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已經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敷衍似的應了聲嗯了事。


    “幹什麽啊你,跟丟了魂似的?”林琅笑著打趣兒她。


    方灼皺眉:“你才丟了魂。”


    “天呐,你臉怎麽那麽紅?”林琅似乎這才注意到了別的,“都紅到滴血了。”


    “......”方灼頭低低的幹脆抵在了那堆書上,心道,這女的,能別再說了嗎?


    “阿灼,你不會是發燒了吧?”林琅手探過去。


    被方灼打掉,索性直接趴在了桌上,悶悶的說:“沒有,我就是瞌睡了。”說完人悶頭睡去了。


    “......”林琅鬱悶,怎麽這瞌睡還能上臉的?


    -


    晚上下晚自習,方灼例外的等在校門口沒有走。


    她在等一個人。周燕。


    雖然心裏大概猜想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不聽到她親自說明情況還是不甘心。


    她不知道她具體是在幾班,於是就守在校門口等,等人出來。


    為了不錯過人她幾乎是踏著下自習鈴聲出來的,林琅為此還喊她等,她說有急事,沒等她。因為這種事情,她不想牽扯上更多的人,想自己解決。


    在校門左邊的大石柱旁邊的背光處,她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鍾,方才看到了她。一如上次,頭發長直的垂著。正同幾個女生說說笑笑,這邊立在大柱子後邊的方灼喊了她一聲:“周燕!”


    周燕立住腳,聞聲看過去,見到是方灼,瞪了眼就重新回轉身繼續同身邊幾個人說說笑笑起來,根本就是權當沒看見。


    方灼心裏的算盤又精準了幾分,擱在以往她才不會是這個反應,分分鍾就能蹦到她跟前,然後再說幾句惡毒的話。今天似乎一副很誌得意滿的樣子,看見她跟沒看見似的。


    方灼跟在人後邊,見她跟幾個說笑的同學一一道別後方才上前拉了人一把,試圖攔住讓她停下步子。


    周燕透著一股不耐,甩開她的手:“幹嘛?你煩不煩?”


    方灼直接快走兩步堵在了人的前麵:“我有事情問你。”


    周燕言左右而故其他,瞅著她的腿,笑著喲了一聲,“腿不瘸了?”


    方灼腿早就好了,她才不會讓她這麽輕易的轉移注意力,直入主題:“我的課本學習資料還有耳機什麽的是不是都是你拿的?”


    周燕嗬嗬嗬笑起來,笑的頗為誇張,“這些東西我沒有嗎?我去拿你的?你以為你的東西就是世間僅有啊,那麽金貴招人稀罕的啊?”說著周燕伸手用力推了一把人就走。


    周燕個子高,力道頗大,方灼被推的踉蹌了一下繼續攔在了人的跟前,很執著:“不是世間僅有,也不是什麽稀世珍寶,隻是是我需要而已罷了,你如果拿了能不能還給我?我可以拿別的東西跟你交換。”


    “交換?什麽東西?”周燕下意識的帶著絲諷笑脫口而出,然後說出來之後意識到了不對,神色稍變恢複到了剛剛,“滾開!”然後又推了人一把,不過這次沒推動,周燕明顯已經很不耐煩,直接出口:“你別白費勁了,你東西沒了,被我撕成片丟到北邊的那條河裏喂魚了,你要真想要可以去河裏撿,跟那些魚去搶,看還能不能拚湊成書。”


    周燕說完背著書包蹭過人走了,這次方灼沒攔她,而是在周燕走過去還沒幾步的時候聽到背後的人在放手機錄音,熟悉的聲音和音調,分明就是她剛剛說過的那一番話。


    她怒的轉身就要去奪,方灼似乎早有預判跑開了很遠,站在遠遠的一邊,一邊退後一邊舉著手裏的手機說:“周燕,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提供給校領導這份錄音的話,你會是什麽下場。”臨北一中的校規校紀是出了名的,尤其這種偷東西的,輕了通報批評,重了記大過計入檔案甚至退學。關鍵還很丟人。


    “你想怎麽樣?”周燕明顯沒有剛剛那麽鎮定了。


    “你猜?”方灼說完轉身發了瘋似的往另一個方向跑,往碎玉胡同的方向跑。她不知道周燕具體的住處,但是周燕回家的方向跟她是完全相反的,所以剛剛她跟著她一直在往相反的方向去。


