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來了才知道,這座落月橋,倒是還有個橋體功能性之外的浪漫功效。


    冷諾緩緩踱步走了一圈回來,林寬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了橋頭。


    再走近些,還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肉香。


    冷諾吸了吸鼻子,心想:可能是餓了,嗅覺也出幻覺了。便沒說話,隻輕輕咬住了下唇。


    走到眼前,林寬像又一次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遞過來一個油紙包著的餡餅,“坐在這兒吃吧。吃完再回家。”


    香味兒是真的。


    而且更濃厚了。


    冷諾肚子不受控,接過來餡餅,還是燙手的,便一屁股坐在了橋頭。


    “還熱乎呢,附近買來的?”冷諾抬頭問了句。


    “嗯,趁熱吃吧。”林寬低頭看了看她,沒坐下。


    冷諾回憶了下,來的路上,不記得附近有賣餡餅的來著。


    看了眼身後的摩托換了個位置停在那兒,冷諾知道了,這是騎著摩托買回來的。


    算了,不想了。


    她捧著餡餅就是一大口。


    嗯,好吃。


    這個不用問,她大口小口的往嘴裏塞,眼睛一直守著她的林寬看的清楚。


    “慢點兒,你怎麽吃起東西來,跟林立似的。”說著,林寬遞過來了一個綠色的小水壺,已經幫她把蓋子擰開了,也跟著坐過來了。


    冷諾接過來,喝了口水,“林立怎麽了?”


    林寬:“沒怎麽,我是說你們吃得真香。”


    “誰餓了,吃得不香?”冷諾又咬了一口,肉餡兒還冒著熱氣。


    “大哥。他的味蕾,因為神經損傷出了障礙……”林寬明明是自言自語,說道一半,好像跟誰置氣似的,突然臉一繃徑自站了起來。


    “吃完上車。”剛剛還坐在旁邊的林寬,這、就這麽自己先往摩托車去了。


    回去的時候,冷諾不用林寬囑咐,自覺地緊緊摟住了林寬的腰,因為他開的太快了。


    一個半小時,已經到家門口了。


    這次冷諾趕緊自己從摩托上貓一樣的蹦了下來。


    林寬跨坐在摩托上,隻摘了頭盔,從懷裏又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了冷諾。


    林寬:“大哥一定還沒吃飯。擱在廚房,他自己會下來的。”


    冷諾接過來,剛說聲“知道了。”


    摩托的引擎一響,人已經沒影了。


    她想囑咐一句“路上小心。”,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麽連軸轉著去上夜勤,鐵打的人也不行吧。


    冷諾輕輕拍了拍木門,一下子便推開了。門沒鎖。


    書房的屋子裏亮著的燈。


    看樣子不用去廚房了,冷諾轉身鎖上門,徑直進了書房。


    果然,林楓已經坐在了書桌前,等著她了。


    “丫頭,看見北港了?”先開口的林楓,鐵索不動,眼神平穩,神誌清晰。


    冷諾把油紙包著的餡餅先遞了過去,“嗯。林寬讓我帶給你的。他去夜勤了。林立呢……”


    林楓一動沒動,根本沒伸手接,“這麽多廢話。丫頭,問你北港呢。看見落月橋了?”


    冷諾把餡餅擱在了桌子上,“怎麽,是在考我?你先吃吧。還是溫乎的。”


    林楓眼睛裏沒有笑意,幽暗的燈光下,看著竟有些威嚴,“去了趟北港,你是光去吃餡餅的?”


    冷諾拉了把椅子先坐了下來。


    既然要好好說話,行啊,她把餡餅往前推了推,“不用這麽絕情。你弟弟把滾燙的餡餅一直揣在胸前,現在它才沒涼透。吃個餡餅不耽誤你聽我說話。”


    林楓這次拿起了油紙包,但還是同一句話,“說說,落月橋什麽樣?”


    冷諾:“行。落月橋,橋寬18米,主橋600米,全長2公裏。18孔鏤空石拱橋……”


    “夠了。背數據,阿寬背的比你好。”


    冷諾看了眼林楓微微挑起的眉峰,有了棱角。


    她沒在意,繼續指著被林楓又擱在了桌子上的餡餅說道,“你先把餡餅吃了。我再告訴你,你想聽的。”


    第15章 落月


    林楓沒再說話輕輕晃動著鐵索,三口兩口把餡餅塞進了嘴裏。


    冷諾看著林楓吃的狼吞虎咽,想起了海灘上林寬提到的味蕾,她不自覺的問了句,“好吃麽?”


    “丫頭,別賣關子了。沒什麽別的說,你也可以誠實告訴我。”林楓猛一個吞咽之後,喉結一抖,沒有回答冷諾的問題。


    這一次冷諾從林楓的眼睛裏讀到了不耐煩。


    既然林寬托付給她的餡餅已經送進了林楓肚子裏,冷諾也沒打算賣關子。


    她開口了,“落月橋,是座情趣十足的石拱橋。橋麵寬廣,鏤雕細致。利用了港口入口的寬度,橋身高架,傾斜角在12.5度之下,聯拱設計讓橋麵通車,橋下行船,一橋多用。看這六十年橋齡,算是物資缺乏的年代的傑作……”


    林楓還是打斷了她的話。


    “丫頭,這些泛泛之談,阿寬也懂。而且,架子上的資料,記載的更詳細。”


    林楓竟然又拿她跟剛拿到建築師執照的林寬比。


    冷諾撇撇嘴,“那你想聽什麽?”


