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壯男半真半假的彎腰咳嗽起來,躬下身,微微蜷腿,壓低重心等待她偷襲。


    得到指揮趕過來搶鏡頭的女明星從蘆葦叢中鑽出來,消瘦的小臉上睜大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無助的說:“哇,好熱鬧啊。”


    沈城的後院裏,在上班時間前,時常有一些熱愛練武的高手去找他喝茶聊天,隻要溫硫或其他人誠心誠意的要求,對方都會慷慨的用專業技術把她撂倒,並悉心交流如何撂倒對手,以及如何避免被不同技法撂倒。


    溫硫一眼就看出這胖廝準備抱腿或是近身鉤腳把自己摔倒,這招好用,根本躲不開,持械都不好應付,半秒不到就會發現不同角度的天空。


    問題是……這孫子練的有那麽好嗎?他可不夠穩。看看是他先抱住我的腿,還是我先敲到他的腦殼殼。


    兩人之間隔著一米五的距離,開始非常影視劇化的試探和圍繞著並不存在的中心點來回繞圈。


    女明星誠心誠意的祈禱:“兩敗俱傷,最好是兩敗俱傷。”


    溫硫的意念在手臂上的‘能力貼紙·魚躍’上徘徊了幾次,終究沒舍得,這枚貼紙她是準備留給水鬼王的,要殺入‘沉屍地’解決水鬼王,隻有區區兩枚貼紙有可能不夠用。豈能浪費在此地?


    壯男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和不確定,猛地向前虎撲,展開雙臂抓抱,控製住很大一片範圍。


    溫硫慌亂間隻來得及對他進行當頭一棒,成功擊中了腦殼,但腦殼比較抗揍,對方非但沒暈反而更加鬥誌昂揚,來不及進行第二下攻擊就已經被撞倒。


    溫硫並不慌亂,冷靜的蜷起雙腿靠近胸口,在摔進水裏的一瞬間,慌亂的喝了半口水然後閉氣,後腦勺沒落地就完美,一記兔子蹬鷹。


    水裏的石頭濕滑又不穩,溫硫踹到他的時候自己也同樣向後滑了一些。


    壯男剛撲上去要把她按進水裏,被難以抗拒的大力踹開。


    但他同樣訓練有素,為了參加大逃殺進行仔細備戰,找了一群強壯的朋友天天圍毆他增加抗擊打能力,隻是後退了一步就穩住重心,又一次撲上前。


    一個肩肘倒立似的魚躍而起,腦袋沉在水中不能視物,依然有修行中人的精準感知,精準踢中壯男的下巴。


    壯壯女忍不住鼓掌:“精彩!”


    導演大喊:“漂亮!!”


    瘋狂標注時間段,溫硫的大戰全部剪進去!第十一季第一集 ,精彩的天才少女!


    水是溫熱的,有什麽無形但能夠被感知到的東西,爭先恐後的順著她的耳朵、口鼻和擦破的後背肌膚鑽入體內。


    溫硫觸電般跳起來,警惕的抹了把臉,依然保持著冷靜,站在鋪著碎石的水塘中不適合踢人,太滑了,飛踢倒是行,誰腦子有病穿著比基尼飛踢別人,落地沒落好直接疼死。


    打的輕重緩急。


    痛得翻轉騰挪。


    溫硫勝在有很多次性命相搏的經驗,機警冷靜和殘酷出擊完美結合,再加上短棍術的瘋狂訓練,在遊鬥和壯男的逐漸心浮氣躁慌亂中,靈活的敲了他好幾下腦殼,以及肋下,膝蓋、腳踝和腰椎。


    抽,砸,捅,應用的信手拈來。


    她自己也被踢中了一腳,手臂防住了一拳。完全可以說是輕傷,掄起棍子遊刃有餘的持續性毆打因為站不直而抱頭蹲下的壯男:“認輸,或者我徹底把你打倒昏迷。你想為了必輸的局麵挺到底嗎?被打倒昏倒也不投降,有麵子,但身受重傷,可能留有後遺症。”