    周燕哪裏肯罷休,而且心裏已經開始害怕的不行。也是沒了命的去追人。


    方灼邊跑邊低頭將手機往口袋裏塞,沒看前路,然後直接栽到了前麵走著的人身上,正要說對不起,抬頭便看見是沈煜。


    接著不管三七二十一,方灼抓著沈煜胳膊挪著就躲到了人身後邊。


    “沈煜,幫幫忙。”方灼跑的呼呼的大喘氣,此刻躲在人身後,揪著人下衣擺,跟受了驚的小貓一樣。完全沒了剛剛的氣勢。


    沈煜垂眸往後看了眼,皺了皺眉,低聲警告:“衣服輕點拽,扯破了你是真的會補?”縫個扣子都差縫成一朵紅牡丹花了。補個衣服不補成一條龍就奇了怪了。


    “沈煜你......”周燕一張臉鐵青的站在那。


    “周燕,我們、我們訂個協議怎麽樣?”方灼從人身後邊探出來了點身,似乎終於能夠喘口氣可以跟人打商量,但依舊跑的缺氧似的大喘氣,話也說的斷斷續續。


    她其實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她,挫挫她的銳氣,想著等下跟人能好好說說,手裏好歹握著她一個把柄,讓她以後不再針對她就行。結果這一跑起來局麵突然就沒法控製了,想停也停不下來,周燕個子高她不少,她也真害怕真跟她打起來的話勝算不會很大。就一路往回跑,想著先跑回家再說。


    “什麽協議?”周燕鬱悶,她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至於沈煜,就那樣站在那,也不走。從口袋裏摸出一枚打火機,啪嗒啪嗒的打著玩。


    這條街距離碎玉胡同還有一段距離,下了晚自習的時間原本就已經不早,沈煜忙了點別的事回來也遲,街燈亮了但是昏昏暗暗的也不能完全照到這邊。他指尖像是燃了一簇火似的,忽明忽暗。


    “我不揭發你,但是這個錄音我會複製好幾份存下。不為別的,就是希望以後你不要再這麽針對我。你媽媽的事情真的跟我家沒有關係,其實你心裏很清楚的不是嗎?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如果還不罷手,也就別怪我把這件事捅出去。”


    “你拿什麽保證你不會捅出去?”周燕不信。


    “我給你保證,”立在一邊一直沒吭聲的沈煜淡淡出聲,他將玩在指尖轉動的火機收回兜,看了不遠處的周燕一眼,“她如果失信與你,我替你收拾她。”


    周燕聞言是有一瞬間的興奮的,看著沈煜,夾著一絲激動,“沈煜,真、真的嗎?”


    沈煜嗤出一聲笑,看了眼身邊還扯著他衣角沒鬆的方灼,有種自己把自己給逗笑的感覺,轉而反問人,“你說呢?”


    他那麽一笑,周燕這才如夢初醒,被捉弄了,咬了咬唇,這哪裏是在替她保證,這分明是在給她撐腰。


    作者有話說:


    話說,沈煜同學,如果真捅出去了,你打算怎麽收拾?【狗頭/】


    第13章 舊事·走廊


    ◎你他媽碰誰呢?◎


    可是縱然知道他在給方灼撐腰,周燕卻是也無法辯解什麽。因為這件事原本問題就在她這邊,過錯在她這邊。人不捅出去是高抬貴手,她應該心懷感激。人捅出去,是她罪有應得。


    所以,周燕回去的時候,氣紅了眼,緊咬著牙,快要哭了。她欺負人欺負慣了,之前在二高就是一副大姐頭的樣子,這次計劃的這麽天衣無縫卻沒得逞,吃了憋,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堵著卻無能為力是真的。


    周燕走後沈煜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睨了人一眼,口氣很衝:“單槍匹馬,你還挺能耐?!”


    方灼抬手搓了把脖子,低著頭跟做錯了事似的,踢了一腳腳下的小石頭,壓低聲音嘴卻是硬的:“我樂意,又不關你的事。”


    她樂意?


    沈煜不樂意了,這是利用完人就丟啊,小白眼狼的屬性真的是玩的溜溜的。


    他抬手揪了一把她半塌紮在後邊的馬尾,方灼誒的一聲吃痛,他不撒手,恐嚇人:“你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方灼反手往後將人拍開,吃了熊心豹子膽還真重複了遍:“我說我樂意,又不關你的事。”轉身往前大步走。


    沈煜輕而易舉的跟上,“既然不關我的事剛誰抓著我衣服不放求幫忙的?”幫完了忙倒好,轉眼就翻臉了。


    方灼因為剛剛被揪了頭發,就刻意離人遠了點,狡辯:“那我們不是好鄰居麽,好鄰居就應該互相幫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什麽?”沈煜被毀了三觀,怎麽鄰居需要擔當的要這麽多了?神他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看你上次不止腳摔壞了,腦袋也摔壞了吧?”


