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碗裏的飯吃完,大家商定好計策,明天天一早林瑞就要帶著後林隊諸多幹部的囑托,去找供銷社旁邊的采購員去商談糧種交易的事情。


    隊裏給出了很高的價格,現在最好的小麥一毛六價格帶糧票,麵粉才賣到2毛錢一斤,當然這是官方價,可能黑市價格會更高,沒有票要賣到三毛錢一斤左右。


    前林隊給的價格是十斤紅薯外帶兩斤棒子粒子,一下子把價格拉到了五毛錢一斤,這還是官方價格,要是到黑市這個價格還會高兩成。


    前林隊要的這價格就貴的離大譜了,難怪後林隊的幹部氣的直罵娘。


    後林隊的幹部給林瑞的談判權限就是三毛錢到三毛五分錢之間,真要是特別好的糧種,價格還可以浮動。


    隊裏每年打的糧食都不太多,但是交完公糧跟提留,分完社員的口糧後,每年隊裏還是有點結餘可以賣給糧點的。這些年結餘的錢林瑞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按照王會計的說法,有多少糧種統統都買多少,錢不是問題。問題是現在拿著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糧種。


    人家前林隊那邊指明了就要糧食換糧食,不賣錢。首次的,林瑞覺得現在錢的作用,在糧食麵前,完全排在了第二位了。


    林瑞做到心中有譜,也在心裏計算著這批糧食要賣什麽價格合適。


    商議好了事情,林瑞吃罷抹嘴帶著家人直接開溜。


    剛到門口,兩溜人照舊蹲牆根吃飯,隻聞著那飄出來的臭味兒,林瑞知道這些人是誰。應月娥急忙拉著倆人離開,生怕再跟老宅人引起爭吵。


    回到生產隊東南角的宅院邊的時候,還沒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子燉肉的香味兒彌漫開來。


    “娘,娘,快走,我聞到肉香了,一定燉熟了。”林小平剛放下碗,脖子裏的食物才吞到肚子裏,這就饞的不得了,拖著應月娥幾乎小跑。林瑞聞到這味道也是直吞口水,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這時候,越發的顯得林瑞選擇在此地安宅院是對的了。


    二人回到屋裏,果然,鍋底下隻餘下炭火還在燃燒,陶盆裏咕嘟咕嘟的正冒著熱氣,把肉皮頂的一顫一顫的。早已經急不可耐的林瑞操起筷子,連忙夾出來幾塊豬蹄塊分給二人。


    “娘,小平,來來,一人先吃兩塊嚐嚐爛糊不爛糊,夠不夠味。”說著,林瑞自然也不會落下自己,也連忙夾了兩塊在自己碗裏。


    “小瑞,娘吃飽了,吃不下太多了,這塊給你吃吧,娘吃一塊就成。”應月娥看著不顧燙舌頭,雙手抱著啃的林小平,又看了看林瑞,夾起第一塊就要給林瑞。


    “娘,你又騙我,吃肉哪有吃飽的時候?給你你就吃,以後有我在,咱家少不了吃肉的,你看著鍋裏麵多的是,放開了吃咱們三個都不一定能吃完。”林瑞端著碗,躲開了應月娥夾起來的豬蹄塊,啃的滿嘴流油,指著鍋裏給她看,多著呢。


    “娘,娘,你趕緊吃,鍋裏好多好多肉肉啊。二哥燉的骨頭真好吃,真香,啊嗚。”林小平也勸著應月娥,一邊還不停的啃骨頭。


    眼看著應月娥還在猶豫,林小平直接抓住她的手,把手裏的豬蹄塊塞進了她嘴裏:“娘,趕緊吃,肉肉可香了,好吃。”


