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紀子清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東城項目老總爽朗的笑聲。


    “就這樣,下班替我回許家吃晚飯,別遲到。”


    聽著電話忙音,紀子清隻覺得頭皮發麻。


    心口發堵,胃也有些疼。


    但晚上六點,紀子清還是準時出現在了許家老宅。


    許家的老管家站在鐵門邊,和顏悅色迎紀子清進門。


    但在進入客廳時,他攔下紀子清。


    “紀小姐請到消毒間去做個全身消毒,近期有貴客來莊園,夫人說不容許莊園裏有一點汙穢。”


    紀子清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這明晃晃的嫌棄,確實是許澈他媽能說出來的。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悅耳的少女音從背後傳來。


    “紀子清?她怎麽又來了。”


    “碰到她真是晦氣,別管她,我們先進去。”


    兩個少女都是一身香奈兒高定小裙子,化著精致的妝。


    她們直接擠開了紀子清,在許家傭人的擁戴下直接進了許家客廳。


    是許澈拐了好幾個彎的一對雙胞胎表妹,在圈子裏名聲極差。


    紀子清冷著臉,緊抿著唇看著老管家。


    她已經快要壓不住心裏的火了。


    不管許澈有沒有承認過她,至少在她和許澈父母的合約中,她是被承認的許澈的女伴。


    她進客廳需要全身消毒。


    而那兩個名聲不好的遠遠遠房表妹,卻能直接進去?


    紀子清的拳頭暗暗攥緊:“這什麽意思?”


    她衝那雙胞胎的背影揚了揚下巴,冷嗤:“她們都不算髒,我卻是汙穢?”


    老管家和善的麵容瞬間陰沉了下來:“夫人說最近紀小姐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務,該清醒一下了。”


    紀子清想到林軟軟,心裏的火焰,瞬間被澆滅了。


    “好。”她認命,但仍挺直了脊背走向花園中的消毒間。


    當含著消毒液的冷水直接潑到她身上,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遍的時候,紀子清全身隻有眼眶是熱的。


    她直挺挺地站著,但垂著腦袋掩蓋自己的淚流滿麵。


    紀子清知道,或許今天許家讓許澈回來吃飯根本就是個幌子。


    因為許夫人知道,要是直接喊她來受懲罰,她會借口忙,拖延、不來。


    但他們喊許澈回來吃飯,許澈一定會喊她替他來,那她就無從拒絕……


    整個許家啊。


    上百年的豪門家族,將她這個平民階層的小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每一個許家人,都將她踩在腳底下、玩弄於股掌間。


    紀子清“消毒”完出來,沒有人給她毛巾。


    她渾身濕透,走過的路上都能浸出一團水漬。


    老管家不屑地上下打量一番後,嘖聲道:“帶她去花園等夫人吧,這樣子就別進屋內了,弄濕地板你們賠不起。”


    兩個傭人趕緊一左一右把紀子清“請”到了露天的花園中。


    太陽落下,山上的傍晚急速降溫,紀子清被院子裏的微微冷風吹得哆嗦。


    繁星出現,晚上八點過,許家的晚餐才吃完。


    穿著奢華高貴的許夫人才抱著貓來到後花園。


    她保養得極好,明明和紀子清的奶奶一樣的年紀,看著卻不過四十歲。


    “許夫人。”紀子清牙齒都在打著顫。


    容嵐坐下喝茶,給貓順毛,壓根沒看紀子清。


    “聽說許澈最近為了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昏了頭?李主管都被他開了。”


    “是……”


    容嵐語氣極冷:“所以,我留你在許澈身邊有什麽用?”


    “許夫人,我……”


    砰。


    紀子清還沒來得及解釋,茶壺連帶裏麵滾燙的開水直接砸到紀子清身上。


    陶瓷碎裂,開水浸透紀子清的襯衫,把她的皮膚燙起一大片緋紅。


    紀子清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但容嵐還是怒不可遏,她冷漠的眼神剜著紀子清:


    “你就是這麽回報,我每年砸在你奶奶身上的醫藥費的?”


    想到還在icu裏的奶奶,紀子清的心裏一陣鈍痛。


    她不得不卑躬屈膝:“許夫人,對不起……許澈也隻是新鮮感,我會盡快打發走她。”


    容嵐冷笑:“新鮮感?他都為她置辦新居了,新鮮感?!”


    “紀子清,你要是做不到籠住許澈的心,就隻管當好你的特助,別不要臉的一再爬他的床!”


    容嵐將幾張偷拍的照片直接砸到紀子清臉上,啪的一聲,響得清脆。


    照片稀稀拉拉落在地上,就像是紀子清破碎的自尊。


    她看清,是她在許澈新公寓的那晚,許澈把她按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


    雖然兩人上身還算整齊,沙發也擋住了她下半身的狼狽。


    但她臉上的窘態,被鏡頭拍得清清楚楚。


    紀子清臉色頓時煞白,連忙蹲下身撿那些照片。


    “許夫人!雖然我們有合約,但你怎麽可以讓私家偵探跟拍這些隱私!”


    她確實有求於人,確實可以為了達到容嵐的要求做任何事。


    隻要不傷害許澈,哪怕傷害她自己都可以。


    但是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別和我扯其他。”


    容嵐將她的倉皇狼狽都看在眼裏,她抱著貓居高臨下看著紀子清。


    “從你為了錢答應幫我在許澈身邊監督他時,你就不配和我談隱私和尊嚴!”


    高貴夫人,眼底的不屑和嫌棄,狠狠刺痛著紀子清。


    “紀子清,我隻給你一周的時間,許澈身邊的女人你不清理幹淨,那我隻能讓醫院把你奶奶的病房清理幹淨了。”


    說完,容嵐抱著貓優雅地離開了。


    隻剩下紀子清呆坐在原地。


    淚腺不可自抑地分泌著,逼得紀子清幾乎快要崩潰大哭。


    但她不敢哭出聲。


    她隻能咬著唇,嗚咽著,奮力地撕扯著那些露骨的照片。


    咬得嘴唇出了血她都沒發現。


    夜空飄起雨她也沒發現。


    紀子清從許家莊園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


    剛躺下,她就發起了高燒,要不是許澈給她打電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燒到了39°。


    第二天,她是直接從社區醫院到公司上班的。


    到頂樓提醒許澈開會時,她隻看到林軟軟在許澈的辦公室裏麵。


    林軟軟正背對著門哼著可可愛愛的歌,彎腰在桌麵上擺弄什麽。


    “許澈呢?”


    林軟軟被紀子清忽然出現的聲音嚇得手一抖,草莓塔就倒了,鮮紅嬌豔的草莓亂七八糟滾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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