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想工作呐...雖然是想這麽抱怨的來著,結果連細細生出怨念的時間都沒留給我。】


    嵐的心裏這麽想著,散漫地駕駛著警局的標配警車,她早早就把警笛給關了,一路上別說是車,就連行人都是寥寥無幾,哪怕是不借助這種辦案的“特權”也能夠暢通無阻地抵達目的地。


    車子很快便開到了位於貧民窟中心區域的警署附近,她將車緩緩停穩,關閉了燈光,靜靜地觀察著大門附近的動向。


    幾個身著製服的洪流安保手中抱著長槍,零零散散地站在崗亭附近,亭子的窗戶上,因彈孔而生成的裂紋配合著曾待在裏邊的警衛濺在上邊的血,自然而然地將人的目光吸引其上。


    【又是公司的人?又是異人的棋子?】嵐感到厭煩。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配槍,不厭其煩地檢查著各處部件,自從被某人說了一句【真不專業】之後,這種行為似乎就已經成了她的日常功課。


    【看起來一切正常,那就開始吧。】


    推門下車,她隨手將手裏的配槍扔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影人”手中,抽出身後的雙鉤,一眨眼的工夫,整個人便鑽進了路燈的陰影之中融為了一體。


    “影人”黑黢黢一片的身形一陣扭曲,漸漸轉化為嵐的模樣,舉著槍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襲擊警局,我他媽這輩子就沒想到自己能幹出來這麽瘋的事情。”另一頭,幾個洪流安保仍在聊天。


    “上邊說警局裏麵有叛徒,好像是打算直接把裏麵徹底清洗一遍,換換血,就這群條子那股隻敢欺負自己兄弟姐妹的勁兒,說句實話...把這群家夥汰換下來我是一點兒慚愧感都不帶有的。”


    “【基因改良】啊...這些大公司慣用的手段了...不過我們這公司說是【安保公司】,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搞雇傭兵的皮包公司而已。”


    “習慣就好了...至少麵子工作得應付一下,免得下邊的人嚼舌頭...你有沒有感覺周圍好像變暗了一點?”


    “還真是,這群條子經費都花在哪兒了啊...這破燈壞了也不知道換一個。”


    頭頂的路燈忽閃忽閃,幾人感覺周圍的環境似乎愈來愈暗了,甚至是不遠處幾個放哨同事的身影都開始逐漸模糊,被那團不知從何而來的陰影緩緩吞噬。


    【這是怎麽回事?】腦子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這種異常現象絕對不是自然發生的了,他打開了槍支保險,擺出一副戰鬥姿態緩緩地朝著自己遠處同事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


    似乎連帶著周圍的聲音都被屏蔽了一般,他的耳邊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緩緩將手頭的槍放下,他空出一隻手從身上的掛帶掏出了對講機。


    “這裏是五隊,我們在樓下遇到了異常的狀況...”


    一道銀白色的流光劃過,那是一柄男人從未見過的詭異兵器,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那鐵鉤卻徑直地掃向了他的左手手腕,手掌連帶著攥在其中的對講機一同掉在了地麵上。


    那玩意就像是手術刀一般鋒利,過了一瞬劇痛才像是電流一般貫穿大腦,傷口燒起來一般滾燙,這是什麽門路?他忍不住地痛呼一聲,僅剩下來的那隻手勉強地掏出槍套中的手槍。


    嵐順著剛剛的揮砍動作轉了個身,貓著腰猛地衝刺上前,手中鐵鉤的曲折處精準地嵌進了男人的脖頸之中,他的身軀被那杆詭異的武器牽帶著朝後方一倒,就像是人被拖著走的醉漢一般在地上滑行著,沒挪幾米便沒了聲響。


    “槍豈是如此不便之物...玩多了這東西都快忘記自己會魔法了。”


    嵐扭了扭脖頸,揮手將周圍的黑霧驅散,慘敗街燈燈光之下的,是散落遍地的斷肢殘軀,她用鐵鉤拖拽著最後一人的屍體,將它們擺放在一堆,手中兵器轉著刀花,閑庭信步地走向通往警署內部的門,才剛一走進,裏麵便竄出來了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影,伸手為其將大門打開。


    “哦呀,謝謝~”


    嵐伸手和自己的影人碰了個拳,後者旋即便化作了一團陰影,與她腳下的影子融為一體,抬頭望去,裏麵已然沒了活人的氣息,洪流安保和值班警察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到處都是,一副地獄景象。


    【自己和自己說謝謝...怎麽想都有些奇怪。】


    【還有空吐槽呢...不打算上去看看自己的“小情人”嗎?】


    腦海中那家夥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她暗暗咬了咬牙,本來這家夥好幾天都沒動靜,自己還以為徹底將她擺脫了小小地慶祝了一下,可...一出來就這麽氣人。


    【喂!我聽得見你在想啥...】


    【嘖...】


    【你再搞這種沒出息的動靜,我就用這個身體去“回饋社會”...就先從那個叫李珍茵的開始吧,我比較喜歡那個類型的。】


    【好啊,那老娘等會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咱倆直接都別玩了。】


    【我們要不冷靜一點?其實我的性格還算比較折中的...】


    ...