    “我腦袋沒摔壞,”她頓時紅了眼,剛剛還囂張不行,轉眼便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忍了一天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就是難過,她什麽都沒有了,甚至有家和沒家都沒兩樣。悶頭走在沈煜的右邊,囔著鼻音,“你腦袋才摔壞了,你全家腦袋都摔壞了——”


    “......”沈煜被這突如其來的無理取鬧給震驚了,鬆下抱在胸前的手,壓著步子,轉而探身往低處看了人一眼,接著又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喂,你別哭啊?你哭什麽?我說著玩呢,你那些資料不都買來了嗎?還缺什麽?”沈煜這輩子就沒哄過什麽女生,哄人這兩個字在過去的十九年間,在沈煜的字典裏是不存在的。


    “我寫的字。”


    “......”


    “上麵沒有我寫的字。”


    “......”


    這不廢話嗎?新書哪兒來的你寫的字?


    “怎麽,你想改行印書啊?”沈煜簡直無語了。


    “......沒打算印書。”


    “......”


    “你不是學霸?你再回憶一下,再寫一遍,權當複習了。”沈煜覺得自己的意見很誠懇,他已經多少年沒這麽誠懇過了。況且傷心成這樣,那麽可惜那些東西,剛剛還活菩薩似的放了人走,還定什麽保證,“剛都跟人單挑了,怎麽有證據了反倒心慈手軟了?”


    “我不想仇恨繼續無休無止下去,總要有個終結。”她收了下情緒,變得正常了點。


    “你覺得,這就會是終結?”沈煜看過人天真的臉,從鼻息間嗤出一聲氣音的笑,一並輕扯了下嘴角。


    方灼此刻不想再想這些,悶著不說話,莫名覺得很累,跑的很累哭的也很累。


    旁邊過去一位騎三輪的大叔,恍恍惚惚眼看就擦到了她的肩,沈煜伸手拉了人一把到跟前:“這位發誓要跟我患難與共的鄰居,看著點路。”


    他一句“發誓”把方灼一秒逗笑,推了他一把,她什麽時候發誓了。


    然後不經意間,就看見他手上多出的一道血口。


    她不免多看了一眼,從口袋裏摸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一枚創可貼,上麵還有一個藍胖子的卡通圖案。


    攤在手心送到人跟前,“給你。”


    沈煜低頭看見,嗤笑一聲:“這東西長的太可愛,不適合我。”


    方灼見人沒接,徑自將創可貼兩邊的黏膠揭下,然後扯過人停下步子,拉過他的手,沈煜不耐的扯了扯,換她凶了聲別動,然後將創可貼對上那道血口,貼了上去。


    他手掌寬大,掌心透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那種粗糲,不過倒是溫溫熱熱的。


    沈煜嗬的一笑,響在頭頂,“幹什麽,還不打算鬆手了?”


    方灼驚覺,被燙到似的,迅速把手收回,然後快步往前走,也不理人。


    直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沈煜似乎方才從後邊跟了上來,見人大步跨著要回家,她方才誒的一聲連忙喊住人又開口問:“今天買那些東西多少錢?我轉給你。”口氣還頗為霸氣。


    沈煜腳步沒停,“不是你說的都怪我麽,不用還。”然後直接垂眸去開門。


    “......”方灼語塞,“你知道的,我當時就是——”


    “我知道什麽?”他手下門鎖打開,撇過頭衝人輕嗤,推開門一步跨進去,接著反手直接砰的一聲就關了門。


    “......”


    隻是想還個錢而已,怎麽還惹到他了?


    -


    開學後第一場考試如期而至。


    老崔敲著黑板給大家敲警鍾:“摸底考試,考一次少一次,都給我好好考,遵守考場紀律。把每一次模擬都當成實戰來嚴格要求自己,因為高考時候沒人會去單單遷就你。把字都給我寫工整了,別把不該丟的分給我弄丟了。”


    之後緊張了兩天。


    考試過後的當天下午回到班,大家都多多少少帶著些放鬆的狀態。


    林琅收拾好考試用過的東西之後,把凳子放的低低的,然後幾乎埋頭在桌子下麵的位置,拿著化妝鏡在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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