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常洪,果然是名將之後,隻見他銀槍一舞,正是一招“梨花帶雨”,將自己裹得密不通風,罩住了全身各處要害,然後大喝一聲,槍如遊龍,朝著一名千戶而去。那千戶刀身一橫,正好頂住了常洪的長槍。


    常洪一見,撤槍轉身,右腳一腳踢向砍來的刀柄。然後隻見他將銀槍一掄,畫了個正圓,一招“長河落日”將圍攻自己的錦衣衛都逼退了一步。一刹之間,包圍他的圈子又迅速壓縮,十多柄繡春刀又朝著他的各路要害而來。


    常洪銀槍向後背一背,彎腰低頭,“鐺鐺鐺鐺”數聲,十餘柄刀已砍向了他的長槍。他雙腳發力,用力一挺,長槍向上橫著一推,推開了壓在上麵的十數柄刀身,然後身子向右一歪,右手長槍一抖,一招“大漠孤煙”順勢而出,如暴雨梨花,點點槍影罩住了右側的一名千戶。


    那名千戶大驚之下,縮刀來封,卻忽然不見了槍影。隻見常洪槍尖突然急轉而下,便是一招“靈蛇搏兔”,“噗”的一聲,插進了那名千戶的腳下。而常洪則兩手緊握槍身,躍身而起,兩腳朝著那千戶飛踹而來。然後就是“嘭”地一聲,那名千戶已經被踹飛了出去,而常洪也從這個缺口出來,跳出了十餘人包圍的圈子。


    “好!”宇文正大叫一聲,“常兄好妙的槍法,好得很!妙得很!”身後的眾位將士也是大喝了一聲彩。


    隻見那常洪白甲炫目,戰袍飄搖,右腿向前微曲,左腿繃緊,左手向外虛張,右手手握槍身,槍尖向上,紅纓左右搖擺。他麵對著一眾錦衣衛大聲道:“常某身負皇命,鎮守邊關,所以不敢絲毫馬虎。常某不想與各位為難,如想拿下常某,請出聖旨,常某立即束手就擒!”


    陸霜田不動聲色,隻是輕輕一揮手,說了句“拿下”,然後又有十餘名身穿白色魚尾服的人圍了上去。常洪長歎一聲,大聲喝道:“如若相逼,常某不再手下留情了!”


    隻見那身著紅白魚尾服的錦衣衛相互交叉,手持繡春刀,又將常洪圍在當中。二十多人形成兩層的包圍圈,向著兩個相反的方向旋轉著,開始較慢,到後來越來越快,忽而有兩三人伸手便是一刀,常洪左擋右架,一一化解了去。


    常洪苦練銀槍,已將各家槍法融為一體,貫通己用。當他見到兩個圈子越轉越快,越轉越小時,便大喝一聲,拿手絕技“七蛇探路”揮灑而出。隻見那槍尖帶著槍身,頓時化成七條巨蟒,翻轉著奔向七個不同的錦衣衛而去。


    “叮叮當當”幾聲過去,錦衣衛中發出七聲悶哼,中間五個白衣和兩個紅衣錦衣衛受了不同程度的槍傷。而此刻常洪也感覺後心一涼,已經中刀。多虧有戰袍和鎧甲護身,他後背挨了幾刀,自己也不清楚,但是都是傷及皮肉,未動筋骨。


    一眾將士見常洪受傷,大喊一聲“將軍!”便結成進攻的隊形,手持長槍,騎馬踏步而上。隻聽馬蹄聲和腳步節奏一致,口中進攻口號統一有度,雖僅僅百十餘人,但卻軍容整齊,鋒芒畢露。由此可見,常洪平時訓練有方,指揮有度。


    常洪心中自知,對方錦衣衛有近千人,這一眾將士此刻出戰,隻能是白白葬送性命。他右手握槍戳地,左手高高舉起,大聲喊道:“眾位兄弟,不可魯莽!速速退下!”可此刻眾將士見主將受傷,哪裏還顧得上自己性命?便繼續大喊“殺!殺!殺!”結隊跨步上前。


    隻見那陸霜田冷哼一聲,說了一句:“想造反麽?所有人,一個不留!”然後右手向前一揮,身後的千餘名錦衣衛抽刀在手,如潮水般傾巢而出。


    頃刻間,戰馬奔騰,殺聲震天。常洪的胯下坐騎,那匹白色戰馬突然衝到他的麵前,常洪躍身上馬,泣聲大喊道:“我常洪白白害了眾位兄弟的性命!宇文兄快走!”然後長槍向前一送,銀槍從一名黑衣錦衣衛的胸膛貫穿而過,常洪從他身後一把抽出銀槍,雙手一舉,格住了砍來的幾把繡春刀。