    伊桑蜷縮在廁所隔間的馬桶上,一麵左顧右盼地張望著,幻想著能夠透過隔間的牆壁觀察到外麵入侵者已經撤退的喜訊,一麵又緊張地盯著自己手中已經被調整至靜音的對講機,盼望著支援到來的訊息,盡管現在兩條路都走不通。


    當洪流的人入侵時,伊桑有些吃驚,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變得如此地冷靜,先是憑借著近水樓台的優勢迅速地將與自己有關的消息刪了個一幹二淨,生怕有人借著這些訊息盯上自己,又帶著槍一頭紮進了廁所隔間,還連帶著射死了一個過來查看情況的入侵者,直到現在這會,對方的屍體還在隔壁靜靜地擺著。


    可害怕的情緒很快便隨著短暫安定的環境湧了上來,那群家夥不知是從哪個地方得知了自己這條“漏網之魚”的存在,此刻正在建築中四處搜索著自己的蹤跡,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雙腿朝上縮了縮,免得外麵的人看見自己在門縫中露出的鞋子。


    門外傳來了一段腳步聲,確切的來講,應該是廁所外的走廊,這樣的情況已經在十幾分鍾之內發生了數次了,但那陣腳步卻忽的一下戛然而止,這下直接將伊桑本就不安定的內心徹底扯了上來,懸在半空。


    “嗯?”


    男人的呢喃聲,伴隨著有些警惕的腳步,緩緩靠近。


    伊桑連忙舉起手裏的手槍瞄準麵前的門,卻發現這玩意早就已經進入了空掛狀態,“危險靠近,彈藥告罄”,光是聽著就令人絕望,他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


    【我可能完全就不適合當警察吧...就我這樣的人,僅憑著頭腦一熱湧現出來的勇氣,甚至都不能保護住自己的同僚...我真的能保護這座城市嗎?】


    【就連當初入職也隻是頭腦一熱而已...】


    頭頂的電燈不知是什麽原因,悄無聲息地黯淡了下來,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道正在緩緩滲入自己腳下地板的血痕,那是剛才的屍體留下的。


    腳步聲停在了自己的麵前,隔著門,他似乎已經預見了對方的動作,伊桑咬著牙,悄悄將反鎖的門栓打開,側身撞開門板猛地衝了出去。


    感受著肩膀上那股撞擊在肉體上的觸感,他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正打算順勢環抱住對方利用鎖技絞殺,耳邊卻突然響起了熟悉的驚呼聲。


    “誒?為什麽...我還以為你...”


    嵐手中鐵鉤劃向前方的動作顯著一滯,那因為伊桑冷不丁出現而措手不及的洪流安保緩過勁來,抬腳將身前還處於驚訝狀態的伊桑踹倒,見已經與二人拉開了安全距離,他舉槍便要扣下扳機。


    嵐看見這一幕,隻是將兩手的鐵鉤一丟,按壓著自己的指節,一道人形黑影猛地從她的腳下竄出,兩手環抱著男人,帶著他從身後的廁所窗戶處墜下了樓。


    “我還以為你已經變成屍體了...真是的,別讓我擔心呐。”


    “抱歉長官...不過幸好我們組的其他人今天正好休假,我剛剛把他們的數據給刪掉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別叫長官了,我們都被開除了,笨蛋...你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發現的嗎?上邊的辦公室裏邊還放著你的表彰文件。”


    “啊...那他們...”


    “沒關係的,消息傳不出去,因為這裏現在就隻剩我們兩個目擊者了。”


    嵐揮手將黑霧驅散,推開門,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原地的影人彎腰緩緩為其撿起掉落在地的雙鉤捧在胸前。


    映入伊桑眼簾的是滿地、滿牆不知道是什麽器官組織構成的殷紅走廊,碎片就像是活體一般,仍在牆上蠕動著滑落,他身上猛地激起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捂著嘴彎下了腰,強忍著不讓自己就這麽吐出來。


    “回家吧伊桑,你隻是個普通人,再摻和異人間的紛爭隻會把命丟掉。”


    嵐回過頭,有些勉強地擠出一個盡可能讓人看起來會感到和善的笑容,輕聲說道。


    “拜托了...我之後會補償你的,好嗎?”


    “不如就這麽帶著我走吧...”


    “什麽?”


    “我說,為什麽不能就帶著我一起呢?因為嵐小姐總是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瞞著大家,偷偷攬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會受傷啊!”


    伊桑生氣地用手指點了點嵐肩膀上的槍傷,引得對方止不住地連連倒吸涼氣。


    “疼...別碰那裏...”


    “對不起...”


    他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連連倒退幾步,埋頭道了個歉。


    “至於為什麽...大概是因為我太喜歡人類了吧...”


    “人類?”


    伊桑捕捉到了這個字眼,疑惑地抬起頭,嵐此刻正死死地盯著他的臉,不知是在思考些什麽,而...真正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的,是嵐的顱頂處那對緩緩延伸出來的黑色羊角。


    “這...這是什麽啊?”


    “我是個惡魔,不是早就說過了嗎?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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