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雲海被陽光鍍上黃金的光彩,流動間隱隱浮現出一個不變的‘陰’影,那是一座黑‘色’高塔。


    大黑暗時期,正道法師由東方學舍統領,而叛逆法師也有一個組織,名為暗月法師公會。拜在第三個老師[‘操’骨者]肯林‘門’下後,席恩就在這裏注冊,成為一名披黑袍的學徒,當時他十二歲。


    眼紅徒弟[薩桑之子]的絕佳媒介體質,老法師一直打著將他做成[聖杯],一種魔力容器的主意。但席恩察覺了師父的意圖,暗中和他的敵人,黯‘精’靈[夜星]巴迪亞攜手,犯下第三次弑師的惡行。那一年,他十五歲。


    和夜星從同謀變成師徒關係,席恩卻沒有掉以輕心。托前一任老師天天給他泡‘藥’草的養豬待殺行為之福,加在飯裏的料沒能剝奪他的意識。他裝了兩年馴服的傀儡,在掏到足夠多的情報,黯‘精’靈心防鬆懈的一刻殺了他。


    連著兩任導師的離奇死亡引起公會的警覺,年方十七的學徒開始了逃亡生涯。厄運依舊纏繞著他,某天誤入死亡森林,成了魔‘女’依維拉的囚徒。這一任比較長,席恩過了四年暗無天日的日子,最後利用一個幻術的小伎倆和心理戰術在一次模擬對決中把她刺成了串燒。


    難得良心發現想掩埋師父,卻被老巫婆的情人大召喚師歐本撞見凶殺現場。被俘後與其達成協議,用已故恩師的藏寶和開啟密語‘交’換生命。周旋了半年左右。沒有召喚師天賦地學徒再次用背襲幹掉了這個對自己沒用又心懷殺意的老師。而這時,公會的追兵已經‘逼’近了。


    不得已,他逃往第三方勢力,不朽之君王布拉得.墨統禦的北域。早就看中他的巫妖王將這個聰明又狠毒的學生納入無形的蛛網,欣喜找到一個好玩具。這是席恩最恐懼地老師,殫‘精’竭慮也找不到弱點,隻能千方百計逃跑。但是沒玩膩他的布拉得舍不得放手。派遣血族下仆法娜捕獲逃徒。陷入柔情陷阱地青年在得知一切都是虛假後怒不可抑,親手殺死了深愛的戀人。從她的心髒裏掏出師父隱藏生命力的小指,捏得粉碎。


    但和眾多不死怪物搏鬥使他元氣大傷,無力再逃脫公會的追捕。在神墓前,他用生命力向真知之戒換取關鍵語,嘔心瀝血解開封印,逃了進去。龐大的知識量幾乎瞬間壓垮他的人格,是他童年認識。也是一生唯一地朋友坎德人懷德默爾送的無限卷軸[死海遺卷]救了他。也許是代價,席恩永遠失去了這段記憶,再也想不起這份卷軸的來曆。


    三年後,他從神墓裏爬出來,結束了他苦難的求學史。之後以無籍法師迪安的假身份與‘精’靈麗芙結識,和初戀情人貝爾妲一起屠龍,收養了古代龍的後裔哈瑪蓋斯,隱姓埋名地旅行。消化古神奧古諾遺留的寶貴知識。當聯軍戰況不妙時,他窺見等待了太久的機會,進入負位麵,取得能夠與眾神一拚地後備力量。回到現世後,又占據了暗月法師塔永訣後患,升空成為另一個後勤基地。


    這座塔。就是魔王陛下隨口取名[黑塔],位於艾斯嘉大陸上方的雲中塔。


    水晶天頂灑下極光般變化莫測的七彩光帶,宛如倒懸的銀河,將無數星屑傾倒入底層的大理石噴泉,細密如霧的水幕瑰麗得不可思議,營造出海市蜃樓般幻美地氣氛。兩側分布著錯落有致的小‘花’壇,永遠盛開的[冥王之雪]冬落草散發出潔白的瑩光;水‘色’的羊‘毛’地毯像是溫柔的海洋,托起珍珠‘色’的壁麵,在輕紗窗簾的掩映下,如夢如幻;古老的名畫和雕塑沉澱了曆史的厚重;深藍‘色’天鵝絨墊地沙發旁擺放著雕刻‘精’美地香木小桌。一本本厚厚的古籍就像與桌麵融為一體般凝練端正。