    隻見那常洪刺、戳、點、掃、挑在萬軍從中如蛟龍出海,槍尖所到之處,便有一人跌下馬來。胯下白馬如有靈性,徑直朝著陸霜田而來。


    身後的百十位將士,隊形嚴謹,雖在重重包圍之下,也是或挑或刺,格、架、撥、擋、淌有條不紊,攻守一體,周邊也倒下了一圈屍體。


    當然也有將士被砍傷砍死,但是一人倒下,另一人馬上補上,壓縮陣型。雖然人數在不斷減少,但是攻守合一的陣型依舊不亂。


    陸霜田眼見常洪在馬上左突右衝,瞬間就要到自己跟前,便輕聲一哼,右手一擺,手裏已經多了兩麵旌旗。隻見他將兩麵旌旗在手中轉了一圈,運力一吐,深厚內力隨之而出。兩麵旌旗帶著呼嘯的聲音,朝著常洪和他胯下的白馬而去。


    常洪一見兩麵旌旗從上下兩個方向飛速而來,便左手一提馬韁,白馬吃痛,長嘶一聲,躍身而起,足足有一丈多高,躲過了飛馳而至的兩麵旗子。待那馬蹄著地之時,已經到了陸霜田的跟前。


    常洪在馬上一招“靈蛇出洞”,銀槍如靈蛇般矯健,直向陸霜田咽喉而來。陸霜田一抬雙眼,右掌伸出,擋住咽喉,然後變掌為爪,一把抓住了常洪刺來的槍尖。常洪用力一戳,竟然穿不透陸霜田的掌心。他大吃一驚,趕緊撤槍,卻感覺那銀槍猶如被吸在那裏一樣,半點兒抽動不得。


    隻見那陸霜田抓著槍尖的右手,輕輕向右一擰,常洪雙臂大震,虎口酸麻。然後又見那陸霜田運力一推,那銀槍槍身快速旋轉著,從常洪的雙手倒飛出去,將常洪後麵的一個偏將穿胸而過,跌下馬來。


    常洪雙手虎口震裂,鮮血長流。正當此刻,陸霜田左手一掌,掌風到處,將他從馬上震飛了出去。常洪跌下馬來,後背著地,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陸霜田收起左掌在自己的馬背上一拍,身子騰空而起,隻見他雙腿一蹬馬鞍,人便朝著常洪飛了過來。人在半空,右手已將腰中挎著的繡春刀拔出,刀尖所指,向著常洪的胸口而來。“叮”地一聲,火花四濺。原來是宇文正在危急的關頭,用手中的繡春刀替常洪擋了這致命一刀。這一聲響過後,宇文正忽覺手上一輕,原來自己的繡春刀隻剩下一半,另一半已經被陸霜田削斷,跌落在地。


    宇文正拋去手中的半截刀身,隨手抽出腰間的長劍,大聲叫道:“這小刀子這麽不結實,看來殺雞都殺不死!”其實他心裏清楚,這陸霜田內力純厚,武功高強,震斷這樣一把繡春刀,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陸霜田在與宇文正兵器相碰之後,早就躍身又騎到了自己的馬上,繡春刀也早已入鞘。端坐在馬上的陸霜田臉色鐵青,冷聲說道:“宇文公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攔本官捉拿欽犯?”


    宇文正大聲反駁道:“你這是在捉拿他嗎?你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陸霜田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違抗錦衣衛軍令,膽敢拒捕,本官可先斬後奏!”


    宇文正哈哈一笑道:“好一個先斬後奏,你這個什麽田好大的官威!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得給人一個申辯的機會。來來來,我也給你來個先斬後奏!”說完捏個堅決,注視著陸霜田。


    陸霜田“嘿嘿”一陣冷笑,麵無表情,好似這冷笑聲是從他肚子裏發出來一般:“本官念在你姓宇文,已經對你處處忍讓。祁連山莊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膽敢和朝廷公開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本官若是不教訓你一下,你還以為那祁連山莊能和朝廷分庭抗議!看掌!”


