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感覺到他濃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她臉上,她抬起眼睫,聲音霎時悶入她柔軟的頸間。


    “我會親自驗明你的清白。”


    被褥被解開,粗糲的手指握住她的後頸,邵明姮朝後倒了下去。


    隨之而來的,是顧雲庭冷冰冰的身體。


    心跳聲透過肌膚傳出,混亂嘈雜。


    他的眼眸濃稠陰暗,像是深不見底的海麵,倒下來時,他的雙臂箍在邵明姮兩側,鼻尖抵到她的鼻尖,將人罩在自己的陰影當中。


    邵明姮驚住,下意識抬起手掌撐在胸前,杏眼圓睜,寫滿了忐忑和恐懼,她想逃開,用力向上推他。


    顧雲庭紋絲不動,捉過她的右手摁在耳側。


    “邵小娘子,今夜今時今刻,我想要你。”


    邵明姮僵住身體,忘了反抗,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唇抖了下,問:“為什麽?”


    其實她想問,是不是覺得自己被人欺負了,侮辱了,才想迫不及待驗證一下,或者隻是因為這場雨,那條河,讓他想起嫂嫂的死,恐懼之下萌發出占有之心。


    顧雲庭沒有回答,他盯著她的唇看了少頃,覆身下去。


    邵明姮想蜷起腿,縮成一團,避開顧雲庭的觸碰。


    然而,還未等她動作,顧雲庭便屈膝別開她的膝蓋,掌腹貼著她的臉頰,狹長的眼眸沁出欲/望。


    她腦子裏一片懵亂,隻知道這個人是她不能拒絕不能反抗的主子,他要的東西,她能有的東西,還有什麽。


    除了自己,除了這張臉。


    當顧雲庭握住她腳踝向前撻伐時,她閉上眼睛,試圖說服自己別再掙紮。


    進顧宅第一日便該知道,不過後來被他與兄長般的對待模糊了知覺,明明他早就提醒過,且一而再再而三警示自己,他對她好,必有所圖。


    唇吻上來,落在她額頭,眉心,很輕,似在安撫,然後伺機而動。


    兩人緊緊相擁,密不可分。


    疼痛令邵明姮發出呼叫,隻溢出一綹便羞恥的咬緊唇,手指揪著綢被,她不敢睜眼,那濡濕的吻落在鬢邊時,她難以遏製的勾起腳趾。


    她甚至能覺出他細微的顫動。


    折扇被拋到一邊,她伸長手臂抓在掌心,緊緊攥住。


    天地都在旋轉。


    淚珠斷了線,無知覺般沿著眼尾滾落,沒入濃雲如霧的黑發中,她疼的渾身都在打哆嗦,呼吸時快時慢,細微的嗓音兒裹著青/澀,倔強的不肯肆意綻放。


    眼眸緋紅,肌膚便顯得尤為瑩白,顧雲庭沒忍住,又要了兩回。


    她仿佛天生為了取悅自己,纖穠合度,肌骨豐盈,與她在一起,身心皆得到莫大的滿足。


    清晨邵明姮起來時,雨已經停了。


    她握著折扇,挪動雙腿,不由“嘶”了聲,斜對麵看書的人投眼過來。


    “醒了。”


    他語氣平和,仿佛昨夜隻是一場夢。


    邵明姮腮頰飛紅,想要爬起來,顧雲庭擱下書走到床前,望見她露在薄衾外的光滑肩頸,上麵有青紫色的淤痕。


    他撚了下手指,耳根微微發熱。


    “你可以再躺會兒。”


    身下的雪白綢布被拿走,換了條緋紅色團花織錦軟緞。


    邵明姮攏著衾被忍住不適坐起來,抬眼對上顧雲庭的端望。


    “郎君確認過,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嗎?”


    半晌的靜謐。


    顧雲庭乜了眼圓桌上放的雪緞,邵明姮跟著看過去,潔白的綢緞上,幾朵紅梅乍然開放。


    “邵小娘子,起來吃飯吧。”


    邵明姮清洗了自己,換上羅袖送來的幹衣。


    她坐在妝奩前,看鏡中眉眼濃鬱的女子,仿佛一夜間添了幾許柔媚,她撫著臉龐,低下頭去。


    早膳有赤箭燉鵪鶉,她喝了一碗湯,強撐著難受又吃了小塊饢餅。


    “吃點青菜。”


    顧雲庭夾給她一箸蘆筍蝦仁,神色淡淡。


    “哦。”邵明姮將菜全部吃掉,慢慢咀嚼。


    膳桌上異常靜默。


    “我已經叫人送出信,最遲七日便會傳到嶺南,到時衙役會給邵懷安一間單獨的屋子,他可以讀書寫字,不必再做苦力。”


    其實憑顧家人脈,他大可以救出邵懷安,將他迎回徐州,顧雲庭想過這個法子,但他很快打消念頭。


    若邵懷安回來,邵小娘子將會有更多退路,而邵懷安也決計不允許自己視若珍寶的妹妹,給別人做外室。


    他卑鄙,無恥,卻很想把邵小娘子永遠留在身邊。


    丹芙鬼鬼祟祟從角門回來,衝著顧香君回稟:“顧都督不在府裏,管事的說他正在軍營操/練,娘子不用擔心,他們已經騎馬報信去了,必不會叫娘子受委屈。”


    顧香君撇了撇嘴,不屑道:“便是大哥不過來,二哥也不敢拿我怎樣。”


