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胡須女人冷漠地吐出一句,然後鬆開掩蓋著椅子的胡須,說。


    當白無一一路避開她胡須坐到椅子上後,她用力搖晃著茶壺,給白無一也倒了一杯茶,然後直接塞他手裏,命令曰:


    “喝。”


    “稍等,有點燙。”


    “……”


    白無一輕輕用茶蓋撇去茶葉,而那胡須女人就這樣抱著手,看著他的動作,隨後又吐出一句輕蔑的笑:


    “拿都拿反了,別裝了,你平日怎麽喝就怎麽喝,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給你吃茶葉呢。”


    咳咳,有點尷尬,剛剛盡把茶葉往自己嘴裏塞了的白無一拿開茶蓋,也算是慢慢喝了起來……他不是很懂茶,但這茶水比起他平日喝的上等茶葉(選手特供)似乎更加清淡甘甜一些,品著品著,心態也就逐漸平靜了下來。


    對於他人的外貌不評頭論足,也當然不能表現出一副被對方嚇破了膽的樣子或者強行忽視,那樣,與其說是不評頭論足,不如說反而是充分表現出了自己對其外形的恐懼。


    真正的方式應該是恪守基本禮儀,自然對待即可,若對方也希望其他人把自己看成普通人,那一切畏懼或憐憫都是多餘的。


    “你倒是比那三個混蛋懂禮一點。”


    等他喝了一半茶以後,胡須女人也便開了口:


    “但是我這邊從來沒有閑人造訪,說吧,你到底來幹嘛的。”


    “我聽說您需要一把梳子。”


    白無一把茶水放到大腿上,開門見山地問:


    “但是不知道您需要什麽樣的梳子,所以就來問一問詳細要求了,方便的話可以講一講嗎?”


    “……”


    胡須女人眯起了那雙墨綠色的眼,她身邊許多又長又密的胡須自如飄動了起來,如八爪魚一般分布在她頭側。


    她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哈,到底還是跟那三個一樣……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想幫我找梳子?而且你從哪聽來的我想找梳子?”


    【近日她正對於自己胡須中的藏汙納垢深感煩惱,據說她正在尋找一把可以清理她胡須的梳子。】


    白無一又喝了一口茶,以此掩飾自己思考時的瞳孔轉動,規則似乎已經對胡須女人為什麽找梳子的理由描寫得十分清楚了……但是,真的能這麽說嗎?


    如果這樣說了的話,是必然算是在對她的外貌進行品頭論足了吧,畢竟誰也不會希望自己被外人說是“藏汙納垢”,那麽,要怎麽修辭……


    “怎麽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胡須女人卻冷笑著將胡須一點點纏繞到了他的小腿上,一股明顯的劇痛從肢體末端攀延而起。


    血從皮膚上流淌而下,白無一看見了自己皮膚上逐漸攀上的針孔狀傷口,也看見一縷胡須攀爬至自己心髒。


    從剛剛起就分外容易被觸怒的胡須女人一點點站起來,直到來到白無一麵前,低下頭和依然坐著的青年對視,呢喃地說:


    “你也是聽到外人對我胡須的議論,感覺可以拯救我,所以打算來幫我……還是說,你也是在進門的時候就看上我了,想幫我得到更好的東西,再或者,你幫我就是幫我,不需要我多餘的反應?”


    嘶。


    聽著似乎是之前那三跑來這邊交涉的時候給出的理由……三個裏麵,白無一覺得第一個是踩大雷的,第一個好像聰明地把議論的責任推給了外人,但很容易被看出是“我有一個朋友”的托辭,而且還涉嫌以拯救的名義pua,第二個就算本來可能有點機會,在第一個的鋪墊下也就荒誕可笑了,第三個則有些莫名其妙。


    話說這人果然已經被紮爾那邊激怒了一次了,怪不得在這喝著靜心的茶還這麽脾氣暴躁,白無一有點汗流浹背。


    最後他決定……


    “我是從那些員工那邊得到您可能需要一把梳子的信息的,為什麽幫您則是因為我認為您身上可能有幫助我逃離這個馬戲團的線索,這是一次任務和交易,並不是單純的幫助。”


    他決定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jpg


    這的確不是什麽突發善心的平白幫助,白無一也不認為胡須女人的胡子裏藏的就真是什麽汙或者垢,恰恰相反,他極度懷疑她的胡子裏其實藏了什麽通關用的道具,反正到時候也是要拿的,在對方已經心生懷疑的情況下,比起裝什麽無私,倒不如直接坦白和對方並沒有絕對衝突的利益需求。


    現在的狀況,明麵的交易是最平等的關係。


    當然,白無一還是有所不言的,他沒有說出卡片的事,也沒有告訴對方自己是從藍衣那邊得到的消息,不過這都是細枝末節了,是不一定說的東西。


    果然,他的真誠和坦然還真讓胡須女人愣了一下,接著有些疑慮地開口:


    “你倒是挺誠實……那三個神經病直接拆了我屋子的一部分跑進來也就罷了,還話裏話外莫名其妙一股子我要欠了他們人情的樣子,要是直接拿著梳子過來了也就罷了,東西連個影子都沒,說個毛線。”


    “阿巴,我跟他們不算太熟,不是一路人,您不必在意。”


    “您過來您過去的,婆婆媽媽,你直接叫我莎莉婭小姐就行,記住,是小姐,不是夫人。害,你等著,你先聽我說著,不然我這氣要憋爆了……我都想爆粗口!你說我要的不就是一把梳子,又不是讓他們救我的命,又是什麽‘我們看這周圍也沒第二個人群會接近您,您也不會出門吧?那我們就是您唯一的選擇了’,又是什麽‘您很美,隻是這室內實在是缺了一把梳子,配不上您高潔的外表’,神了個經病吧!”


    極為不忿地罵罵咧咧了幾句,胡須女人坐回座椅,“啪”一聲合上書,然後用那浪濤般的胡須把白無一連帶著椅子一起舉起來放到了自己麵前,完全一副被氣得破口大罵的模樣:


    “我又不是沒其他人可以找,嘿,比如你小子,然後……我自己親自挑的裝修!就少了一把梳子這裏就配不上我了?我的品味有這麽脆弱?他們才跟我見第一麵!我們很熟嗎?誰讓他們這樣的?”


    呃呃。


    您老好像跟他也是第一次見麵吧?


    汗流浹背聽著胡須女人在那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起碼有半個小時的白無一在心裏默默想,姑且還是沒打斷她的抱怨並且又要了一杯茶,話說這茶真不錯,茶葉嚼著也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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