    龍地化身踏著仿佛沒有盡頭的旋轉樓梯。穿過拱形的天橋,來到頂樓的房間。隻有他能通過層層守衛。知道啟動密語。一陣水‘波’似的光華從‘洞’開的大‘門’流瀉出來,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不是生命也不是死亡,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輝,實體化的純粹能量,如同透明的葉綠素,晶瑩的‘花’瓣汁液,亮麗的彩虹碎片,氣化的陽光和結冰的月‘色’,柔和地‘蕩’漾著‘波’瀾。


    這片光海裏,隻漂浮著一塊巨大的紫水晶。在它中央,包裹著一個藍袍的青年。尖長的耳廓,白皙雋秀的容顏,冰泉般清澈順直的長發與紫晶‘交’融成動人心魄的銀青‘色’,微抿的淡‘色’‘唇’瓣透出永不妥協的意誌和已成習慣的緊繃。


    關上‘門’,黑褐‘色’短發的少年走了幾步,停在水晶的前方,靜靜凝視那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知過了多久,寬袖下的纖長手指動了動,血‘色’和呼吸回到這具死寂的軀體上,一雙冰海般湛藍的眸緩緩睜開,隱約籠罩著‘迷’離的霧靄,像還沒睡醒一般。


    “主人。”哈瑪蓋斯開口喚道,伸手迎接那雙穿透了水晶屏障的手。落地的刹那,席恩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軟倒在養子懷裏。哈瑪蓋斯毫不意外地扣住他的腰,一手將一件早就掛在臂上的鬥篷裹住他冰冷的身體,擔心地問道:“您還好嗎?”


    “沒事。”清冷的藍眸重新恢複了力度,以支配之權杖點地,魔王推開養子的扶持,“薩菲他們到了沒?”


    “都在。”


    席恩挑了挑眉:“都在?包括格蕾茵絲和艾斯托爾?”那‘女’人嗅覺真靈敏。哈瑪蓋斯猶豫道:“是的,這是負位麵的規矩,新領主必須在舊領主手下撐過兩個小時。前麵幾位大人都放水了。就克魯大人毫不留情,主人您看是不是阻止他們?”


    “不,規矩就是規矩,我提升了薩菲的能量層次,以他地頭腦,也不會連這點小場麵也應付不過去。”席恩無意識地攏了攏鬥篷,走向大‘門’。“叫他們打完去我的書房。”哈瑪蓋斯應了一聲。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魔王換上一件紫‘色’滾黑絨的長袍。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變得很愛洗澡。算算應該是海‘精’靈的習‘性’,當初他特地保留了種族特征。


    幽靈管家已經指揮魔仆點燃爐火,在一隻青銅香爐裏灑入安神的熏香。席恩在壁爐邊的高背椅上坐下,展開一張陳舊地卷軸,一片空白,頓時愣住了——成神後,他就能擔負龐大的知識量。所以死海遺卷上地記錄自動轉入他腦中,可他總是忘記。而且每每撫‘摸’那粗糙的紙麵,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底曼延,又捉‘摸’不到。無論他怎麽回想,都找不出這‘波’情緒的來源。


    帶著一股焦躁,他將卷軸拋進了火堆。


    幾乎在同時,閃電般伸出的手又抓回卷軸,但長長的尾端還是被火燒焦了。席恩嘖了嘖舌。用略帶粗暴的動作卷起來,暗罵自己昏頭了。即使來曆不明也是件寶物,還可以寫新地東西上去。