    壯男本來是等著她撲上來正麵推倒自己,順勢就能反轉局麵,或者背後鎖喉時,直接一個過肩摔加體重壓製,肉搏是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現在隻好扯斷大腿上的矽膠定位帶:“行,我認輸。”


    導演坐在編導車裏,大屏幕上顯示著各個機位錄下的一場決戰,最後美女痛毆肌肉猛男的畫麵也有爆點,亢奮通過麥克風廣播:“恭喜選手溫硫,成為本場大逃殺第一個完成三殺、可以揭露身份的優秀選手。”


    女明星在蘆葦叢裏探頭:“你還有體力追我嗎??”


    “有,沒必要。”溫硫必須裝逼,淡定的把橡膠輥塞進拿彈力花邊改的背帶裏,掏出另一瓶純淨水,衝了衝臉上的汙水和身上碰得到的傷口。從文胸裏掏出手機和巧克力,叼著貼在皮膚上融化又在冷水中凝固的巧克力糖,給蠟燭發信息:[入水的一瞬間感覺火熱,然後似乎恢複正常。整個浸進去之後有涼蝦似的能量體順著口鼻和肌膚傷口鑽入體內,目前沒有其他不適。感覺不太對勁。我遊過野泳,水塘不是這種感覺。]


    走向碎石中心花園旁邊立著的三個補給點,三根木棍支撐著一個木箱,分別獲得雨衣、一盒能量棒、自熱火鍋和可樂。


    壯男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我踢你那一腳,你沒有感覺嗎?完全沒有影響到你的發揮。”


    溫硫把補給點的木箱從土裏拔出來,放倒了鋪上雨衣,盤腿坐在木條箱上遠離奇怪水域,不停的拿工作手機掃描,暢飲可樂:“心態不行啊兄弟。我敲你腦袋你沒昏過去,我都不著急,你踢我一腳我還能打,你就慌了啊。”


    壯男反駁:“和我一個重量級的都扛不住我一腳。你持械我還抗了十五分鍾。”


    “實際上不超過十分鍾。如果你老婆不是被我打中眼睛,她堅持的時間還能多點。”溫硫心說我持續瘋狂輸出的時間就三十分鍾,之後就沒有體力全靠毅力了,聳聳肩:“你多認識點厲害高人,再不濟找個專業的搏擊運動員試試。”


    工作手機沒掃描到任何異常生物,她撕開自熱火鍋,考慮了一下,假裝手抖把石灰包掉進水裏,蜷著腿躲開一瞬間沸騰的水麵,在白霧中夾雜的赤紅色武器,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破裂聲。把蔬菜包肉包倒進碗裏,攪合攪合當冷吃串串,配合著能量棒。


    女明星又冷又餓,快要餓暈了:“美女!給我兩根能量棒,我對你認輸。”


    溫硫憐愛的看了一眼這個嬌小瘦弱的美女,完全不是目標客戶,這小妞再胖十斤都來不了我店裏。一盒十二根,我吃十個剛剛好:“行。”


    總共七個人,溫硫完成四殺,組隊的小乙哥和黑廝目瞪口呆。


    小乙哥:“再不打,你就是純路人了。”


    黑廝:“有一說一,你小子不行。”


    第72章 飄零半生,未逢明主


    玄學協會, 誰也不敢放棄唯一一個願意當二五仔出售冥府機密的冥府走狗,但同樣的,誰也拿不準出什麽樣的籌碼來收買她, 僅僅是錢嗎?那不夠。財富, 地位,權利,給多少?


    白副會長反對:“她不是一個沉穩的合作對象。一次,隻需要一次她就會泄露機密,一次性的合作沒有意義。激怒地府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的親朋好友都在那兒。”


    聞副會長看起來勝券在握, 他的劍眉微揚,露出一個年高德昭的微笑:“沉穩的冥府走狗不會如此大肆張揚, 更不可能被我們發現, 與我們合作。貪欲和傲慢會讓她學習, 願意被我們培養。大姐,你太心慈手軟了, 我們的列祖列宗都在冥府, 那又如何。”


    會長沒有親臨現場, 隻派執事前來。執事站在桌旁, 聽他們爭論, 忽然說:“成般若都點檢曾經見過她,為什麽不問問成都點檢的意見呢?”


