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巧!!你…你怎麽來了?蘇大姐這…這是什麽情況?”


    9月4日晚6點左右,佟燁瞪著門口和蘇明秀一起進門的,身穿一套菜市場女攤販風格的粗布便裝,頭裹薄頭巾剛摘下口罩的少女,一臉驚愕地問道。


    “小佟爺,這是鄭哥讓安排……,說是……是雄哥那兒給……”蘇明秀一臉尷尬地應道。


    “雄哥!!?……他……他吃錯藥了吧?這種時候他把你……?”佟燁瞪著阮文巧怒目切齒地低聲喝道


    “小燁!我…我才知道你…你遭遇到這麽大的……,”少女晶瞳含淚,秋水流盼,麵帶婉怯地柔聲說道。


    “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跑來幹什嘛?你腦子也出問題了嗎?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佟燁一臉猙獰,毫不留情地對阮文巧啞聲嗬斥道。


    “小燁!你趕我走……,是出於厭惡……,還是怕連累我?”少女美眸盈動,不退反進,貝齒扣著下唇向佟燁邁近了一步輕聲問道。


    “我…我當然是討厭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女孩兒……,你們那腦子裏裝得都是豆腐嗎?再說,你在這種時候來找我?是出於什麽目的……?”佟燁依舊態度強硬,但氣勢卻有些弱了下來。


    “我們!?除了我還有誰呀?你總不會說蘇大姐吧?我來找你,當然是因為擔心你,我聽蘇大姐說……,你的狀態很不好!每天隻吃不睡,每天早上還……!”少女又踏前一步,痛惜的目光中又微露狡黠地說道。


    “我……我怎麽啦?蘇大姐……我怎麽啦?你跟她都說我什麽了……?”


    “小佟爺,您自己沒發現嗎?您……您連續三天早上都……”蘇明秀目光躲閃,一臉為難地說著。


    “哀嚎!”蘇明秀最後說出佟燁每天早起的異狀,就是十分淒慘,撕心裂肺地哀嚎!而且還非常模式化,讓人一聽便會產生出一種想法:“這人的精神狀態,怕是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連清醒時的佟燁都沒發現,自己的精神創傷正在一點點的顯現出來。


    這種應激性精神創傷給他造成的第一個症狀,就是對單一事物的偏執!他對於修煉上的急於求成,已經到了深陷其中,夜不能寐,幾近走火入魔的地步。


    進而第二個症狀就是,嚴重的心理落差引發自我情緒控製能力的缺失。就是他每天早起的“哀嚎”!


    每天清晨脫離入定後,他都會習慣性的認為自己還在家裏,等洗漱完就可以去吃奶奶為他做好的早點了。


    結果略一環顧才知道,前一刻的自己屬於尚在夢中。自己的家人都沒了,他再也見不到那些無比關愛自己的親人了!連那個無比溫馨的家也沒了!他已經是一個家破人亡,形單影隻的人了。


    隨後便是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的整個身心,所以他才會一時情緒崩潰,無法自已的哀嚎出來!


    而等他相對猛烈地宣泄過後,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又會令清醒過來的他,忘掉了剛剛發生過的一切。


    所以此刻他很難相信,蘇明秀對自己每天早上那種異常行為的描述。


    他這兒渾然不覺不要緊,這兩天可把蘇明秀夫婦給嚇得不輕!


    這三天兩宿的,小佟爺是白天紮馬夜裏打坐,一日三餐倒是不少吃,就是沒見他睡過覺。關鍵是他那氣色是眼見著憔悴,眼神兒也日漸呆板,每天早起還一個勁兒地哀嚎!


    昨夜裏夫妻倆一合計:小佟爺這是要坐下病啊!還好咱這房子隔音效果不錯,不然他這種叫法被鄰居們聽到了,誰再報了警可不得了。


    關鍵是,這種由心理創傷引發的精神疾病,可不能輕視!這要真是失心瘋了,小佟爺這輩子可就毀了!他可是佟家僅剩的一根獨苗啊!


    夫妻倆是心急如焚,連夜就聯係了鄭知然,讓他想想辦法!


    鄭知然一聽這情況,更是嚇得夠嗆,後半宿再沒睡著!可他能有什麽辦法,眼下這形勢又不能把佟燁送精神病院去……,輾轉了半宿,他也是苦無良策。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老曹和高西閣叫到外麵,想跟這哥倆商量出個對策。


    等他把佟燁的情況一說,高西閣登時眼睛一亮是計上心來,並煞有介事地說道:“醫院去不了!那咱們去綁架個神經科的大夫不就成了麽!”