    “好,好,娘吃,娘吃。”應月娥激動的眼睛通紅,忍不住啃了一大口豬蹄塊,qq彈彈的豬蹄子,讓她的味蕾一瞬間得到極大的滿足。


    好好吃啊。


    應月娥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豬蹄塊,一口下去,滿口生香而且入口即化,吃完一口還沒有來得及品過味兒,忍不住又啃了一口。


    豬蹄塊燉的稀爛,吃完外麵的筋皮,忍不住又把骨頭啃了個幹淨,爭取不留一條肉絲。


    看了一下這塊骨頭,應月娥把骨頭放在一邊的另一個陶盆裏說到:“你們兩個,吃完了肉,骨頭不準扔,咱們留著再熬一遍骨頭湯喝,骨頭湯有營養。”


    林小平連連點頭,把啃完肉的兩塊骨頭收拾了放在了陶盆裏 ,又眼巴巴的看著林瑞。


    這家夥別看人不大,小嘴啃骨頭是又快又幹淨,一人兩塊骨頭,林瑞,應月娥二人才啃完一塊,他已經把兩塊都啃光了。


    “看我幹啥?想吃啥自己去撈,剛才不是告訴你了,這兩塊是給大家試試味道看熟沒熟的。”林瑞瞪了一眼林小平,這個小家夥,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吃完了分給他的那一份,如果沒有大人的允許,他絕對不敢多動一筷子。


    這都是在老宅被打出來的教訓,每天每人吃飯是有定量的,吃完你的定量,就算沒吃飽,再餓也不能多吃一口,否則不但吃不上,還要挨打,當然,他們這些孫子輩裏林永旺除外。


    “吃吧,你二哥讓你吃就吃。不過不能多吃,在吃兩塊,剩下的留著明天吃。”應月娥摸了摸小兒子的腦袋,內心裏不住的感慨著。


    “嘿嘿,二哥,娘,你們對我真好,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掙很多工分,給娘跟二哥天天買肉吃。”林小平高興的圍著鍋灶連忙夾了一塊在碗裏。


    “二哥可等你給我買肉吃了啊,多吃點,吃飽才能快快長大。”這會兒林瑞的兩塊骨頭也啃完了,看著林小平急切的樣子夾了幾次都沒夾上來,急的頭上都冒汗了。林瑞直接夾了一塊豬蹄塊放他碗裏,又夾了一塊豬脖子上的肉,這塊肉多。


    “二哥,這塊不好吃,都是瘦肉,沒有帶皮的豬蹄子香。”林小平看著滿瘦的脖子骨,有些嫌棄。


    林瑞心想,現在你想吃肥肉,等你到了兩千三百年的時候,肥肉片子扔給狗,狗都嫌棄,瘦肉不加點科技跟狠活都不帶吃的。


    一家人圍著鍋灶,啃著骨頭,吃著肉,本就吃過了晚飯,就算你再想著留點肚子回來吃,在大食堂裏看到飯菜還是忍不住想吃個飽。


    這幾斤骨頭一家人吃了一大半,應月娥就不讓大家吃了。


    一次性吃太多的油水,怕腸胃不適應,真要油滑了腸子,那可就是吃的有多痛快,到時候拉的就有多爽快了。


    看著林小平一邊打著飽嗝,眼睛還不舍得從肉鍋裏拔出來的模樣,林瑞忍不住就想笑。


    這一夜林瑞睡的不太安穩,夜晚的時候林小平抱著他的腳指頭啃了好幾次,嘴裏還嚷嚷著真好吃。


    剛睡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直接把林瑞驚醒。


    “林瑞,林瑞起床了,趕緊起床了。”


    林瑞剛起床跟驚慌失措的母親碰了個麵,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叫喊聲。


    “是隊長?”應月娥驚異的看了林瑞一眼。


    這時候林瑞才放下心來:“娘,是隊長,昨天說好的,我今天要去公社替隊裏跑糧種去,你去主臥再睡會吧,我去開門。”