    話音未落,陸霜田已騰空而起,右掌一掌襲來,左手手肘向後一縮,五根手指曲成鷹爪模樣,抓向了宇文正。宇文正右手長劍一挽,一招家傳絕學“五芳爭豔”隨即而出,隻見劍花五朵,朵朵劍花朝著陸霜田閃爍而去。他左掌一伸,暗運內力,迎向陸霜田的右掌而來。


    尚在半空中的陸霜田一見宇文正劍法前所未見,心頭一駭,左手迅速握住腰間的繡春刀柄,“唰”的一聲拔刀在手,迎著劍花直削下去。隻聽“叮”的一聲,刀劍相碰,陸霜田借力半空中一個跟頭,頭上腳下,右掌便和宇文正的左掌相接,“啪”的一聲,宇文正被震退兩步,他直感到胸口憋悶,一口鮮血噴之欲出,趕緊收回內力,強壓住這一口到了嗓子眼的鮮血,穩住了身形。而陸霜田與他對過一掌以後,又是向後翻了一個跟頭,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後的陸霜田將左手的繡春刀交到右手,注視著宇文正,冷笑一聲道:“祁連山莊,名不虛傳。沒想到你一個晚生後輩,竟能接住本官一掌,佩服,佩服!”


    宇文正強壓住那口鮮血之後,不敢開口說話,便咧嘴一笑,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眼睛也不和陸霜田對視,漫不經心地看著右手舉起的長劍,暗自運起真氣,調息一下被震傷的心脈。


    跌倒在地的常洪爬起身來,撿起自己的銀槍,走到宇文正的身旁,喘著粗氣道:“宇文兄還請速速離去,你我萍水相逢,決不能因為我常某之事而連累到宇文兄,宇文兄的大恩大德,容常某以後相報!”說完右手長槍一招“靈蛇吐信”點向了陸霜田。


    陸霜田臉皮上的肉抖動了一下,說了一句“無知匹夫,趕來送死”,便繡春刀一揮,和常洪鬥在一起。宇文正將真氣略微理順,心知常洪在陸霜田的刀下走不了幾個回合,便一招“一枝獨秀”,劍花凸顯,加入了戰團。他和常洪一起,兩人以二敵一,和陸霜田纏鬥起來。


    而百十餘名將士在近千錦衣衛的圍攻之下,已經折損了一半左右,雖然地上也躺著百十個受傷或者死去的錦衣衛。眼看攻守合一的陣型無法再繼續保持,領隊的偏將便將剩餘的將士變換成防守陣型,繼續與四周的錦衣衛周旋。


    轉眼間,常洪和宇文正已經和陸霜田鬥了三十多個回合。本來陸霜田無論從武功還是從內力,都遠在兩人之上,但是一則宇文正劍法奇特,招式淩厲,攻守兼備,根本找不到破綻之處,再加上陸霜田與宇文正對過一掌之後,根本摸不清宇文正內力深淺,二則常洪確實名將之後,槍法獨樹一幟,兩個人一槍一劍,一長一短,優劣互補,讓陸霜田很難輕易將兩人擊敗。無奈之下,陸霜田招式上占不到便宜,隻能從內力上來壓製對方二人。時間一久,內力逐漸耗損,但卻遲遲勝不了二人,陸霜田的心裏開始急躁起來。


    其實宇文正和常洪又何嚐不是苦苦相撐?常洪背上的刀傷流血不止,被陸霜田一擊之後,真氣不繼,硬靠著一口氣在勉強支撐。而宇文正在和陸霜田對過一掌以後,真氣逆行,氣息還沒理順就又鬥了起來,時間一長,手上的劍招也慢慢緩慢了下來。


    又鬥了盞茶時分,常洪帶來的將士已經被錦衣衛屠殺殆盡。隻剩下兩名傷痕累累的偏將猶自苦戰。隻見那兩名偏將騎在馬上揮舞長槍,全身被鮮血染得通紅,眼見就要被淹沒在這錦衣衛的人山人海之中。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常將軍,來生還會做你的部下!”便挺槍同時朝著陸霜田奔了過來。


    陸霜田正被宇文正和常洪兩人逼得心頭窩火,見到兩名將死的偏將騎馬而來,便一揮手中之刀,架開了宇文正和常洪手中的劍槍,縱身一躍飛向兩名偏將。隻見他手中繡春刀左右一揮,然後雙手各自抓住兩名偏將的頭盔,兩顆腦袋便被他摘了下來。兩名偏將的身體被胯下的戰馬馱著跑了很遠,才從馬上跌落下來。


    常洪大吼一聲,眼角欲裂,手中一招“大漠孤煙”,由下向上直插從半空落下的陸霜田。宇文正也大罵一聲,縱身躍起,頭上腳下,右手長劍一招“三花聚頂”由上到下,罩住了陸霜田的上半身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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