    老曹一聽差點兒蹦起來,給他一記奪命剪刀腳,主要他實在是不想動彈,隻好張嘴罵道:“就你這綁匪的天性也能當上探員,當初錄用你的那位教官也是視神經嚴重萎縮了!


    你這不是胡鬧麽!?別的不說,真去綁架個大夫,回頭再把人家大夫給嚇出個精神病?好麽!倆精神病擱一起,再來個回聲室效應,看誰比誰瘋得更精彩是嗎……?


    再說了,就算那位大夫不瘋,這種病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好的嗎?小佟爺這兒馬上就要……出國了……”


    高西閣當時就不幹了,馬上反唇相譏道:“嘿!?你個渣老曹!廢材柱兒!這光天化日的,一口氣兒噴我這麽多句,咋沒把你給累死呢!?你那麽牛掰……?你……你倒是說出個高招來我們聽聽!”


    再看老曹是神態莊嚴,氣度沉穩,眼眺遠方,目光深邃,沉吟半晌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凡是個成年男人,遇上這種心理創傷的困頓……,一般去找個...體己的漂亮妞……打上一炮,就能好很多了……”


    那哥兒倆一聽,差點同時蹦起來給老曹來一頓子午金剛腿,鄭知然氣道:“你個渣老曹!西閣要是胡鬧,你這就是剩飯吃多了—盡出餿主意……


    小燁自幼練功才剛滿15歲,那是妥妥的術門童子功!能跟他同床的女孩兒,至少能多年輕個十年。當年你們都見過索二嫂,那像是30多歲的女人嗎?佟家的女眷哪個不顯年輕……?


    草他娘的這些狗日的把這麽好的一家人……,嘿!算了!我就說小燁那金貴種子能隨便找個風塵女……”


    “你個揚了二鄭,我啥時候說給小佟爺招……,你從雲京回來的時候不是念叨過,小佟爺已經有女伴兒了嗎?”老曹一臉詫異的問道。


    卻見鄭知然突然臉色一變,目閃寒光壓低了嗓音說道:“哼!你們知道小燁的女朋友是誰嗎……?就是孟建成的女兒……”


    那哥倆同時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高西閣訝然道:“什麽?孟…孟建成?他那‘白拿(百納)公司’,私底下不是給咱臻防係統洗錢的公司嗎?怎麽?上麵那隻大黑手為了算計佟家,連這一手都……”


    “噓!你小點兒動靜行嗎?要這麽說,這不出事兒不知道,合著裏外裏小佟爺是被人家大小姐給耍啦?那小丫頭的心可真夠狠的……”老曹略帶憤然地低語道。


    “不過是棋子罷了!那隻大黑手玩兒得才真高呢!事先把佟家人捧上了天!等國會為這件大案子開聽證會的時候,誰能懷疑到他們頭上?他們怎麽說就怎麽是!真特娘的……”高西閣切齒道。


    “是啊!兩黨齟齬玩弄政治草菅人命……,不過小年輕感情上的事兒倒也不好說,可孟家人是在佟家人被害的同一天晚上出的國,照這麽看差不多就是這種結果……!”鄭知然一臉黯然的神情。


    話說到這份兒上,那哥倆也都不言語了,鄭知然說出的這個消息,讓這兩個內心正直的人,都感到一種莫名的沉重。


    可到頭來,還是沒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束手無策的鄭知然最終才想到,去聯絡他已經完全信任了的許萬雄,想問問他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結果許萬雄在電話裏沉默了片刻後,就說出了和老曹大同小異的主張……!


    這頭兒鄭知然一聽是憋氣又窩火,心說:“難怪你們一個掌櫃的一個主顧,不是一路人不拜一路神!”


    他剛想駁斥許萬雄,又聽雄哥淡定地說道:“鄭兄弟,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麽!但小佟兄弟的心智受損可是大事,你還能找到其他的法子嗎?既然找不到就不如姑且一試!而且,我這還有個合適的人選!”


    再等許萬雄把佟燁和阮文巧之間的來龍去脈一說,鄭知然也就勉強地答應了下來。


    那頭兒許萬雄撂下電話後,就趕到了犒城路的奧薇蘭商城,到弗霖瑞莎的門店裏做了一次美容美發!