    這期間,魔仆把調理好的食物放在他旁邊的香木小桌上,看菜‘色’一定是哈瑪蓋斯吩咐的。有營養的‘雞’蛋瘦‘肉’粥,酥軟入味的烤馬鈴薯和野菌。剛出爐的噴香麵包以及開胃的薄荷冰糖檸檬汁。席恩實在沒什麽胃口,又不忍拂逆養子地好意,勉強自己吃起來。見狀,幽靈管家欣慰地笑了笑。


    “奧瑪,你想不想解放?”喝了幾口檸檬汁,反胃感少了些,席恩問忠實的下仆。


    “不想,吾主,跟著您比待在冥界有趣多了。”


    “哦。”意外這個回答,席恩默然片刻。奧瑪一邊觀察他。一邊小心地試探:“我可以問理由嗎。吾主?”


    “你服‘侍’我也夠久了。”席恩用不帶感情的語氣道,“我以為你會厭倦。”


    “不是因為不想依賴我和小主人?”


    “……”


    “恕我直言。吾主,依賴不是一件可恥的事。姑且不說我,小主人也值得您信任。”奧瑪語重心長地勸道。這次席恩沉默得更久,眼望跳躍的火苗,冷冷一笑:“我都變得連你也能看透了。”


    信任?這世上除了自己,誰能完全信任?當年他不也是裝得馴良無比,才乘他的導師們大意地空擋在背後捅刀子的嗎。


    不,停止,至少相信你的眼光,還有龍的契約。再說,這世上已經沒幾個人能傷到你了。


    輕輕歎了口氣,席恩靠向墊了鬆軟靠墊的椅背,疲倦地合上眼。也隻有爬到如今的高度,他才能擁有一絲細微的安心感。


    朦朦朧朧快要睡著時,一陣急咳將他拖回現實世界,不過這回發作沒有令他惱怒。餐巾上的血跡透出金‘色’,這代表‘潮’汐影響正在消退。


    心情好胃口也好,吃得差不多時,哈瑪蓋斯敲‘門’走進,滿臉喜‘色’:“主人,好吃嗎?”席恩還沒回答,隻見養子背後探出一顆腦袋:“哎呀,主子,你好像沒以前那麽可口了。”


    印證此‘女’第六感驚人,再結合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得出需嚴密注意的結論,席恩用幹淨地餐巾抹了抹嘴,示意下仆把食物撤下去,起身走到書桌後入座,掃視依序進‘門’地部下。薩菲艾爾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其中演技的成分占多數。而克魯雖沒能壓下‘乳’臭未幹地後輩,倒也沒有忿忿之‘色’——和他預料的一樣。


    七位領主,他比較倚重頭腦敏捷辦事牢靠的格蕾茵絲和艾斯托爾,‘性’格上則更親近單純的奇蜜拉、克魯和梅傑安,這正好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薩菲和歐斯佩尼奧一並加入,又形成新的平衡。


    哈瑪蓋斯端來扶手椅讓每一位領主就座,再幫養父泡飯後茶。其實以他的身份實力。不必做這種小廝地工作,然而他向來主動扛起,也幹得很快樂。


    “首先恭喜薩菲。”席恩的開場一貫簡明直接,“再來討論一下拉菲格的事,你們還是找不到他嗎?”


    “不,主子,他把領地封了。除非想引起全麵戰爭,不然我們不能硬闖。”暗影之王艾斯托爾憾恨地解釋。惡魔也有惡魔的約束。隻有低階相當於野獸,中高階都有了一定的理‘性’和智識,更別說領主級。就連最好戰的詛咒之王克魯,也不會隨便被殺戮的本能左右,會在開打前先掂量掂量。


    “是這樣嗎?好吧,我來跟他聯係。”魔王接過養子遞來地茶慢慢啜飲。疫病之王梅傑安憂慮地提醒:“主子,您要小心。拉菲格平常很溫和。但隻要牽扯到他的情人,就會變得…呃,有點癲狂。”夢魘之王奇蜜拉歎道:“沒錯。”克魯重重一哼:“‘陰’陽怪氣地小子,您就扁他一頓吧。”