    “天都快亮了,娘睡不著了,快點去開門,別讓隊長等急了。”應月娥進入臥室裏出來,披了一件上衣,追著林瑞出來了。


    “來了來了,別敲了,真是的,天還沒亮呢。”林瑞帶著幾分起床氣,趕緊的去開門。


    “你小子,就知道不叫你起床你一準睡過頭,趕緊洗把臉去公社,隊裏的介紹信拿好了,剛開的。”林有才急吼吼的拿著隊部裏開的介紹信遞給了林瑞。


    這張介紹信就相當於一張身份證,有了他,隻要在規定的時間內,你就可以去介紹信上說的地方,沒有介紹信,或者離開介紹信開的地方,都會遭到嚴格的盤查,甚至會給遣送回來。


    林瑞一捂額頭,無奈的說到:“隊長,天還沒亮呢,我去這麽早也沒用啊,人家不一定能去這麽早吧?”


    林有才不這麽看,他心裏是一萬個擔心,萬一去遲了人家走了呢。早去等著人家,可不能讓人家等著自己,真搞來個一二百斤糧種,也能種上十幾畝地,來年能多打個兩三千斤糧食。


    不就是百十斤麥種嗎,至於如此著急?林瑞有心想要回去睡個回籠覺,可林有才卻非要林瑞趕緊去。


    無奈,林瑞隻好用涼水洗了把臉,推起來自行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又把廚房裏的竹籃子裏昨天準備好的黃金蜜薯收在空間裏。


    想了想,又收了兩個在炭火灰裏麵捂的一晚上的黃金蜜薯在空間裏,帶著炭火的餘溫,捏在手裏裏麵已經烤的稀軟,剛好走在路上吃。


    就著東方開白照亮的路眼,在林有才的催促聲中,還有母親擔憂的叮囑聲中,林瑞打著哈欠,騎著自行車帶著隊裏的希望,一路搖晃的往公社裏趕去。


    在路上遇到巡邏的民兵,後林隊的民兵倒是認識林瑞,交代了兩句便擺手讓他離開了。在到了向陽公社的時候,遇到的民兵卻盤查的嚴的多了,就連介紹信都仔細的看了又看。


    這讓林瑞心中不由生起了幾分警覺:“同誌,公社的衛兵班長王衛龍是我王哥,各位同誌巡邏盤查辛苦了,昨天我回去的時候,還沒有盤查的這麽嚴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你認識王衛龍那小子?”其中一個中年人詫異的看了林瑞一眼,不由的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是的啊,我是後林隊的林瑞,經常來公社大院辦事,跟王哥熟悉。來,來,兩位老哥抽根煙。”林瑞從口袋裏掏出來一盒生產牌的香煙,拿出來三根,給他們兩人一人散了一根,剩下的一根塞進了自己嘴裏。


    林瑞不抽煙,不妨礙他嘴裏叼根煙跟大家成為煙友。


    生產牌香煙三分錢一包,屬於最便宜的香煙,就這還不是每個人都能抽的起,有門路的還能搞點煙葉種子自己在屋前屋後種幾棵自己卷煙抽,搞不到煙葉的社員平時煙癮犯了,看到有什麽植物葉子,都能揉進煙袋鍋子裏抽兩口解饞。


    倆人看到香煙,眼前一亮,接過來點火抽了一口,剛才那個中年人一開始還帶著警惕的目光看著林瑞,這麽三人一聊,再加上都認識王衛龍作紐帶,一根煙燒起來後,彼此之間親近了不少。


    男人嘛,煙酒話題酒肉的朋友。


    大家一起煙圈一吹,消息就打聽到了。


    “你小子下次走路上注意點,我們是公社武裝部的,接到上級的通知,有幾個危險分子被許市的同誌一路追捕,這幾個人在前天逃進了咱們x縣。昨天晚上顧書記開會回來,連夜布置了巡查任務,各級公社是重點盤查對象,估計中午這個命令就會下達到各個大隊,小分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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