    他必然是專門選了早被這家店轉為正式的員工,已經輟學全職在崗的阮文巧為他服務。


    至於雄哥為啥對阮文巧的一切這般了如指掌?一來阮文巧那位人渣父親還在他手底下賣……各種苦力,經過這段時間的改造,阮旭東也恢複了點兒人性,開始關心起自己的兒女。


    二來阮文巧是佟燁出麵罩著的女孩兒,雄哥自然會派人專門盯著確保她的安全。以至於在這段時間裏,雄哥對阮文巧日常瑣事的了解,比阮旭東和佟燁都要多。


    包括這女孩兒已經帶著弟弟從家裏搬了出來,在距離犒城路更近的城區租住著一間小房子。


    還有從她入職這間門店的一周後,一直到現在,都在被店裏的一位老員工,一名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追求,而這女孩兒卻始終對其不假以辭色!


    許萬雄當然不會幹涉人家小女孩兒的生活,但他倒是挺佩服這個小姑娘的品性,這麽小就能自食其力還照顧著一個年幼的弟弟。覺得當初在陰差陽錯下,借著和佟燁相識的機緣,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這次他親自出麵當然是為了謹慎起見,而阮文巧一見到雄哥也自然是大為忐忑。


    不過許萬雄躺靠在美容沙發上,一臉若無其事地先叮囑阮文巧,接下來無論她聽到什麽都要保持冷靜,見女孩兒緊張地點頭回應後,他隻用幾句話就把佟燁剛剛遭遇的一切,給女孩兒簡述了一遍。


    最後他斜眼瞥向少女,問她想不想去見佟燁?已經是貝齒扣櫻唇,晶淚盈眶卻拚命忍住淚水的女孩兒,極為堅定地連連點頭。


    許萬雄便麵帶讚許地低聲道:“很好!中午你去請半天假吧!之後聽我的安排。你放心!你弟弟放學回了你們的住處,我會派人去給他送吃的,照顧他!”


    如此,經過不必細表的一番周折後,喬裝改扮的阮文巧,今晚就出現在了佟燁的麵前。


    而佟燁見到阮文巧,於正常心態下他心中大半是抵觸,但也有一小部分的感動和欣慰。


    因為這讓他覺得:阮文巧能在這種時候,甘冒風險來見自己,說明自己那些已經逝去和即將逝去的過往中,起碼還有這麽一位同齡的朋友,是真心在意自己的。


    所以他的抵觸,確實更多是出於怕這位隻是普通少女的朋友,受到自己的牽連。


    但還有少許的抵觸,卻是和他心慰中對這個“起碼”的認知是密不可分的。


    因為這個“起碼”必然是相較於某些人而言的,某些在不久前還跟自己走的那麽近,和自己共享歡悅的朋友,更有共度甜蜜的那個女孩兒孟雲雅……


    事發後當從爺爺口中得知,毀了他佟家的幕後主謀是歐陽正浩,這幾天佟燁不可能不產生一係列的聯想。


    歐陽正浩可是歐陽晴華的父親,他們三個從一年前開始就走得那麽近,孟雲雅也是從那時起開始疏遠自己,當時他就應該想到:他們三個才是屬於同一個階層的人。


    前一段時間經曆了各種陰差陽錯的事端,自己突然就陷入了美夢之中!被心愛的女孩兒倒追,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戀情;一場聯賽讓自己名利雙收,大有一步登天的勢頭。


    那短暫的時光中,自己不僅有了無比心愛的女朋友,朋友也多了起來,身邊的氛圍變得熱鬧了起來,自己也開始向往著無比美好的未來,卻驟然被那隻大黑手,一巴掌就拍進了無底的深淵!


    怎麽會這麽快?隻在一夜之間,這所有的一切都從自己的身邊消失殆盡了。而除親人外和自己最親近的三個人?自己的女朋友在暗地裏和她的前男友擁吻,他們和那隻黑手之間還存在著那麽緊密的關係?


    自己家遭慘劫,人成孤影,已經過去幾天了,他才在鄭叔那兒得知,自己所謂的女朋友居然於事發當晚跟家人出國旅行去了!難道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由此可見,之前的美夢是被人精心編織出來的,其實是一種虛幻,更是一個陷阱……


    每當想到這裏佟燁就不敢再深想下去,因為實在是太痛苦了!就像加了毒藥的蜜酒,才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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