    “席恩主子,我覺得不用‘逼’拉菲格大人回來。”薩菲以謹慎的口‘吻’道,“那批人類似乎已經接納他了,正好讓他臥底。拉菲格大人固然深情,也不至於背叛我們。”格蕾茵絲綻放出嬌媚的笑‘花’:“難說。男人很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


    有實際經驗的席恩默認,隨即淡淡地道:“癡情的惡魔還是‘挺’少見的,我會和他談談。”


    ******


    映像水晶球打出一束稠密的光柱,直直‘射’向穹頂,仿佛清冷地水流般衝開澄藍的晴空,以極為規律的形態循環流動。逐漸稀薄擴散。光的漩渦中浮現燦爛的金線,魔法文字圍繞著‘交’錯旋轉,以遼闊的大地為基座,組成華麗繁複的立體法陣。


    果然,改變了。無須翻筆記,魔法神一眼就看出細節的差別。但這次眾神也做了嚴密地防範,沒有空隙再讓他‘插’足。即使‘摸’透原理,也無處下手,破除或其他小把戲都會受到法陣的反彈。


    不過這種程度的障礙擋不住他,他早就在聖柱的地下疏通了幾個可以隨時出入的密道。從內部一口氣瓦解也不是難事。隻是。他的目地是揪出某個情聖,親自下去太冒險了。


    想了想。席恩決定先看看情況。法杖輕揮,影像頓時變幻,他看到了正在被月教訓的諾因,愁眉苦臉地背一張演講用的稿子。這小子直覺敏銳,不好多看,稍微轉移鏡頭,血龍王和矮人吵架的景象映入眼簾——這幫家夥可真悠閑,他本來以為扣押了楊陽,他們多少會沮喪點,要麽就奮發向上,沒想到一個個仍舊像郊遊一樣。


    很想瞧瞧羅蘭那邊又是怎樣的情景,但是那位城主被帕西斯和眾神守護,能不用遠視最好別用。


    大體掃了一遍,從各種布置看像在過節,大概也是秋季慶典之類。火神的神‘女’正和一群聖職者忙著準備開祭儀式要潑灑的麥穗和雨水,有夠‘浪’費。


    看來看去,都不見肖恩和維烈。擴大範圍找了找,才發現一個回去做後勤工作,一個回駐地挨副官的罵。之前瞄到一些跡象,中西兩城在暗中製造魔像一類的武器,一場大戰恐怕又迫在眉睫。


    轉回圖利亞城,輕輕鬆鬆對邱玲施了個暗示,小丫頭立即以為自己相思情切,偷偷召喚拉菲格。熬到他們聊完,再發一道通訊,搞定。


    掩嘴咳了一會兒,席恩把餐巾往口袋一塞,消除投影,走到爬滿新綠藤蔓的亭台前等待。他沒等多久,伴隨移動法陣律動地海藍‘色’光輝,黑衣法師地身影出現在控製室裏,短短的紅發,深邃溫柔地雙眼。


    “席恩陛下。”


    “拉菲格。”魔王靠著珍珠‘色’的牆壁,懷抱珊瑚法杖,注視既是同行也是部下的嗜血之王,“好久不見,自從我被關以來我們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麵。”


    “是啊。”拉菲格浮起懷念之‘色’,關懷地看著他,“您還好嗎?這些天您應該不太舒服。”


    “是的。”席恩坦承。拉菲格歎道:“您是不是要我離開小玲?”席恩搖了搖頭:“我無意幹涉你自由戀愛,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鬆了口氣的嗜血之王等他示下。主君地話卻砸得他耳鳴嗡嗡。


    “我的後代並不是你老師的轉世。”


    “不可能!”拉菲格‘激’動地反駁。席恩靜靜回望他,不想和一個不冷靜的人爭辯。喘了會兒粗氣,拉菲格拾回法師的自製,一字一字道:“您一定是搞錯了,我確定是她,或者您能拿出什麽證據?”