    林楓從筆筒裏取了隻鉛筆,遞給了冷諾,“落月的確是座石橋,老爺子出生前它就立在那兒了。老爺子看過,我看過,人人都看過,我想知道你看到什麽了?”


    冷諾接過來鉛筆,沒有立即握著,而是在手上轉了一圈,又捏在指尖搓了搓。


    她翻開了石拱橋的記錄,“這記錄不全,我看到的落月是座殘橋。”


    “哦?”


    “落月建在戰亂年代,它不是作為交通工具而落成的。”


    林楓直了直身子,往後坐了坐,“那你覺得是什麽,接著說。”


    冷諾放下了鉛筆,目視前方,仿佛眼前是六十年前的古橋,嚴肅答道,“當時,渤廣是戰事區,蘇霓把這裏當成了戰場。而落月橋,是霓國為了阻擊蘇國從海麵上的阻擊,才臨時建起的海上戰壕。”


    林楓雙眉微縮:“不用跟我講曆史背景,現在是新中國。我們是建橋的,你講橋就好。你看出來建橋手法了?”


    冷諾:“對,我沒有說曆史。我講的就是手法。石拱橋是中國橋梁的四大橋型之一。它適用於大江南北,卻唯獨不適合出現在海口。”


    冷諾說著說著有些情緒在裏麵聲音也跟著起了抑揚,站起身繼續道,“這座落月看似連接了海麵交通,但是,因為當初是為了封鎖戰船,所以實則阻礙了船隻進港。”


    林楓眼睛裏有了光,“丫頭,看得不錯。那如果暫時不說位置,隻講橋麵,你怎麽看出來落月是臨時建起的戰壕?”


    冷諾聽得出來,林楓這麽問她,並不是讚許她的見解獨到,而是早已知道了落月的來曆,現在以一個建築家前輩的身份在考她而已。


    她最不怕考,“好,就算隻看橋麵。乍一看,石拱橋石雕鏤空欄杆,若隱若現,虛虛實實的,配上月色很有幾分浪漫情趣。惹得一橋都是處對象的情侶。”


    “嗯。但阿寬卻沒有陪你上橋?接著說吧。”


    這次是林楓突然轉了話題,冷諾一頓,但還是回到了橋身的見解。


    “但這石雕鏤空,當初是為了墊槍而設計的。所以,我猜,鏤空起初雕的是倒梅花。”


    林楓反問,“倒黴花?諧音不好聽。”


    “對。梅花五瓣兒,一般雕刻梅花都是五星樣式,讓單瓣兒朝上,好像站立在那兒。但當初為了架槍,把梅花倒立著雕刻,才方便。可是,這按照漢語諧音,便成了倒黴花,打仗的時候,會忌諱這種事兒。”


    林楓抬起眼瞼,細長的眼線微微揚起,似乎帶著幾許讚賞的目光,但也轉瞬即逝,“可是,落月橋上雕的並不是梅花。”


    冷諾也衝著林楓點了點頭,“對,書上記載著梅花,但是,並不是梅花。想不到你也看到了。”


    說的激動,冷諾忘了自己在林楓麵前還是個建築沒入門的小丫頭。


    林楓難得笑笑,沒計較,“丫頭,那你看出來是什麽了?”


    “是櫻花。櫻花也是五瓣兒。在霓國常見。但在中國的石拱橋雕上,並不多見。櫻花跟梅花的差別,在鏤雕上很接近,每個花瓣之間都是後來鑲嵌上了一個小小的錐型,昭示櫻花瓣的小缺口。天黑看不見,但手摸上去,很清晰,打磨過的石柱和鑲嵌上去的錐體石材不同……”


    林楓晃了晃鐵索,輕輕拍了拍手,“丫頭,能看到這裏,算你合格了。繼續聊落月,恐怕阿寬回來了也聊不完。”


    冷諾沒因為被表揚了而開心,她歪了個話題,“行。不過,你能別一口一個丫頭的喊我麽?叫我冷諾。”


    “哈哈,丫頭,咱們年齡差的太大了,你不能要求一個瘋子。不過,跟阿寬一起,你喊我大哥吧。”林楓不但沒應允冷諾的要求,反而要求起冷諾來。


    結果,在稱呼上,兩個人誰也沒讓步。


    冷諾想了想,橋頭上遇到蘇爾超凡的事兒,她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楓。


    “丫頭,蘇爾超凡,那就是隻會叫的狗。”


    冷諾歪了歪腦袋,“你說什麽?”


    “會叫的狗不咬人。聽過麽?重新競標,薑胖子的蘇爾超凡算不上對手。他們的業績隻在小河上建國拱橋而已。知道為什麽他們不算對手麽?”


    冷諾和林楓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因為跨海大橋不會再是石拱橋。”


    冷諾轉過頭剛好對上了此時林楓神采洋溢的雙眸,一撇嘴露出來了兩個酒窩,她笑了。


    “丫頭,你樂嗬什麽?畫圖的路,以後有你哭的呢。腳好了麽?去倒杯茶來。”林楓的臉上,雖然清瘦,此時明明也是眉眼上揚的,還硬著嘴說冷諾。


    話說的多了,此時確實口渴了。


    冷諾沒推辭,看見林楓一身鐵索,薄薄的嘴唇已經幹的起皮了。


    便站起身,往廚房去了。


    大半夜的,衝茶也是件麻煩事兒,得燒水,得找茶壺茶葉……


    看林寬衝個茶好像就是分分鍾的事兒。到她了,折騰了十多分鍾,冷諾才端著茶壺回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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