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檔在聯邦家喻戶曉的人物訪談節目——《星際三問》。”項天明看著對方幾乎要把臉湊到他臉上說道,下意識往後縮。


    人物訪談節目?還家喻戶曉?項天明故意咳嗽兩聲,讓對方離自己遠點,心裏卻吐槽自己根本沒聽說過。“《星際三問》?就是主持人都特別火辣的那個?”沒想到,李斯特聽見這個名字卻是瞬間來了勁兒,興致勃勃地問道。


    “我想這位先生對我們的節目也許存在一定的誤解,不過隻要你們有興趣就好。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人是靠興趣影響思考,而不是良心,不是嗎?”這娘娘腔微笑著說道。


    這句話聽得項天明和小a直犯惡心,差點沒吐出來,但鑒於對方是瑪德琳的人,兩人還是忍住沒有直接表現出來。


    “抱歉,我從沒有看過你們的節目,能為我,簡單介紹一下嗎?”項天明撇撇嘴問道,他本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進而摔門而去,但對方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請允許我重新介紹下我自己,哈裏森·伊斯卡爾,《星際三問》的總負責人,樂意為您效勞,先生!”名為伊斯卡爾的男子直起腰來帶著職業性的假笑說道。


    略作停頓,他直接打開病房內的全息投影,隨便調出一個《星際三問》的視頻播放起來。項天明看見在全息投影出的場景裏,場景不斷變換。


    有的是在太空戰艦的甲板上,巨炮旁邊進行訪談;有的是在飛船內部,一群穿得像星際海盜的人正與嘉賓打得火熱,而主持人穿戴著全套護甲問著問題;更有的直接把訪談地點選在了一枚已經發射的太空魚雷上,嘉賓和主持人抓著把手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成為太空幹屍。


    伊斯卡爾隨後開口說:“《星際三問》是一檔政治問題方向的訪談節目,但我卻用娛樂節目的方式去創作,很大膽是不是?每一期節目,我們都會從陌生亦或者大眾所熟識的麵孔中邀請一位前來作為訪談對象,希望他能談談自己關於聯邦,關於文明區的看法。


    當然啦,隻是空談肯定會影響我們的收視率,所以這中間我們還會參雜一些緊張刺激的槍戰環節之類的,還有有趣的背景,比如要談星際航線問題就把他們放在太空,談軍事改革問題就把他們拉到戰艦甲板上去,這樣才有看頭不是嗎?”


    視頻已經播放完畢,自己跳轉到了另一個似乎也是時政類的直播節目上。


    項天明聽到這裏臉都綠了,小a則是皺著眉頭沒能把槍戰和政治訪談節目兩個詞匯結合起來,至於李斯特,好吧,他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上一期的特邀嘉賓奧爾梅克,那個大個子一個人把包括主持人在內的四個人都掀翻在地,那家夥!”老李激動地揮舞著拳頭,帶著幾分讚許的意味說道。


    “我還不是明白,伊斯卡爾先生。我對於你們來說真的有這麽重要麽?先是總統親臨,然後又是你來邀請我參加節目,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讓我們敞開談談吧!”項天明坐直了身體,雙手伸出做了個打開的動作說道。


    伊斯卡爾笑了,這次不是假笑,而是嘲笑。他也許是有些驚訝於眼前之人的直率,也許是鄙夷於對方的天真。“我能怎麽說呢,項先生?請你好好考慮吧,在這樣一個即將戰火紛飛的宇宙,多一個靠山總是好的。”


    伊斯卡爾停頓了一下又說:“況且,我們肯定也不會讓你們白忙活。我們知道你一直想要突破文明區的邊界封鎖,航向銀河係更遙遠廣闊的區域,為什麽不考慮借用我們聯邦的力量呢?隻要你肯合作,馬德琳總統一聲令下,就能為你單獨開啟一處邊境星係,把你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送出文明區。這,難道不好嗎?”


    似乎有些說累了,哈裏森·伊斯卡爾招招手,身邊的保鏢便立即遞過去一瓶包裝精致的水,項天明等人都注意到水裏似乎有什麽雜質。再定睛一看,水中不斷沉浮的,居然是一片片細小的金箔。


    伊斯卡爾帶著那種禮貌但背後又有些不屑的微笑對他們示意,慢慢啜飲了幾口,順著他並不明顯的喉結移動,金箔被水帶著滑入伊斯卡爾的咽喉。


    “啊,我的預定的另一場會麵要開始了,項先生,請允許我先告別。希望下次,我們會在《星際三問》的節目現場見麵。哦嗬嗬,再見!”伊斯卡爾最後一次露出微笑對著項天明說道,隨後跟在保鏢的身邊向門外走去。


    全息投影儀還在不斷變換著人物,傳出聲音,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緣故,聽著略微有些刺耳:“……今年按照聯邦憲法,是新的大選年,連任兩屆聯邦總統的埃爾多安·瑪德琳女士已經宣布會繼續參加選舉……”


    “總統大選又要開始了,項先生。”快要走到門外的時候,伊斯卡爾突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隨後便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根本就是在純純的胡逼!這個什麽勞什子的《星際三問》和那幫醜海盜的真人秀節目有什麽區別?現在的直播觀眾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項天明抓著頭發煩惱地抱怨道。


    “這有啥不好理解的,你一天上十幾個小時的班,回到家打開全息投影,你會去看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古典言情劇?當然是來點血漿和子彈更好,那才叫夠味兒!”李斯特立即反駁道。


    “問題是,這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星際真人秀有什麽區別,這不是海盜行徑嗎?”小a緊跟著反駁道。李斯特聽到這句話卻伸出手指搖晃了幾下,表示自己不同意。他說:“當然不一樣,這可是檔時政類節目,富含現實意義!隻不過氛圍感更強,如果連這些小小的困難都無法抵抗,被采訪的嘉賓有什麽資格說自己對這些破事很了解呢?”