    “我不能說。”席恩眼裏閃過感同身受的憐憫,表情和語調卻毫無變化。拉菲格一愣。快速做出反應:“那就恕我無法相信了。”


    “隨便你。”自認義務盡到,席恩握拳堵住咳嗽。聲音略微暗啞,“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愛上那個小‘女’孩?就算是轉世,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人了,還談什麽天長地久,不是很可笑嗎?”拉菲格苦澀地牽了牽嘴角:“不瞞您說,我是不得不愛。我已經是徹頭徹尾地惡魔了。可是瑞維恩的執念還不放過我,它要我找到艾蜜莉地轉世,要我繼續愛她,我根本擺脫不了他的癡狂。”


    “原來如此。”席恩恍然大悟。


    “不過小玲很可愛,我想時間久了,我也會真的愛上她。”拉菲格‘露’出熱戀的神情。席恩一陣惡寒,拋給他一個白眼:“然後呢?她會死,你再等她轉世?”還真是海枯石爛。此情不渝——那丫頭特別喜歡說這類‘肉’麻話。


    暗紅的發絲‘蕩’出曖昧的漣漪,紅夜法師英朗的眉宇與惡魔特有地‘誘’‘惑’本**織出奇妙而令人戰栗的矛盾感。


    “不,我會把她變成我的獵物。瑞維恩會默默付出,但我是拉菲格,可不會傻傻地陪小‘女’生玩愛情遊戲。”


    “這就好。”確定他沒昏頭,席恩如釋重負。“那我也不多說了,我想你理會得。”拉菲格鄭重行了一禮:“請放心,我決不會背叛您。”


    “艾斯托爾他們那兒我會解釋,你也好開放領地了,免得我想和你做法術研討也進不去。”


    “嗬嗬,是。”


    ******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入,像是一泓湖水,‘蕩’漾在沒有光的房間裏,使天‘花’板上描繪著上古神話的暗青‘色’‘花’紋浮動著詭異的‘波’‘浪’。


    有好幾秒鍾,水‘精’靈娜夏睜著眼發呆。想不起自己在什麽地方。接著。昏‘迷’前的景象慢慢流入腦海,她困‘惑’地側首。瞳孔猛地收縮。


    “歐塞!”


    深淵領主背對她倚著窗欄,長長地黑發委地,隻是一個憑欄眺望的背影,就美得傾塵絕俗。


    轉過頭,閃爍著血光的細長明眸掃來,為他清‘豔’冰麗的美貌增添了一抹詭譎。娜夏驚駭地爬起:“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在負位麵待了那麽久。”天籟般的語聲,卻冰澈無情。娜夏沒有懷疑,痛惜地咬緊下‘唇’:“別怪他,蘭修斯大人…你爸爸死過一次。”歐斯佩尼奧一怔,朝她投以疑問地目光。


    “是神代末年的事了。那些人類犯了大罪,做了很…很齷齪的事,蘭修斯大人降下天罰。賀加斯大人不知情,就殺了他。本來宇宙應該在那一刻還原,但是母神以生命為代價,讓蘭修斯大人重生,就是現在那一位了——他不是不管你!他一直沒忘記你!我們…我們也很想你,可是我們不能進負位麵。”


    屬於夕陽的最後一點殘紅與天邊冷月的寒光沉默地‘交’融,在安靜到窒息的室內投下冷漠的光彩。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姐姐。”曳地的黑袍無聲地前行,無麵之王冷不防將視若親姐的美麗‘精’靈壓在身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優美地身形透出蓄勢待發地張力,絲綢般順滑的長發散落在‘床’單上,勾勒出無數道比夜‘色’更漆黑地曲線,“吾主饒了你一命,我很感‘激’,這樣我就不用在**期找不合意的對象了。”


    娜夏的眼睛瞪到最大,懷疑自己掉進一場荒誕的夢境。


    “你……你在說什麽?”


