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之也沒推辭,腳尖輕點上了擂台。


    他望著地上的劉起,眉微蹙。


    因著簡歡前期躲避拖延的緣故,她和劉起的擂台結束得有些晚,其他擂台大半都已經結束了。


    沈寂之今日在這幫忙,也已抬了三四個傷患,每一個他都是用手抓著,禦劍送去醫館的。


    但麵前這個,都是血,看著就很髒,他一時之間無法下手,抿了抿唇,眼神看向簡歡。


    簡歡沒在看他,全心全意地和那位藥王峰師姐說話:“師姐師姐,我真的沒事嗎?但剛剛劉兄一腳踢到我心口了,我現下還覺得有些疼。”


    女孩順勢捂住心口,眨了眨大眼睛,軟聲軟語道,“師姐呀,師妹午後還有比試,師姐你得替我好好看看~有沒有比較好的丹藥呀,你剛剛給劉兄吃的是什麽?我可以吃嘛?”


    “是回靈丹。”藥王峰的師姐最受不了好看的師妹這樣說話,回答後遞給簡歡一粒,順便細致檢查起簡歡的情況,比給劉起檢查時還認真幾分,末了道,“師妹無須擔心,你情況挺好的,應該隻是暫時有些疼,過會就好了。若沒好再來找我,我今日都會在比武場。”


    “多謝師姐,師姐你最好啦。”簡歡將回靈丹收下,薅起門派的羊毛毫不手軟,她伴著師姐走了幾步,目送師姐離開。


    沈寂之輕嗤了聲。


    嗬,她倒是挺會撒嬌。


    聽到聲音,簡歡偏頭看他,臉上甜甜的笑容已經收了,眉毛一挑:“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沈寂之收回目光,打量著地上的劉起,淡聲道,“你就不能少弄點傷口?”


    簡歡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劉起:“畢竟五十萬靈石,還是要穩妥點。”


    這個隱符搭成的金海符,相對而言,是最疼的,但傷勢也不會很嚴重。


    反正不管如何,劉起都是會被門派治好的,那最疼的輕傷比較合適。她不想劉起薅門派的羊毛。


    “但我沒有下手的地方了。”沈寂之道。


    “你這樣不行。”簡歡拍拍沈寂之的背,訓道,“一百靈石一天豈是可以隨便拿的?趕緊把人搬走罷,拖拖拉拉的像什麽樣子!”


    “……”沈寂之伸手,指尖靈力波動,將地上的劉起托起,麵容清冷,“也不是拖拉。剛剛有人滿口胡話,我不得看看學學?日後有機會也騙點回靈丹。”


    簡歡看著他的冰山臉,搖頭嗬嗬道:“別想了,你學不會。”


    沈寂之:“……”


    沈寂之禦劍帶著劉起離開。


    雪劍越飛越高,幾乎貼近雲層。


    忽而,托住劉起身上的靈力瞬間消失,他直直朝下方墜去。


    突如其來的自由落地,令半昏迷狀態的劉起猛然清醒。


    他剛睜開眼,便看見眼前有一大塊岩石,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直撞了上去。


    一時之間,眼冒金星,鮮血從額間溢出來,劉起徹底昏了過去,身上骨頭也有些撞歪了。


    悠悠白雲間,沈寂之靜靜看完全程,才緩緩禦劍而下,停在劉起麵前。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如竹如玉的五指,淡淡道:“抱歉,手滑。”


    簡歡午後再比了一場,對方還是煉氣期。


    她給足了對方表現的機會,點到為止後,對方主動認輸,便結束了。


    由此,入門考核告一個段落,三日後,門派會公布入門弟子名單。


    等名單出來,比試中兩場都贏的弟子,可以自願繼續參加比試,爭奪十萬靈券的獎勵。


    傍晚時分,夕陽掛在天邊一角。


    和夏日傍晚濃鬱熱烈的晚霞不同,春日的夕陽,不濃不淡,柔美婉約。


    玉清派無人的一處桃林後,五人圍在一起,一頭靈動漂亮的麋鹿在四處溜達,這是宮飛鴻的靈獸。


    靈豬時而噠噠噠跑過去和小鹿哼唧哼唧,時而跑到楊野那,哼唧哼唧。


    但楊野沒空理它,直接揪住豬的後頸皮,把靈豬丟了出去。


    五人正在分錢。


    他們的五十萬靈石,最終贏得了一萬三千左右的靈石。


    簡歡數出兩千二靈石,率先給溫九,甜甜道:“師姐,這是你的!”


    溫九湊了一部分靈石,並且在玄天鏡各處遊說,是這次賭局的宣傳部經理。


    溫九一笑,接過,輕聲:“多謝師妹。”


    她再數出兩千二靈石,給宮飛鴻:“飛鴻兄,你的。”


    宮飛鴻湊了大部分靈石,沒有他,就沒有五十萬這個誘餌,算是這次賭局最大的資方爸爸!


