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賭局的結束,每一張牌的分量從觀感意義上似乎也重了起來,若是牌麵太過不佳,很可能刺激到伏爾直接進行攻擊,上方平靜者們打出的孔洞還沒有和伏爾直接垂直,為了拖延時間,這張牌必須被換掉。


    “白無一,”


    而站在屏幕麵前,手中也掏出了一堆紙牌的馬傑,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


    “把牌,直接光明正大地背麵蓋在這家夥麵前吧,讓他好好看看,這的確就是他所選的那張牌,記住了,是背麵朝上,別讓他的髒手碰。”


    白無一聽從指令,以指尖撥弄著有些金屬質感的塔羅牌。


    塔羅牌的背麵比起正麵的花色更加華麗,幾乎令人眼花繚亂。


    在白無一就這樣直接將那張塔羅牌蓋到伏爾麵前的時候,這火人眯著眼,心中滿是盤算,伸出手就要去挑那張牌。


    但下一秒,它的手就直接被白無一抓住了,雖然隔著厚重的衣物,但白無一還是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手傳來鑽心的痛楚,好在對方被抓住以後也立刻升起狐疑地將手甩開了。


    “我說了,你隻是命運的接受者,沒有資格從我手上奪走主導。”


    他幾乎是輕蔑地說著,接著,靜靜等待他“命運”的啟示。


    而與滿口胡話的真正占卜師不同,人造的“命運”絕不會吝嗇給予他的指引。


    “你現在把牌頂往下第三張牌摸出牌堆,撫在掌心裏麵,牌的邊緣搭在虎口,用大拇指內側夾住。”


    滿是水泡的手隨著時間的挪移一點點變得越發疼痛,幾乎做不出任何精準的操作了,但即便如此,隻是夾住一張牌而已的話,白無一還是可以做到的。


    “然後,把手放低,摸到那張牌之前把手裏的牌當鏟子,把底下那張牌挑起來。”


    馬傑的手和屏幕中青年的手一起緩緩挪動著,就好像握著對方那被燙傷而顫抖的手,就好像明明相隔千裏,明明這位被聘請為專家的年輕人是連選手都稱不上、甚至沒有資格進入副本中的普通人,此刻卻以手施行無形之術,操縱著身為選手的白無一在詭異麵前大膽操盤。


    那黑色的雙眼綻放出一種在平日裏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奇異光芒:


    “然後,把手按下去、按下去,按住這兩張牌,然後,把表麵上那張之前他選的那張,用手掌藏著、按住、撇到一邊去,這樣,他就已經被你選擇的命運更改了。”


    白無一按住上方的卡。


    一開始,他還有些擔憂自己會把兩張牌一起按出去導致露餡,但很快他的擔憂就被自己的血所驅散了,他將流血的手掌長久按在上方那張惡魔牌的背麵上,當血液凝固一些,將那惡魔牢牢地抓住,他便抽離,然後將惡魔困在自己厚重的袖口中,將下方的牌挑為正麵。


    手持潔白之杖,頭頂無窮之符,身前羅列無數珍寶之人端正於此。


    魔術師,正位。


    “令凡人在鬼神眼下將其愚弄,”


    馬傑帶著些驕傲的聲音回蕩在他耳畔:


    “這就是魔術。”


    “……”


    伏爾看著那張牌,沉默了一瞬間。


    它在權衡是現在發難還是下一張牌,兩相平衡的結果毫無疑問動搖了它的思慮,讓它陷入了思考……卻無法阻遏它作為詭異暴戾的天性。


    下一張,下一張吧,隻要下一張是正常牌,那麽就算對麵是真的占卜師,也不可能進行反抗,她必須給予她的顧客選擇權……即便伏爾自信可以殺死這位以真菌為攻擊手段的新同胞,也不認為自己能在大衛和她的夾攻下安然無恙。


    何況,莎莉婭似乎也很在意這個家夥,說實話,這加劇了它的殺意,甚至可以說是它現在不惜從火盆中走出也要企圖殺死麵前人的真實原因……怎麽能呢?怎麽可以?莎莉婭……怎麽有人能奪走她的注意?


    伏爾自詡是團長外所有人中最強的那一個,但也做不到以一敵三,之前一直用小動作企圖間接謀殺,也是因此。


    “最、最後一張了。”


    於是,它收斂了一瞬心中露出的陰暗,依然露出那種恐怖中佯裝出幾分癡傻的神情,嘟囔著:


    “現在,一半、一半?但是,9張是,單數,所以一定有……”


    沒有讓它說完,伏爾便感到頭頂似乎有一點癢癢的,它感到困惑的同時便立刻伸手去抓……


    啪!


    一道銀色如閃電一般貫通而下,將伏爾本就如蠟油一般殘破的身軀頓時濺出一片泛著惡臭的火油,滾燙的熱油頓時濺落到了那紫衣占卜師身上,讓他的衣衫繚起閃爍的火焰,伏爾張開嘴想要吐出火焰將麵前人吞噬,但下一刻,它忽然發現自己無法挪動上下顎,自然也便吐出任何東西。


    因為它的身軀,從頭蓋骨到尾椎的部分,已經被一道尖銳的實心鐵刺所貫穿。


    一旁本來饒有興趣看著那張塔羅牌的大衛甚至也被這意外所驚呆了,它第一反應不是去看占卜師,而是抬起頭,去看那“銀色閃電”投來的方位,畢竟這意外的攻擊似乎並非自占卜師雙手而來,而是徹徹底底的第三方突襲。


    而當它抬起頭的一瞬間,這位一貫表現得自高自大的魔術師便瞬間開始發抖,它立刻低下頭,隨後頭也不回地開始往外跑,因為它看見了……


    那隻鳥!為什麽它會在這裏!


    “嘎嘎——”


    “喲,大家好,初次見麵?”


    而隨著一聲巨鴉尖嘯一起傳來的,還有一聲愉快的招呼,而這聲招呼讓白無一的心髒收縮了一下,他猛地抬頭,對上一頭粉色的長發,與一雙渾濁至極的眼睛。


    是它?為什麽?他明明千叮萬囑地告訴那些人不要讓這家夥進來了……算了,也正常,白無一自己還受製於這個瘋子呢,就算不讓它進來,難道他的命現在就不是被它用手掐著了嗎?


    “我聽說這裏有怪人的比賽,尋思著來看看熱鬧,結果一看大家居然都老老實實在比賽……這怎麽能行呢?這不是假裝出來的奇葩嗎!嘻嘻,這麽沒趣的展會浪費了我這麽多時間,所以我忍不住啦!”


    說著些瘋瘋癲癲的話,它操縱著巨鴉直接衝向了詭異客人群中,一路上的血肉四濺,身為詭異的客人們倉皇逃竄著,發出淒慘的哀嚎。


    和狼狽的白無一相比,“阿貝娜”簡直稱得上神采奕奕,那隻差點殺死白無一的巨鴉滿眼不甘地被它騎在身下,身上大片羽毛已經脫落,露出猙獰的傷口,一片粉色的發絲如韁繩一般捆綁在它身上,血淋淋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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