    “我說地是神語,雖然可能有點口音。”


    “你瘋了!”裂帛似的‘女’聲響起。聖‘精’靈難以置信地瞪視記憶裏乖巧可愛的神子,“我是你姐姐,歐塞!是我照看你長大的!”深淵領主漠然道:“我記得,不過我們並不是親姐弟。娜夏,你大概不知道吧,惡魔可不像神那麽無‘欲’。以前這種時候我都用睡覺熬過去,今後我可能控製不住了。我不想抱惡魔或人類‘女’人。我喜歡你身上幹淨的味道。”


    “歐塞……”娜夏心痛如絞,珠淚不斷滾落。顫聲道,“清醒點,你正在墮落。”


    “墮落?”好笑地挑眉,歐斯佩尼奧彎起血瞳,“不,姐姐,我很清醒。我這輩子從沒這麽清醒過。過去我總是做著父親將我接回去的美夢,現在我明白了,在我踏進負位麵的一刻就不可能了。我是個影子,娜夏,我無法在神域生存。因為那該死地平衡法則,我也不能在人界久待。隻能像一隻肮髒的老鼠一樣蜷縮在黑暗裏,做著不切實際地夢——我該醒了。忠於**也不可恥,我又不是來者不拒饑不擇食。”


    “你在玷汙你的夢!”


    這一回。歐斯佩尼奧停頓了片刻,似乎在審思:“或許吧,但是那些夢真的讓我很不好受,明知不可得還反複體會的感覺糟透了——娜夏,留在我身邊。我回不去你們當中,隻好把你鎖在我身邊。”


    水‘精’靈泣不成聲。沒有回應他的請求。


    深淵領主也不期待她的回應,長指輕碰她的頸項,潔白細膩地肌膚上頓時多了一圈螺旋形的黑紋。他鬆開手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不要試圖逃跑,除了你以外的使徒全完了,你回去也找不到救兵。”


    聽到關‘門’聲,娜夏雙手掩麵,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


    一如既往地去孤兒院和傷兵療養院溜達一圈回來,黑發皇子剛喝了一口芳香四溢的***茶,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寧靜的午茶時光。


    “列文哥哥!”


    那是個纖細的小姑娘。淡褐的秀發和大部分貴族少‘女’一樣打成卷。綴著緞帶和小巧的裝飾品,身穿襯有金線和蕾絲‘花’邊地洋裝。脖子上的鑽石項鏈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兩頰泛著可愛的紅暈,完全由甜蜜的香氣、純真的魅力和少‘女’情懷構成,令魔王陛下想起自己某個小白後代。不過這位排行第四的公主卡米拉.羅姆雷爾.奧斯卡還比邱玲聰明些,至少她不缺乏一個公主應該具備地政治常識。


    “午安,卡米拉,坐。”席恩沒有擺出好兄長的架勢,依舊淡漠無溫地招呼。卡米拉也不推辭,坐在他正對麵,雙手合十,用亮晶晶的星星眼瞅著他,嗓音更是甜膩到十分:“列文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對這種眼神語氣最沒抵抗力的魔王道:“我力所能及,就會幫你。”順便喂趴在頭上的章魚寵物一塊小餅幹。


    “太好了!”卡米拉歡呼,更期盼地凝視他,“那,你會不會做魔‘藥’?”


    “會。”列文的巫師血統早已人盡皆知,席恩並不奇怪她的問題,隻納悶她要魔‘藥’幹嘛,“你生病了?”真是的,還不如叫禦醫方便,大驚小怪。卡米拉嬌羞地撫‘弄’裙擺:“不是啦,我想你幫我做*情‘藥’。”


    席恩一愕:“愛情‘藥’?你怎麽知道世上有這種‘藥’?”


