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大氣雖然稀薄,但是其中的水分含量並不算太低,所以當火星自轉,奧林匹斯城慢慢被移入夜半球,氣溫驟降時,高空的雲層還是很快形成了凝結核,迅速向地麵播散起雪花。


    而剛好出門的項天明三人正好迎頭遇上這場突如其來的雪,不得不忍受著意料之外的寒冷。“我天,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幫學生的製服看起來都不薄了,啊楸!”李斯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說道,他正嚐試著把腳往車頭的引擎蓋那裏放。由於機器做功的原因,那裏逸散出來不少熱量。


    項天明捂著發紅的鼻翼皺著眉頭提醒:“小心……艸!”但話還沒說完,李斯特就已經被引擎蓋上少說幾百攝氏度的高溫給燙得縮了回來。“淦,實在是太冷了。早知道應該穿那身抗壓服出來。”後座的小a也緊裹著單薄的外套抱怨道。


    項天明無奈地歎了口氣,熱氣一出口便化作冰冷的的白霧,有的掛在眉毛上又凝結成冰渣。他們今天本來打算去找阿娜爾汗·塔合曼多了解一下項雲汐的情況,順帶打探下這位接頭人的真假,但經過鄭靜瑩和霍特這麽一攪合,三個人都沒了見阿娜爾汗的心思,幹脆直接拿上東西去底下實驗室。


    他太想見到她了。項雲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是他腦海裏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中最後一處穩定的錨點。如果沒有項雲汐,那這個穿越過來的人可以不叫項天明,他可以隻是他自己。但事實是項天明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僅此而已。


    事實是否真如霍特所說,項雲汐是否真的在實驗室裏,她對項天明又到底是個什麽態度,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個未知。但項天明真的已經沒有多餘的理智留給自己去思考這些細節,他現在唯一可以關心專注的,就是見到自己的妹妹項雲汐。


    想到這裏,項天明緩慢的,仿佛癮君子一般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冰涼到有些刺痛的空氣自然而然地被大氣擠壓進入他的氣管和肺,讓他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頭腦重新清醒過來。


    “你們說,這之後會怎樣呢?”項天明靠著座椅靠背,目視前方語氣有些憂愁地問道。正忙著搓手取暖的李斯特扭頭看了一眼項天明,有些奇怪地問:“和你妹妹有誤會就解決誤會,完事把霍特的技術搞到手回飛盟。你不是想要遨遊宇宙?要幹的事還多著呢!”


    項天明伸手從窗外攔截下幾枚晶瑩剔透的雪花,又放在眼前細細端詳。“也是啊,要幹的事情多著呢。”項天明感慨道。“為什麽這麽問,項哥?”小a從後座擠過來半個腦袋又問道。


    坐在前排的項天明笑笑,一開口,所有的聲音卻都隱沒在了風雪裏。


    “到了,就是這裏。霍特是不是說要用你的生物數據解鎖入口?”等到回頭看見小a最後一個人從巴士上下來後,李斯特跺著腳問道。


    雪還在下,三人來時的路已經被雪覆蓋了一遍又一遍。智能巴士已經外放著‘倒車請注意’的聲音往回走。望著眼前那些簡單的圓弧,三角形和直線,那些往日複雜的曲麵和色彩現在隻是白茫茫的一片,項天明很奇怪地感到一陣久違的平靜。


    整個世界太白了,也太美了,這樣的景色對於他來說實屬難得。他有點回想起自己導師的一幅畫,那是一幅好幾米長,兩米左右高度的一幅壁畫,就在學校的走廊上。那幅畫也這樣的空,這樣的白,有一種仿佛能將觀畫者吸入畫中的錯覺。


    雲汐當初得知他成為聯邦通緝犯的時候,會不會和現在的他是看的同一處雪景?那個時候,她又在想些什麽呢?項天明忍不住想到。


    “小項?”李斯特拍拍項天明的肩膀試探著問道,他和小a看著項天明自從下車就開始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想到這一愣就是好幾分鍾,他倆感覺鼻子都快凍掉了。


    “怎麽了?”項天明回過頭來問道,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臉上此時也是紅彤彤一片,像個害羞的娃娃。“鼻子都快凍掉了,哥,快開門吧!”小a一邊活動筋骨暖和身子,一邊勸道。


    項天明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隨後趕緊一屁股坐到那張霍特說的長椅上,厚厚的一疊雪差點沒讓他的屁股凍掉,好在實驗室入口的檢測裝置還算給力,立馬就有聲音響起:“檢測到合法用戶項天明,您身邊有兩處可疑生物訊號,是否需要驅離?”