    簡歡再數出兩千二靈石,越過坐在她旁邊的沈寂之,交給對麵的楊野。


    沈寂之的目光,落在那靈石上,從簡歡這頭,望向楊野那頭,都快拉出絲了。


    他已經如此重複了三回,簡歡都沒有先分給他他那份。


    別人都在他前麵。


    楊野臉帶笑容地接過:“可惜了,尹師兄不在。”


    沈寂之收回視線,默默看向簡歡。


    簡歡看了看他,格外緩慢地又數出兩千二,遞給他。


    沈寂之也湊了些靈石,且憑借現場工作人員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她和劉起安排了離賭桌最近的擂台九,也是功不可沒。


    “好了。”簡歡把剩下的四千二合攏在自己身前,問,“這些都是我的,諸位沒有意見罷?”


    她,賭局的發起人,還是那匹跑贏了的馬,多拿兩千,眾人都沒有異議。


    一時之間,桃花林裏,大家都在低頭輕撫自己的靈石。


    唯獨宮飛鴻不太在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靈石,問道:“哎,去聚靈樓嗎?今晚我請客。”


    臨仙城聚靈樓坐落於河岸邊,占據一大片地。


    遠遠看去,此處飛閣流丹,碧瓦朱甍。


    樓裏客人並不多,但個個穿著精致,簡歡五人一路行來,看到不少門派裏的長老和師兄師姐。


    宮飛鴻和他們都認識,彼此笑著點頭致意。


    悅耳的絲竹聲飄蕩其間,笑容柔美的侍女們捧著一道道靈膳走進廂房,擺於桌麵:“菜都上齊了,諸位慢用。”


    簡歡早已躍躍欲試。


    她抓著筷子,站起來,飛快戳了個兔頭:“諸位,我開動了!”


    其他人也不落下風,一時之間,桌上筷子飛出了殘影,偶爾相碰在一起,還要過個幾招。


    當然,主要是簡歡在和楊野過招。


    溫九遇上了,她會讓其他人先夾。


    沈寂之根本不怎麽動筷子。


    簡歡也知道他的德性,像在蓮方秘境裏,那些靈膳算是無主之物,他就會吃。


    但宮飛鴻請客,他不太想和宮飛鴻深交,就不動筷。


    薑棉也來了,正在和宮飛鴻打聽九州大會的事,兩人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不用膳,反而在聊八卦。


    “居然有人半夜爬你的床榻?!”薑棉夾了塊糖藕,一臉震驚地咬了口。


    “是啊。”宮飛鴻臉色微苦,“我當場嚇壞了,還好小鹿警惕,製住了他。是個散修師兄,他沒什麽靈石,聽說我是宮家少主,就想來碰碰運氣。畢竟我們家,還蠻有錢的。”


    “居然是師兄!”薑棉愈發震驚,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那後來呢?”


    “我借了他一筆靈石,就讓他走了。”宮飛鴻認真回,“這位師兄,和我講了一晚上的過往,我覺得他還挺厲害的,日後應是能把靈石還給我們宮家,不如結個善緣。”


    簡歡一邊吃一邊聽,聽到這,含糊不清地問:“那個師兄好看嗎?”


    一旁,沈寂之正拿著杯水。


    聞言,他抬眸,看了簡歡一眼,輕抿了口。


    “還可以?我沒太注意這方麵,我又不心儀男子……”宮飛鴻羞紅了臉。


    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頓飯吃了有一個半時辰,後來簡歡還和宮飛鴻楊野拚起了酒。


    宮飛鴻有些醉了,楊野還好。


    他負責把宮飛鴻帶回門派,溫九帶著還不會禦劍的薑棉。


    簡歡喝得最多,醉得人都站不穩,跌跌撞撞朝河岸小道走去,兀自發笑。


    薑棉忙道:“哎,阿歡,你去哪兒?!”


    “沒事。”沈寂之穿著玉清派的白色弟子袍,他對幾人道,“你們先走罷,簡歡交給我。”


    四人聞言,便沒再說什麽,相伴著離開。


    夜晚的春風微涼,拂過岸邊冒出了綠芽的柳樹,映著紅燈籠的河麵跟著泛起漣漪。


    咿咿呀呀的絲竹聲從對岸傳來,歌女的曲子,如泣如訴,唱軟了人的心,讓心軟得一塌糊塗。


    簡歡哼著小曲兒,搖搖晃晃地在臨河的小道上,跟著曲子蹦蹦跳跳地走。


    白色的裙擺,隨風揚起,不知飄進了誰的眼,誰的心。


    沈寂之雙手負於身後,靜靜跟著,跟了一路。


    簡歡雖然醉得厲害,但她還記得要回玉清派,知道玉清派在哪個方向。


    她甚至記得在臨仙城裏不能禦劍,繞了一路,繞到城外,才禦劍而起,顛顛晃晃地朝門派飛去。


    好幾次,她都差點一頭紮進下方黑黢黢的林裏,沈寂之拉了她幾回,最後索性收了她的劍,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劍上。


    簡歡身形微晃,警惕地問:“你是誰?”


    沈寂之:“……”


    他不是很想回答,所以他就沒有回答。


    簡歡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我問你話呢,你是誰?不說的話,我就要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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