    他的確會配。事實上,自從他第五位老師魔‘女’依維拉死後,他就是世上最出‘色’的魔‘藥’師,但他對用‘藥’得到愛地行為不以為然。


    真實與虛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因為他背負地是兩人份的人生。每次夢醒,他都無比深刻地意識到什麽是美好地夢境,什麽又是殘酷的現實。那些歡笑,那些關愛,那些幸福,統統不是給他的。


    所以他從來不用愛情‘藥’或魅‘惑’術來讓自己獲得愛情,這些也是假的,也有時效。陶醉於浮影,隻會使他在醒來時痛苦得恨不得死去。


    魔法也不是萬能的。


    “我希望有唄。”卡米拉抓著他地袖子撒嬌,“有沒有嘛。有沒有嘛……”這招她萬試萬靈,果然她素來冷麵的二皇兄也微微軟化了表情:“你要用這‘藥’毒害誰?”卡米拉嗔道:“討厭啦,什麽毒害,我是認真的。是迪亞,我那個不解風情的‘侍’衛。三姐已經嫁人了,接下來肯定輪到我,我不想嫁給底比斯那個鬥‘雞’眼王子。或者奧桑的大肚腩國王,我要我的迪亞。隻要我失去完璧之身。列文哥哥你再幫我向父王求求情,我就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嗯,這小妮子打地主意倒是不傻。她是公主,染指她必須負起責任。而且就他的印象,那個叫迪亞地‘侍’衛也對她有意思,隻是礙於身份不敢表達。


    但這樣可能會有個後遺症:這幫不想聯姻的丫頭都找順眼的男人嫁了,或者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那可煩不勝煩,得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有個條件:那小子得去邊境曆練三年——我不會讓他死,隻是擺個樣子。然後你們再正式結婚。如果這期間你懷孕了,我就讓他提前回來。”卡米拉毫不遲疑地點頭:“一言為定。”她早就料到了。


    “好,兩個小時後來拿。”回憶了一下‘藥’材有無庫藏,再算算時間,席恩得出結論。


    “耶~~~列文哥哥。我最最喜歡你了~~~”卡米拉一把摟住他磨蹭。


    她一走,席恩轉手將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遞給養子:“喏,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真是無‘藥’可救的龍類本‘性’。


    “謝謝主人!”哈瑪蓋斯隻差沒高呼萬歲。


    卡米拉公主準時上‘門’,恪守貴族守時的美德,眼中地光彩卻暴‘露’了她迫不及待的心情。魔王陛下從袋裏掏出一隻小水晶瓶,放在她顫抖的柔荑上。很有醫德地囑咐用法和注意點:“隻要一滴就夠了,隨便滴在什麽液體裏都有效,但是最好隻有你和他兩個人在場。喝下‘藥’,他會昏‘迷’一小會兒,醒來後就會愛上他第一眼看到的事物,不管那是蟑螂、臭蟲、蜘蛛、母猩猩——懂了嗎?你得湊在他眼睛前麵,確保他盯著你,不然他可能會親‘吻’天‘花’板。”


    “……我懂了。”卡米拉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握緊水晶瓶,用愛人的笑顏給自己打氣。“謝謝。我會成功的。”


    “嗯,祝你成功。還有。絕對不許把這件事泄‘露’出去。”保險起見,席恩‘交’代了一聲。


    “放心,列文哥哥,我以光榮的姓氏起誓,不會告訴任何人。”


    踏著如踩雲端的輕快步伐,沉浸在愛河裏地公主穿過古雅的長廊,突然被一個從角落竄出的人影逮個正著:“怎麽樣,成功了沒?”


    “嚇了我一跳,珍妮。”卡米拉拍拍‘胸’,這才想起主意是對方出的,很是猶豫。珍妮已經從她的神情看出端倪,喜出望外:“成功了對吧!按照約定,得分我一半!”


    “這個……”卡米拉良心不安,拉著她走到僻靜處,小聲道,“你要用在列文哥哥身上嗎?這樣好像不太好。”壓抑怒氣和尖銳的指責,珍妮懇切地道:“我愛他,卡米拉!你也理解這種心情不是嗎?我發誓我會全心全意對他,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和我地家族聯姻,對你們國家也是有好處的!”


    “唉,好吧,你這裏有瓶子嗎?”