    視頻會議增加了一個人, 成都點檢在聽完始末緣由後, 露出一個明哲保身的微笑:“哎呀,這個事兒, 這不是巧了麽!溫硫其人也算驍勇無畏, 其法會儀軌頗為神秘, 我們跟蹤調查了她的客戶,氣血精元並無損傷。偏偏就沒觀察她是什麽樣子的人。二位副會長,會長執事,容屬下慢慢道來。正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屬下正當壯年,盯著小姑娘看,令人不齒。況且屬下調查的是,她無照冒用玄學認證,是否有害人跡象。芸芸眾生之中,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者甚眾,好心辦壞事害人害己的也不在少數。溫硫的玄學伎倆害不害人,和她人品好賴並無關係。”


    聞副會長決定把最近兩年的時間壓給溫硫,算過了,她的命數正在行大運,此人貧窮卑微又美貌桀驁,用在自己身邊必然壞事,但在敵對陣營可是首選。地府一個月能收獲的脂肪,大概在3000~5000斤,溫硫現在如此張揚,五百斤應當不在話下。一個組織每月10%的能源來自同一個人,我很容易讓她變得更重要。


    把珍珠手串輕輕擱在桌子上:“大姐,有事小弟服其勞,”


    白副會長決定穩妥起見,他需要賭,我不需要。溫硫能誅殺鷹鬼,她的實力不容小覷,背後也一定有人指使,冥府給我們反方向設套雖然罕見,不是沒有:“衛師古歸你調遣,功過都在你。”


    ……


    溫硫在路邊的攝影車裏,坐在椅子裏前胡謅了兩分鍾心得感悟,感謝義父和老師的教誨,念了蛋白棒和自熱火鍋的廣告詞,用濕巾擦幹淨身上換好衣服,有車送她去酒店。


    [完成四殺,老師。八極拳情侶被我幹了]


    沈城:[旋轉跳躍撒花花.jpg  很好,練的就是以弱勝強。當然啦,最終目的是以強勝弱。你要比所有人都強,然後碾壓所有人。少喝酒,喝多了昏沉。]


    溫硫:[放心,我今天戒酒。]


    司機看她低頭玩手機:“小姐,你膽子真大。一個人敢在野外跟人玩捉迷藏。你贏了嗎?”


    溫硫回到最初的狀態,看誰都不是人,古怪的笑了一下,直勾勾的盯著後視鏡裏司機的眼睛:“我經曆的妖魔鬼怪花樣繁多,人算是什麽東西。”


    司機被嚇了一跳:“啊?”


    溫硫滿意的確定自己一拳就能打死他,翻一翻‘五鬼搬運’app,徐無常已經提取了1000斤。接下來陸續到賬的還有3258斤,我還算是挺牛逼的,一個多月,搞這麽多東西。


    開始期待接下來的小酌。在五金店晃了一圈,去便利店裏買了小瓶酒,再加上一些花生、豆幹、黃油芝士薯條、果醬夾心餅幹、蛋糕卷,回到安排好的酒店房間裏,巧了,有個果盤。


    東西往茶幾上一扔,開開電視去洗澡。


    電視台頻道換了一圈,自從練武之後最愛的武俠沒那麽精彩了,給冥府打工之後仙俠也不好看了,隻好看曆史劇。從監控裏看到蠟燭在攆著小烏鴉跑:“蠟燭!你幹什麽呢!”


    燭火險些打翻在地,鬼工蠟燭不安的說:“沒什麽,在下和它鬧著玩呢,哈哈。”


    小烏鴉蓬起羽毛放聲大叫:“嘎!!嘎嘎嘎!!!”


    鬼工蠟燭:“他就是這麽說的。”


    溫硫氣樂了:“草,你看我傻嗎。你克扣它的脂膏了?”


    “誒嘿嘿。”


    “給他吃!”


