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之中給予了被占卜者選擇權。


    換句話來說,雖然塔羅牌和水晶球的解讀權是單方麵屬於占卜師的,但對於其他一些結果,如何去解釋的權利被部分交給了被占卜者。


    伏爾已經靠選擇權,實質上把“塔羅牌占卜”變成了“用塔羅牌賭博”,將形式劣化為了工具,這是它的第一重保險。


    而第二重,則是它故意利用自己那看似話都說不清的“磕磕絆絆”,混淆了判定結果的最終依據。


    對,單張牌的總結是“感染”或者“不感染”,但它要求的是用牌陣啊。


    白無一現在隻扔出了一張牌,怎麽能稱得上牌陣?甚至於,就算最後真的整個牌陣都有問題,那它選定一張、比如代表未來的牌麵作為結果,或者直接阻止牌陣成型,甚至於開始攻擊不也一樣算是中斷了牌陣的結果?


    即便會為此付出代價,可能跟大衛打起來,但牌陣成型的時間隻要夠久,久到其他所有表演者全都被淘汰,那麽伏爾就算攻擊的行為再明顯、再被抵製,身為最後一個幸存表演者的它也已經取得勝利了。


    絕對不能跟這貨一起留到最後,它肯定會直接殺人的。


    也絕對不能立刻給出完美的無風險牌陣,沒有感染可能的牌麵既可疑也對對麵毫無威脅,就算是真正的占卜師,給出無風險牌局的那一刻,她對伏爾也是沒有任何反擊能力的。


    “我不希望你再一再逃避了,”


    白無一遵循著占卜師的風格,進行著追問:


    “你是要靠牌陣來來進行占卜……所詢問的,是死死之事,對嗎?”


    “是,未來,還有,什麽叫……死死。”


    “凱爾特十字牌陣可能有7到10張牌。”


    白無一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那張“死神”,以一種略含深意的語氣說話:


    “您選擇,多少張?若是十張的話,一半、一半,如何判斷?”


    他刻意在“一半、一半”上發出重音,看似在嘲笑並揭穿伏爾的意圖,實際上卻是在給龍國專家組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半一半,無論伏爾選擇多少張牌,這樣的牌麵才是最能減少其以及後方所有觀眾懷疑的。


    “……既然如此,9。”


    伏爾的眼睛動了動,神情似乎有些陰暗。


    紫衣占卜師剛剛毫不猶豫戳破了它一個保底(也就是在7到10張牌時,看到如果是自己勝出的局麵就宣布自己勝利然後殺死對方),這行為不得不說讓它有些難堪同時,心態更是搖擺不定。


    如果對方不是占卜師,那即便看出它的一些打算,理論上也應該裝瞎子視而不見才對。


    但對方選擇了戳破,並且,第一張牌就明晃晃展露出了殺意,攻擊的方式之中似乎也的確有啃食肉類的真菌……難道……


    真的要殺死一個和自己同等的馬戲團造物,是很麻煩的,而且莎莉婭在這裏,它不想自己的表現給她留下壞印象……啊,為什麽偏偏是今天呢?它的莎莉婭……


    伏爾看著對方用手不大靈活地擺弄著塔羅牌,它並沒有看過占卜師真正進行占卜,畢竟在之前,此人一直蝸居於其自己的小屋前,無論風吹雨打皆是紋絲不動,現在突然參賽確實太過反常,占卜師應該對自己的道具非常熟悉才是,這種笨拙,是否是露餡呢?


    ……缺乏真正的占卜師本來也是操縱屍體這一情報的伏爾微妙得出了偏差的懷疑。


    而白無一則按照馬傑的教導,將一張教皇正位先是放到牌組中間,接著瞬間將下麵的一堆牌和上麵的一堆牌完整交錯,本來看似被放到中間的牌一下便被翻到了上方,隨後他輕輕一劃,便將這張牌拍到了桌麵上。


    “教皇正位,你,正在接受善意的教導,你應該遵從它。”


    “善意?是嗎?”


    “然後,隱者逆位,刻薄而出言不遜的你令人反感,包括你所希望……”


    第三張,第四張……八張。


    帳篷上方的聲音窸窸窣窣,和無數火盆中濺起的火花劈啪聲混合在一起,一點點變得微小、一點點變得平靜……一點點,變得固定。


    然後。


    光。


    白無一被汗水浸潤出霧氣的視線悄悄往上看去,看見了一道小孔,那小孔後透出了一絲黯淡的光……不是下方散發著焦臭的火炬,而是西沉斜陽昏黃而悠遠的斑斕。


    這小孔還在一點點增加,一道藍色的衣衫從空洞上方一閃而過,隨後是一雙眼睛,一隻打著他不知道含義手勢的手。


    最後是一根蜘蛛絲。


    係著一截鐵製的小錐,像是測量水深的工具一樣,靜靜落到離伏爾相差無幾的地方,除白無一和一些眼神飄忽的“客人”以外,無人在意。


    白無一慶幸於自己之前就跟馬傑進行過一些訓練,雖然手藝不精,但到底有了那麽一點點概念和基礎,免去了哪怕接到提示也可能茫然無措的問題,而但牌組成型之際,對麵大抵便會開始攻擊吧……白無一眯起眼,考慮著這個問題。


    但就在他思考的一瞬,伏爾突然說話了:


    “喂,你,光是你在選……多無聊,我,自己抽剩下的。”


    “……當然。”


    白無一收回視線,語氣冰冷。


    變動,又是變動。


    狗曰的伏爾,它簡直就像一隻毫無規律可言的蒼蠅一樣不斷改變著行動的方針,每一次白無一感覺快控製住局麵了,它便輕飄飄用一句話或者一個行動立刻把白無一的一切預先計劃都摧毀。


    而這次也不例外。


    他必須牽製住對方,不讓對方產生太大移動,也不能讓這場賭局太快結束。


    伏爾伸出手去,想要直接拿走白無一手中的牌,這次白無一可不會放了,而他自然也有正當理由:


    “客人,你隻有選擇權,並不可以掠奪命運的饋贈,不要企圖從我手上奪走它……它屬於我。”


    “但是,你答應我…:”


    “您可以選擇一張,我來放就是了。”


    不能讓伏爾把牌拿走,雖然這裏的家夥貌似視力都不太好,但也不是純瞎子,要是讓伏爾把牌拿去,以白無一不算精湛的千術,是絕對不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作弊的……而且若是那樣,那也就是徹底讓伏爾掌握了占卜(賭局)的時間。


    哪怕是讓對麵選牌這一個操作,也是白無一在得到馬傑允許後才做出的。


    “那……”


    伏爾伸出手,指向一張牌,一動不動的雙眼與其說是盯著塔羅牌,不如說是死死盯著白無一:


    “這張。”


    屏幕外的專家們看著一無所知的白無一,心中有些緊張,這是一張惡魔牌,可真是符合指出它者的形象。


    而現在的局麵,這本該是一張正麵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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