼,眨著眼俏皮地說道:“當然啦!快躲開,別擋著,我要去做早點啦!”


    “哦!好!啊~~?我還想著……我去做呢……!”


    “你會做飯嗎?”


    “呃……,不太會……”


    “切!還是我來吧!你去隨便幹點兒什麽,等著吃就行!”


    “那……我去給你打下手吧!?”


    “真的呀?那…那太好啦!”


    如此,這對兒少男少女就像初識戀情的戀人一樣,度過了尋常人間煙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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