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知道江鳳華從小就誌向高遠,出手不凡。


    半年前賜婚聖旨下達,江鳳華欣然接受,並且還很高興,她就以為江鳳華喜歡的人是恒王謝觴。


    然而她卻告訴她,她不喜歡他,以後也不會喜歡。


    林語傻眼了。


    林語和江鳳華認識快十年了,從那時起她們不止是主仆,更是盟友和最好的朋友。


    後來江鳳華出錢經營了這座酒樓,林語小小年紀成了酒樓的東家,當然一切決斷自然是江鳳華在幕後指揮。


    她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怡春樓,然而她們的情況卻完全不同,林語是被賣進怡春樓的,她的命運注定悲慘,生不如死,甚至一輩子討好侍奉男人是她終身歸屬,進了青樓她原本已經絕望了。


    然而,老天爺似乎把她一輩子的運氣都集齊在了那一日。


    那一日,年僅六歲的江鳳華女扮男裝以麵紗遮臉主動進入怡春樓,目的則是在樓中學習各種能在青樓裏學到的學問,這是她當時的原話。


    那時不止老鴇傻眼了,她也傻眼了。


    那個時候是江鳳華出銀子買下林語,兩人的關係嚴格來說算是主仆,然而她卻把自己以朋友稱之,沒有人知道她長什麽樣子,更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隻要出得起銀子,老鴇不會去在意一個幾歲的娃娃為何行為異常。


    “你看。”江鳳華突然出聲。


    隻見蘇婷婉也擠到了百花湖,她一襲紅衣勁裝,手中牽著駿馬,在人群中異常顯眼。


    謝觴一眼就看見了遠處朝他招手的蘇婷婉,現場太亂,謝觴命楊正和林楓等人繼續收集萬民書。


    他急步朝蘇婷婉走去。


    蘇婷婉見到他故意裝作不認識對方,牽著駿馬就要繼續朝另一邊走。


    謝觴一把拉住她,“婉婉,你怎麽來了?”


    蘇婷婉抿著嘴角,“這位公子,我們認識嗎?”


    謝觴愣怔,朝她喊了一聲,“蘇婷婉。”


    蘇婷婉停下腳步,在他麵前轉了幾個圈,“阿觴,你怎麽一點不配合,你難道沒看出什麽來嗎?”


    謝觴眉頭緊皺,他的確什麽都沒有看出來,沉聲道,“你怎麽牽馬上街,今天這麽多人……”


    湘雅園內,江鳳華勾起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原來蘇婷婉是打的這個主意,真是幼稚。”


    林語道,“隔這麽遠,他們說了什麽,你知道?”


    江鳳華用腳指頭也猜得到,“我和蘇婷婉一起從王府出來,她就這麽騎馬一直跟著馬車走……越往前走,她越是跟不上,雲芳大概還以為我還在馬車裏,一直派人跟著馬車,你想不想知道她想要對我做什麽?”


    林語立即激動起來,“誰要對付你?我把她賣進怡春樓。”


    “這個人你動不了,她背後有人撐腰。”江鳳華輕聲道,“再說現在也不是對付她的時候,她會是我的一顆很重要的棋子。”


    林語不再多問,江鳳華一直運籌帷幄,她吃不了虧。


    她擔心道,“莞青把動靜鬧這麽大會不會暴露?”


    “你當真以為今天這場全是譚莞青為之?”江鳳華雙眸微亮,晶瑩剔透,“就算譚莞青不灑下那些繪圖,謝觴也不會坐以待斃,萬民書不是譚莞青準備的。”


    “你的意思是說萬民書是恒王殿下早就準備好的。”林語有些吃驚,“他這樣做不怕惹怒皇上嗎?”


    “法不責眾嘛。”江鳳華道,“他是替百姓請願討要公道,事情鬧這麽大,皇上若是責罰了恒王,怎麽和老百姓交代。”反正謝觴一直不得皇上喜歡,他應該也無所謂才會這樣做吧!


    這邊,謝觴安撫好蘇婷婉後,宮裏的聖旨也到了,然而傳旨的人竟是二王爺謝彧。


    謝彧看到蘇婷婉也在謝觴身邊,譏諷道,“京兆府尹辦案也不忘帶著嬌妾,你們還真是恩愛啊!”


    蘇婷婉聽出謝彧的嘲諷,解釋道,“彧王爺誤會了,妾身與王爺是偶然遇見,並不知道王爺在此辦案。”


    也是謝觴向她解釋了情況,她才知道謝觴在辦案,原本正鬱結謝觴不配合她,現在也釋然了,道,“今天是賞花大會,王爺先處理公事,妾身先去找王妃了,妾身剛才和王妃走散了。”


    謝觴頷首,暗忖著:江鳳華也來了賞花大會嗎?


    剛才那個背影是她嗎?


    待蘇婷婉走後,謝觴知道接下來他會麵對皇上的雷霆之怒,他也收拾好心情,朝謝彧道,“彧王爺的消息倒是靈通,這麽快就從宮裏拿旨意出宮來了。”


    他壓低聲音,“彧王爺時時刻刻都盯著本王,怕不會是有什麽毛病吧!”


    “什麽毛病,你什麽意思?”謝彧神色突變。


    謝觴勾起涼薄的唇瓣,冷笑,“自然是身體上的毛病,彧王爺請太醫都治不了,不如本王給你尋個偏方,或許能治治你的毛病,也不至於王府的諸位王嫂們怨氣過重……”


    聽到這裏,謝彧臉色煞白,冷冷地盯著謝觴,手握成拳頭,恨不得一拳打爆謝觴的頭顱。


    謝觴領了聖旨,還有些意氣風發,朝在場的人道,“本官這就進宮請旨,諸位請靜候佳音。”


    隻見他翻身上馬,瀟灑不羈,馬蹄聲響,塵土飛揚,他眼神冷峻如霜,透著毋庸置疑的權威,從容不迫。


    謝觴出宮時把皇帝氣得夠嗆,將楊府的抄家聖旨砸到他的身上,怒吼一句,“你們夫妻好啊,煽動百姓,帶頭鬧事,非要把皇家的顏麵丟盡了你才舒坦是不是。你們夫妻一起去給朕閉門思過,到祖宗祠堂裏去跪足三天,三天不準吃飯。”


    謝觴原本也很氣,他更是滿臉懵,任由著皇帝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後看了萬民書才在另一頭看到江鳳華的名字。


    他心裏突然升起莫名的感覺,甜甜的,也不那麽孤獨,最後他把心思落在她的字上,字體很好看啊!很有風骨,不愧是少傅之女。


    楊府被抄家的聖旨很快傳播開來,眾人議論紛紛,“刑部尚書這樣的大官都被京兆府尹查辦了,恒王殿下的確是真心為民的好官。


    謝觴的好評如潮水一般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是謝觴擔任京兆府尹以來辦的第一個案子,影響重大,一炮打響,他也算是在百姓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謝觴辦完案子,天已經黑了,從早上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


    同時,林楓也帶來好消息,“啟稟王爺,查到了這些繪畫的來源,淩雲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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