    辣花生吃起來酥脆鹹辣入味,吃太多再來點果醬餅幹調劑一下,太甜了再吃點水果。


    電視上突然演到高大猛男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雙手抱拳,一臉誠懇:“呂布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呂布願拜為義父!”


    溫硫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間想明白一件事:“蠟燭!!”


    鬼工蠟燭嚇一大跳:“已經給烏鴉吃了!花澆水了,魚喂過了,快遞拆不動,吸塵器太沉我擺弄費力。”


    溫硫薅著頭發問:“徐無常當時的意思是想讓我說這個嗎!!我靠,完全沒有領會到!”


    鬼工蠟燭震驚的差點現原形:“小人明示暗示數次,您不接茬,小人還以為您裝傻婉拒。那能想到您不是裝傻,是心無旁騖,沒想到這一點上。”


    “我他媽是真傻了。草,明明可以過上狗仗人勢的幸福生活!”


    鬼工蠟燭都快跪下了:“大小姐!!您控製一下言辭行麽?即便是尊崇無常老爺,也別玷汙自己的美名。”


    溫硫摸著下巴:“差不多差不多。又不是有什麽真感情。”


    喝到後半夜,倆小時擠出三個字,讓鬼工蠟燭代勞寫一句亂認爸爸的開場白。


    有人來輕輕敲門。


    溫硫順手拎起一把羊角錘提在手裏——五金店十塊錢買的,沒有這玩意睡覺不安心。


    想起沈老師的教導,不要讓敵人提高警惕,錘子在手裏拋著玩,故意略帶醉意又溫柔的問:“是誰呀?”


    “請問是溫硫溫女士下榻之處嗎?末學李愛,奉副會長之命,來送請帖。”


    溫硫拉開門,半靠在門口,醉眼朦朧的打量門口的兩個女人,一個中年的,一個年輕小姑娘。


    中年女人長得眉目如畫,黑發在腦後綰了一個發髻,天青色的連衣裙,無袖坎肩的樣式,下半身則是拚接的百褶裙。柔聲說:“夙夜打擾,實感冒昧。聽見屋內有聲音,想來您或許還在修行,並未入睡,鬥膽一試。”


    溫硫覺得她很美,雖然心裏頭有股邪火,但有禮貌的人和美人本不應該激發她的怒火,在心裏對邪師破口大罵百般侮辱:“啥事。”


    中年美人李愛舉起手裏的一個信封包:“副會長派我來送請帖,特邀溫長官共進午餐,以商大計。我擔心您忙完公務,使神通離開京城,冒昧叩門,還請海涵。”


    “衛師古在場嗎?”


    李愛訝然:“衛師弟一向木訥寡言,不知為何取信於溫長官。他自然是在的。”你都問了,他能不在嗎?


    溫硫眯著眼睛笑笑:“我們要談的事關聯甚大,一旦事敗,我得拉兩個人墊背。”開玩笑,她的計劃是用工作手機掃衛師古的狀態,從他的運勢中能辨別一些事。


    李愛不知所措,她活了四十歲,沒見過把話說的這麽明白的人。


    請帖裏毛筆字寫的洋洋灑灑兩頁,又是賢妹台鑒,又是接天蓮葉無窮碧,又是陸上內海奇景,從處暑扯到自然規律。


    “看看人家寫的。蠟燭,提升一下文學修養,以後替我裝逼,給你算計件工資。”


    鬼工蠟燭的音色不男不女,氣若遊絲又陰冷,隔著屏幕格外幽怨:“小人自幼曾攻經史,這些遊戲文字之作,不足掛齒。”


    “不錯不錯!”溫硫喝掉瓶底最後一點酒:“那個水塘的異樣,替我問了嗎?”


    “還沒,他老人家尚未召見小人。”


    溫硫無所謂的伸個懶腰:“去睡覺了。趁早問問,別等我死了才問。今天打那倆人有點累。我要是再高十厘米多完美啊。”


    鬼工蠟燭惆悵:“著實是亭亭玉立,步步生蓮。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溫硫拍桌:“那我還能再重10斤,打架到時候比現在還能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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