    高靜柔沒有接話,暗道:這個草包,就是命太好了,不然早死八百回了。


    長榮依著顧雲庭的吩咐,與羅袖一道去往那處事發的宅子,經過一通打探,弄清兩人的身份後,在賭坊將他們截住,綁起來押到顧宅。


    兩人被摁在院子裏,腦袋搶地,雙手反剪捆的動彈不得,他們嘴裏塞著麻布,吱吱嗚嗚不停叫罵。


    顧香君看見兩人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雙腿發軟,高靜柔忙攙扶著,小聲安慰:“三娘一定要穩住,有些罪名便是拿到證據也斷不可承認,郎君是你哥哥,他也隻是嚇唬嚇唬你,不會真把你送去官府。”


    “我知道,”顧香君倒吸了口氣,咽了咽喉嚨抓著高靜柔的手,“你確定他們沒有看到你的臉。”


    “沒有。”


    高靜柔當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此事做的越簡單越好,畢竟以顧香君的腦子想不了太周全的計劃,若捉不到人查不出破綻,反而容易引火上身。


    她輕輕撫拍顧香君的手臂,“三娘,國公爺和夫人都那般疼愛你,郎君又怎會給你難堪。你是國公府最受寵的顧三娘,她隻是一個外室,隻要三娘咬死了不改口,郎君就算再喜歡她,也不會留一個被玷汙的女人在枕邊。”


    像顧雲庭這種男人,定是有潔癖且極度自尊的,不戳破還好,尚可留下人來,一旦戳破,他那般清高矜貴的郎君,又怎會容忍枕邊人被議論。


    顧雲庭自書房出來,一眼掃過在場眾人。


    “二哥,你這是何意?”


    顧香君決定先發製人,“這種事怎麽好擺在明麵上來解決,他們兩個...”


    顧雲庭睨她一眼,剩下的半截話卡在嗓子眼,顧香君不敢再說。


    “可看清給你們銀子的人,是何長相?”他嗓音淡淡,說完,長榮一把拔開麻布,那兩人原先還想否認,可看著站在旁側虎視眈眈的秦翀和關山,便立時改了主意。


    他們拿錢辦事為了享樂,可不是為了配條命進去。


    “是個女子,帶著罩紗,沒看清長相,但是聽聲音挺年輕的”


    “好像,好像是她。”其中一人忽然叫起來,指著顧香君喊,“那日她就穿著這身衣裙,是她,沒錯!”


    顧香君驚住了,她低頭掃了眼,今日穿了件新衣,明明從未穿過才對,她扭頭,看了眼同樣驚訝的高靜柔,又看了眼指著她的男人,登時火冒三丈。


    “瞎了你的狗眼,敢誣賴我!”


    “小的不敢誣賴,娘子還給我們哥倆半塊金餅子,說是幫夫人抓外室通/奸,就是你,就是這個嗓音。”


    顧香君徹底懵了,她驚愕的看向顧雲庭,那臉色陰沉如水,她百口莫辯,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就算這兩個人指證,也該指到高靜柔身上才是,怎麽都異口同聲賴上自己,尤其她還不能說明真相,若供出高靜柔,那幕後黑手不還是自己嗎?


    她頭皮有點發麻。


    “三娘,你認不認?”顧雲庭像在審犯人,語氣冷淡。


    顧香君想否認,但顧雲庭沒給她狡辯的機會,“他們賭輸的金餅子已經找到,這種金餅隻有京城才有,若你覺得冤枉,我便親自去搜你房間,看看剩下的半塊金餅子還在不在。”


    “你!”顧香君氣衝衝地憋出一個字,滿臉漲紅。


    顧雲庭冷冷瞟過,幹練吩咐:“將此二人堵上嘴杖打八十棍送去縣衙。”


    “我們...”“嗚...”秦翀左右開弓,各打了兩巴掌,提著領子拎到後院,不多時,棍棒雄厚的擊打聲,慘絕人寰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傳出。


    顧香君臉發白,腦子發暈。


    “羅袖,拿戒尺。”


    “二哥,你想幹什麽?”


    “你任意妄為,膽大包天,今日念在你是初犯,隻予以三十戒尺懲罰,若之後還敢再犯,必不會輕易了結。”


    “你敢打我?”顧香君把手藏在身後。


    說話間,羅袖拿出一條桐木做的戒尺,規規矩矩站在顧雲庭身側。


    “伸手。”極冷淡的嗓音,浸在冰天雪地裏一般。


    顧香君抽泣起來,邊往後退,邊委屈哭喊:“二哥,我要告訴爹娘,你欺負我,你為了個外室要打我...”


    顧雲庭使了個眼色,秦翀和關山架住顧香君,迫使她伸出手來。


    “啊!”


    清脆的擊打聲,伴隨著顧香君慘烈的喊叫,響徹整個顧宅。


    三十戒尺,足足打了一刻鍾,打完後,顧香君的左手腫的快要潰爛一樣。


    高靜柔也嚇壞了,饒是她做足了顧香君被斥責的準備,也不會想到顧雲庭如此不講情麵,竟真的鞭打自己的親妹妹。


    “明日收拾了東西,回京城去。”


    撂下這句話,顧雲庭轉身走回主屋。


    留顧香君顫著手臂哭天搶地的亂叫,她手臂稍微移動,手心便疼的直哆嗦,連帶著神經竄入太陽穴,整個腦袋扯著筋像在狂跳。


    “顧維璟,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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