    猛地聽見有人說話,李斯特和小a差點沒嚇得從地上跳起來,渾身一哆嗦後便意識到這是機器在通過某種隱藏的揚聲器在說話,畢竟聲音中那股機器合成的味道再明顯不過了。


    “不,他們也是受邀人員。”項天明趕忙說道,至於屁股,早就凍得失去了知覺。“掃描完成,申請通過,請全體坐上長椅並抓穩扶手。”那股無機質的聲音又提醒道。


    李斯特和小a對視一眼,眼底都透露出拒絕,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坐了上去,頓時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項天明剛想問怎麽沒變化,就感知到座位底下有什麽東西發生了鬆動,隨後眼前的景象就是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變換,向下,反轉,向左,提升……如果不是作為飛行員有著強大的方位感知能力,他現在連自己是頭朝上還是朝下都分不清楚。


    “敲~尼~瑪~”李斯特罵道,但他的叫罵聲在快速的移動過程中也被拉長和濁化,幾乎聽不清楚。


    項天明感覺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高移速意味著強大的風壓,特別是在這種相對密閉但又不完全密閉的通道裏。如果硬要形容,那麽項天明三人此時的感受就像是被固定在遊樂園的跳樓機上做變速非直線運動,而且是速度特別快的那種。


    轟的一聲,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冰冷氣浪狠狠拍在三人的身上,項天明差點沒被灌進口鼻的氣體嗆死。不過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是,他們的確有在減速了,隻是同樣的,滑阻器像瘋了一樣發出刺耳的尖叫,項天明甚至能看見自己腳下不斷有火星子被摩擦出來。


    這個時候速度已經降了很多,肉眼能夠看清就在他們腳下數百米的地方有明顯的亮光,想來那裏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問題在於,這破玩意兒的下降速率也太快了,他現在很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被拍在地麵上,和大學寢室裏那些被拖鞋打死的蟑螂一個死樣。


    “刹車!刹!刹車啊!”身邊的小a也扯著嗓子大喊道,項天明毫不懷疑如果小a能提前預知到現在,他一定會直接把霍特的頭當街揍進地裏。


    “刹車!!!!”李斯特也瞪大了眼嘶吼著喊道,聽上去這家夥現在根本是恨不得變成鳥飛走。


    咚咚!接連兩聲長椅撞擊到不知道什麽東西上的聲音傳來,項天明三人很幹脆地閉上了眼。就像當初二十一世紀所說的那句話一樣如果無法反抗,那就學會享受。雖然大多數時候項天明隻會啐說這句話的人一臉,但是今天他不得不身體力行地踐行這句話的內涵。


    等到腦海中那瘋狂作響的嗡嗡聲和仿佛指甲刮黑板的滋滋聲消退一些時,項天明終於能勉強睜開眼重新觀察起四周。


    鮮豔明快的大麵積紅橙白藍色塊,許多穿某種特製工程服的人,還有刺目的閃光……“喂……聽到嗎?我……你們……安……”項天明耳邊似乎同時有一萬個人在爭論似地說道,明明聽上去是很熟悉的語句,但是卻偏偏聽不清楚,腦子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意思。


    “哪個王八蛋,設計的這倒黴玩意兒?”又是另外的一個聲音咒罵道,這次項天明聽清楚了,那是李斯特的聲音。


    “放輕鬆,深呼吸,吸氣,呼氣。”項天明努力閉著眼放鬆眼部肌肉,耳邊又聽得一個陌生人說道。他睜眼一看,是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能聽到我說話嗎?”那人又湊到項天明眼前問道。項天明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但是他心情莫名煩躁,根本不想理麵前的人。他選擇了沉默,並且扭頭去看身邊夥伴的情況。


    但是渾身的酸痛感突然出現,他幾乎感覺渾身的骨頭都碎了。“艸~”項天明緩慢地,悠長地發出了自己落地後的第一聲。


    “唔,我看看……嗯……看來項目裏的其他同事對你們的評估相當滿意,你們的身體素質甚至有些超乎他們的想象。”坐在對麵桌後的斯特魯奇·霍特一邊翻閱著十一號遞過來的厚厚一遝文書,一邊讚歎道。


    而有氣無力地躺在霍特對麵沙發上的,正是渾身不得勁的項天明三人。“怎麽樣,還喜歡我的小驚喜嗎?”霍特放下手中的資料笑著問道。而項天明三人雖然疲憊,但還是強忍著不適齊齊對霍特舉起了星際通用手勢,以表達自己的悲憤和不滿。


    “這個沒辦法嘛,體質測試總是要做的,晚痛不如早痛,而且我們這邊附送直到項目結束的最高規格醫療服務,還是免費的哦!”霍特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根兩端細中間粗的白色雪茄型燒火棍說道。他隨手遞給十一號,後者繃著臉一揮手,那根燒火棍的前端就消失在項天明的視線裏,沒有一絲落到地上。


    “呼~真是不錯。”霍特猛抽一口,過量的氧氣從鼻孔混雜著毒氣統統被吸入肺部,在被紅細胞和肺細胞一陣拒絕後,廢氣又被霍特從口中緩緩吐出。站在霍特身邊的十一號鼻頭微皺,手掌一翻,居然露出一個小巧的風扇,將煙霧吹向了待客室的排氣口。


    “你這歡迎還真是熱情,要不是沒辦法,我一定要請你坐一次。”項天明恢複了一些,忍著痛疼說道。


    沒想到斯特魯奇·霍特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隨後把身體重心壓在由整塊星辰隕石製成的桌麵上說:“年輕人有活力就是好,我當年也一樣,開著戰鬥機單機突入大氣層,硬頂著十多倍重力往敵人腦袋上投彈。


    隻不過嘛,我奉勸你留著點精力,因為我已經派人去叫你日思夜想的妹妹過來一趟。我還沒有告訴她是為什麽叫她來,你最好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該說什麽。畢竟據我所知,她對你……頗有微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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