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擺攤事情順利,老顧客取到號碼牌離開走走,一些則是靜靜看懸掛晾曬的對聯。


    早有耳聞的同行特意瞧一瞧狀元寫的字跟他們寫的字有啥差別,隻是看一眼懂字的掩麵而離,唯有半桶水的叫囂:“不就是一樣的字嗎,一個個農民裝模作樣賞字。”


    “真裝!”


    顧客:……嘴誰呢?


    日落西山,攤位前顧客慢慢減少,盡興而歸。沈裕跟著家人整理攤位的東西,再商量著買啥食物填肚子。


    “羊肉麵不知道開不開?”


    李珍珠回想集市的美食:“中午買的那一家韭菜盒子挺不錯,韭菜香跟麵粉香完美融合,酥脆,裏麵調味料有……”


    “要不直接回家?”


    傍晚五點半,夜幕半紫半橘……


    冬日天黑得快,而且天一黑雪路難走,風寒,偶能撞見猛獸,商販哪怕商品賣不完都得整理東西離開。


    周娟背著筐帶著一家人各處采購,一般而言,黃昏東西總歸便宜點。


    “小豬仔多少錢一隻?”


    “搭點東西吧。”


    “老板你瞧瞧山羊老得咬一口牙齒得掉,便宜點唄?省得來回跑。”


    “什麽?三塊!你不如去搶!”


    周娟和兩閨女早年間賣東西積攢豐富經驗,往往能跟攤主一來一回還價。當然,一旦碰上不願意吃虧的強種攤主,周娟贈口唾沫再奔赴下一個戰場。


    “咳咳,勉勉強強要了。”


    “上次買的價格明明不是這樣,殺熟啊?”


    半晌,青年和家庭新成員“崽豬”互相對視,再嫌棄撇開。


    “……”


    回家的風跟來時比,涼些,半路慢慢落小雪……


    樂樂張開手哇哇叫,被李明珠打屁屁。周娟攥緊塞滿錢的布袋,隻覺一顆心滾燙到不行。


    一時間隻想長出翅膀回家——


    數錢!


    當然,青年想著事情告一段落,總算不用早早起床擺攤,值得慶祝:“三姐,回家煮碗麻辣燙吧。”


    “麻辣燙是啥?”


    沈裕怔愣一下,摩挲著下巴思考舊年代有麻辣燙嗎?


    “那算了。”


    聞言,李珍珠不滿道:“不能算,你是咱家的大功臣,隻要不把家人跟豬崽煮了,搞啥都行!”


    “說說麻辣燙咋做!”


    麻辣燙豐盛有豐盛的搞法,簡單有簡單的搞法。冬日炕熱,廳裏燒炕鍋裏的水總是咕嚕咕嚕冒泡,非常適合。


    滿車人回家暫不算錢,直接弄麻辣燙。


    半晌,院裏飄雪,屋裏一家人圍著啃燙嘴的青菜蘿卜丸子。


    一口辛辣鮮香的暖湯落肚裏,身體暖洋洋的,眾人辣得張嘴喝水可是筷子一點不停。


    樂樂眼巴巴望著家人,哈喇子垂落。


    李明珠挑一個小碗,夾辣鍋裏的蘿卜涮一涮再用筷子簽給樂樂。小孩脾胃弱,重油重辣重鹽的食物盡量少食。


    “哢嚓。”


    樂樂舉筷咬一口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慢慢啃。


    “喜歡!”


    “再喜歡都不能多吃!”


    晚餐結束,李明珠收走碗筷,掃一眼不顧形象懶懶烤火的親人,眼裏笑意層層彌漫。


    生活溫馨幸福……


    小雪簌簌而下,夜風卷著雪飄至遙遠之地,高空月色朦朧,銀白粼粼。距離周家不算遠的知青點。


    青磚瓦房盛皚皚白雪,院裏雪積得高高的,周圍萬籟俱靜,一絲蟲鳴不曾有,雪月夜裏顯得寂寥冷清……


    屋裏,長發姑娘照著鏡梳頭,忽然動作一頓,慢慢挑出兩根白發。


    “嗬,居然有白發……”


    周杏幽幽道,昔日靈動眼眸蘊滿疲憊顯得麵容憔悴,可二十多歲的青年,本該是最風華正茂的。


    “碰。”


    輕微一聲白發被揪掉,再置於煤油燈裏,火苗“嗖”一下竄出燃燒轉瞬間唯餘卷曲的殘留物。


    周圍浮著一層肉焦味。


    燈池火苗倒懸瞳眸裏,一跳一跳,那是熊熊燃燒的野心……


    周杏不甘。


    明明順利擺脫童養媳身份,順利住到知青點,順利離間賀州和江嫻的關係,順利跟男主談戀愛,可隻是一個高考事情完全變了!


    “不就是搞砸高考嗎!”


    周杏握住煤油燈,想砸,可理智限製隻能砸木梳泄憤:“堂堂司令獨子,高考重要嗎?重要嗎?隻要司令打一聲招呼華囯大學隨意挑!”


    “……”


    周圍靜許久,屋裏嗚嗚抽噎聲伴隨著“哐當”聲回蕩。


    “哪裏出錯啊?”


    周杏捂著腦袋,不滿意而今生活。雖然賀州迫於壓力領證,可因著算計離心,對方一次不曾碰她,不幸福。


    京都賀家明顯不認。


    村民指指點點,蛐蛐兩者關係,隨便兩句是:怨偶 !


    慢慢的,瞧著裏知青一個個歡天喜地回家,隻剩孤零零一個,周杏宛若置身油鍋,瞧著日複一日的粗活煎熬著精神,瞧著容貌漸漸消瘦……


    “青春隻有幾年。”


    要是賀州強點,莫非她隻能一輩子待農村裏當“寡村姑”。


    驀地,腦海浮現剛剛畫麵。


    今天院裏柴火剩的不多,周杏特意帶著饃饃上山撿柴,夜裏回家碰到周娟和李毓等人車裏高歌。


    親朋團聚,生活順遂,據說集市裏做啥賺錢生意,村民羨慕得一雙眼睛都紅了,而且常常當周杏的麵蛐蛐“某人沒福氣”。


    衣袂飄飄,周杏借著勒的肩膀疼的籮筐擋住自己。期間青年輕飄飄掃一眼周圍,再平靜收回。


    當時,她隻覺臉蛋火辣辣的疼,似乎無形裏被扇巴掌。


    清脆響亮。


    隻是羞憤裏周杏陡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一直受困於劇情。不靠劇情單憑自己知道的世界發展何必受困於小小村落。


    得從


    “哢嚓。”


    賀州跌跌撞撞回屋,滿身酒味,稍微一想可知是用賀家寄來的錢買酒。


    未關的門有雪飄落,周杏斜眼睨著頹廢不堪的男人,瞧著他踉踉蹌蹌差點撞牆,不再殷勤伺候。


    “江嫻、江嫻……”


    周杏攥緊手,慢慢問出心裏想法:“年前村裏組織最後一批知青返鄉,你——”


    “不可能。”


    “……”


    周杏眼神閃過一抹厲色。


    縱是賀家有著破天富貴,可自己一點都沾不上就是毫無意義,不如用離婚作籌碼搞點東西再闖蕩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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