    “有有,我帶了一個。”


    將閃著夢幻光澤的玫瑰‘色’‘藥’液倒進友人拿出的小瓶,卡米拉一邊想日後穿邦要用的借口,一邊轉述使用方法並叮嚀:“千萬不要再告訴第三個人。還有,明天以後再用。你今天用,列文哥哥可能會起疑。”珍妮像抓著幸福般死死攥著瓶子,重重應道:“嗯!”


    次日,第四公主卡米拉.羅姆雷爾.奧斯卡的“‘奸’情”被‘侍’‘女’撞破,在當事人聲淚俱下的哀求和列文皇子的調解下,這件醜聞雷聲大雨點小地過去了。擬旨處罰了‘侍’衛迪亞,再訂下婚期,席恩就把這樁微不足道的小事束諸高閣,專心投入他的魔法世界。


    因此,他也完全沒想到有人會用他做地‘藥’害他。


    鵝‘毛’筆繪出流暢地線條和符文,轉眼一個‘精’妙的魔法圓成形。席恩不時停下筆,注視麵前用竹簽製成地球型模架,在腦中構築星軌法陣還需完善的地方。


    正思考到關鍵,一個清脆的‘女’聲透過傳音鈴響徹書房,使向來冷靜自製的法師也不禁咬了咬牙。


    “請原諒,列文殿下,帕特裏克小姐求見。”


    玫瑰小姐?對了,她還沒走……等等,這聲音不是格蘭妮。甩甩頭,思緒徹底陷進法術研究的席恩才想起他叫構裝生物去地下倉庫搬沉重的‘精’金和秘銀了,而哈瑪蓋斯也按照他的吩咐回雲中塔找資料,隻得歎著氣站起,決定打發走這個客人,就掛起謝絕見客的牌子,管他天崩地裂火山噴發海水凍結都別來煩他!


    揮手示意臉頰酡紅的‘侍’‘女’退下,席恩隱含不耐地斜睨兩手端著托盤,全身抖個不住的仰慕者:“帕特裏克小姐大駕光臨,有什麽事嗎?”她怎麽一副見鬼的表情?他很邋遢?出來時為了提神洗了把冷水臉,不過確實沒梳發,沒整理著裝。


    映在珍妮眼裏的,卻是他往常束起的黑發肆意披散,銀眸惺忪,有些衣衫不整的‘性’感模樣,更堅定了決心,鼓起勇氣道:“那個…我聽伊莎說,您身體不舒服,特地照書泡了一壺‘藥’草茶,請您嚐嚐。”


    “哦,謝謝。”合情合理,但席恩還是從她的態度看出一絲異樣,接過茶杯時偷偷檢測了一下,沒有問題。


    是我多慮了嗎?貌似這些‘女’孩在列文麵前是都這個樣子。


    他忘了,愛情‘藥’不是毒,自然不會被偵測出來。


    白瓷的杯沿,慢慢碰到了嘴‘唇’。


    ******


    “父神!”


    就在珍妮的心髒快跳出‘胸’腔時,聽見一聲嘹亮的童音,嚇得當場驚跳起來。隻見依路珂高高舉著一隻銀光閃閃的手鏈,一臉獻寶地從庭院奔來。楊陽在後麵追,氣急敗壞地喊著:“快還我!你這小偷!”


    “咳…咳咳,依路珂!”席恩也吃了一驚,嗆咳著瞪視頑皮的次子,還沒等開口訓話,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下,還剩大半的茶水在地上潑出褐‘色’的圖案,伴隨著沉悶的聲響。


    “父神!”依路珂大驚失‘色’,立刻會意是誰搞的鬼,怒氣衝衝地跑向不知所措的珍妮,“你這臭‘女’人!”


    “等等!別動粗!”楊陽憐香惜‘玉’的‘毛’病發作,聰明地轉移男孩的注意力,扶起倒在沙發上的敵人,“先看看他的情況——喂,席恩?”說著,輕拍他的左頰,能打魔王耳光的機會可不多。


    仿佛有所感覺,冰銀的瞳緩緩睜開,迎向蒼黑的雙眸。


    ……第一章戰曲再鳴(節七)--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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