    項天明一時語塞,他知道這裏麵邏輯不對,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不去不去,這簡直就是在鬼扯,我看那幫人就是想要我的命。”項天明吐槽道。


    “那倒也不至於,根據我看的一千兩百多期《星際三問》節目來看,瑪德琳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和符號標簽,把你塑造成一個聯邦官方定義的英雄,或者說‘活聖人’,擴大的你或者說你本人這一符號形象的影響力。”平日裏一向是正經不起來的老李頭如今卻摩挲著下巴,一臉嚴肅地分析道。


    “沒事吧?”小a一臉關切地伸手過去想要摸李斯特的頭,卻被後者一巴掌拍開。帶著點慍怒,老李說:“我是不正經,但在這種問題上能不能別把我想象成老混蛋?”


    項天明和小a對視一眼,分明都從中看到了笑意。“不是想象,根本就是。”小a接著吐槽道。李斯特隨即對他倆比了個中指。


    不過李斯特的話似乎有些道理,項天明接著他的思路問:“那瑪德琳顯然也不是什麽大善人,她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總不能是《重生之穿越到星際時代的我撿到小奶狗培養成星際大主播》這種事情吧?”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小a一臉懵逼地問道。“也許和剛才那小子說的總統選舉有關吧。”李斯特都懶得吐槽,想了想猜道。


    “但有瑪德琳參與的選舉,基本和內定完全沒區別才對,她能擔心什麽?”項天明狠狠吐槽道。


    事實上,項天明說得並不是一點道理沒有。聯邦全稱為自由聯邦,雖然自由和聯邦兩個詞都在當今的聯邦內看不太出來就是了。自從瑪德琳上台,在項天明的記憶裏,其餘參加選舉的競爭對手不是背後中槍自殺,就是莫名其妙地消失,每次最後隻有少數幾個候選人能活到選舉結束,還基本都是支持率很低的那種。


    而選民投票更是一筆糊塗賬,因為債務而被強製拉去偏遠星區挖礦的人,囚犯,還有每月收入沒到達官方劃定標準的人統統沒有選舉權,至於被選舉權,那更是聽都沒聽過。


    在項天明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中,小時候和妹妹生活在平民窟的項天明兄妹倆連什麽時候進行過總統選舉都不知道,這點常識還是李振教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上一次見麵這一次邀請,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瑪德琳很慌。她想要盡力多把握一些力量,拉攏一些盟友。至於為什麽,是什麽,那我是真不知道。”李斯特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


    “誒,斯特魯奇·霍特不是瑪德琳表弟嗎,到時候問問唄,沒準他能有些東西給我們講講。”小a突然想起來說道。


    項天明點點頭,對小a的想法表示認可。


    一陣令人揪心的警鈴聲突然從窗外傳進來,在頭頂的巨型全息投影模擬出來的夜幕中,項天明三人透過窗戶的玻璃,隱約能看到閃著紅光和黃光的執法官浮空車呼嘯著從飛盟辦事處附近的街區上空掠過。


    大號擴音喇叭嘰裏呱啦喊個不停,聽上去像是在追捕什麽要緊的犯人。原本黑乎乎的一片天頂為了提供照明,瞬間轉變為明亮的白光,把浮空車附近的地麵照得發白。來往行人紛紛趴倒在地以免被誤傷,而在家中睡覺的居民不得不關上門窗。


    數分鍾後,密集的槍聲和機炮特有的沉悶轟擊聲從居民區附近傳來,隨後燃起的大火直衝空間的模擬天頂,燃燒產生的濃煙一度遮蔽了項天明他們的視線。好在模擬天氣係統中的降水係統開始工作,淅淅瀝瀝的雨點又開始打在塵土飛揚的地麵上,形成一個個泥點子。


    在黑暗中,在突然暴亮的光明中,在火中和雨中,木星空間站的混亂算是顯露無遺,而這,僅僅是聯邦邊境動亂的一個縮影。


    項天明收回視線,重新在病床上躺好。他閉著眼睛回想起剛才伊斯卡爾臨走前說的一句話:在這個即將戰火紛飛的宇宙,多一個靠山總是好的。


    聯邦和財團看似都是自由和諧的地方,實際上都是普通人的地獄。更何況,就現在的情況看來,即使是貴為瑪德琳這樣的人,依然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


    雖然他並不擔心自己,但是項雲汐的安全,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假使自己真的要朝著銀河中心遠航,誰來保護她呢?在這個紛擾不息的世界,飛盟又到底能否獨善其身,成為像他這樣星際飛行員的避風港呢?這包含惡意的世界,何處,才是自己的心靈歸處?


    恐怕,這才是自己的‘星際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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