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勝明的這一番動作,本就是人精子的徐敬真如何能不明白這裏頭暗藏的意思?


    就是房承先這個因為身子不好,很少外出的人都看出來了,這在座的誰又能不懂呢?


    宋二娘偷眼瞧了一眼徐敬真,然後趕緊低下了頭,不過麵龐上倒是有了三分羞意來。


    宋二娘的內心裏頭的想法不外乎:“徐三郎君可真好看,長的高大,瞧著又是一副疏風朗月的樣子。”


    一直在長安美人榜上排名前三的徐敬真如何能不懂宋二娘的目光?


    但早前對李三娘有過心思後,而被拒絕了,轉而看清了形勢,去了武帝麾下,現下已經有了一定權柄的徐敬真,如何會在意宋二娘這般的小女娘呢?


    “勝明兄真是見外了,宋家本就是我母家姻親,不論今兒個是不是遇到宋二娘子,我都會幫忙的。


    再說了,按著輩分,我也是宋二娘子的兄長,本不會袖手旁觀。


    勝明兄這般鄭重,倒是讓敬真有些不懂了。”


    宋勝明也是場麵人,徐敬真的這番話,自是明白了人家的意思,意思就是“我可沒看上你妹子,我隻不過就是心好,遇到有人需要幫助就順手罷了,你可別來沾邊。”


    而此時宋勝明此時內心的想法卻是:“我妹子這般貌美的女娘,徐敬真都沒瞧上?


    本還想借著這次機會與徐敬真多聯絡一下的,畢竟,雖然知道徐敬真與英國公府鬧翻了。


    但不論怎樣,現任英國公乃是他親兄長,血脈關係無法斷絕啊。


    再有,這徐敬真現在可是武帝的親信了,這消息了裏傳出來的,說是武帝真挺看重他的。


    哎,宋家勢弱,既然人家無意,我也不好上趕子去討好。”


    如此,宋勝明不過在低頭的那一瞬間變臉後,抬起頭就又是那個無可挑剔的貴公子了。


    “如此,我更得感謝敬真了。


    敬真你心地善良,願意伸手幫人,就更值得我宋家感謝了。


    來,來,來,咱們啊,再飲上一杯,為敬真你,為今兒個端五。”


    說罷,宋勝明就一飲而盡杯中酒,一點兒不帶含糊的。


    徐敬真明白,宋勝明這是明白了,並且,也表示不會再糾纏,如此,徐敬真給了麵子,拿起酒盅一飲而盡。


    聚義樓上的事兒,李三娘是不知道了,因為她已經抱著迷糊的睜不開眼的露珠兒坐在馬車上往家回了。


    等到了家,露珠兒已經睡沉了。


    李三娘拿浸了水的布巾子輕柔的給露珠兒洗了手臉後和腳後,把她放進被窩裏頭,自己就坐在床邊泡腳。


    熱水燙著皮膚,讓人覺得被燙的麻酥酥的,緩解了一天的疲勞。


    李三娘的思緒就又沉浸到了白日裏在老鄉樓上發生的事兒了。


    李三娘低垂著頭,就著燈台發出的柔暖黃光,仔細想著今日從到了老鄉樓門口,到出了老鄉樓這期間發生的每一件事。


    “丁明軒一開始就先是說了,武帝會武。


    這件事能被明確拿來說,那肯定是有一定指向性的。”


    李三娘用腳撥弄著熱水,思考這到底是何意。


    “我之前偶爾旁敲側擊從不可先生那裏打聽來的,武帝大大自從即位後,可是沒少遭遇暗殺啊。


    我猜想這宮中必是有暗衛的,可暗衛再厲害,也不可能百分百保護到武帝。


    那武帝這會武的能力,就很值得看重了。”


    李三娘這會子的思緒,從現代流行的武俠想到了穿越流的係統。


    “如此,大膽假設,武帝要不是和我一樣有金手指係統,還得是偏武藝技能的係統,要不就是我們絕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


    不,應該說,不是來自同一個時代!”


    感到水溫已經下降,李三娘趕緊起身擦了腳,把洗腳水倒出門。


    等李三娘躺到床上的時候,摟著自家的大寶貝,李三娘就想到了第二個問題。


    “丁明軒說這穿越者過去也有,我們並不是第一批。


    這一點從日常生活之中,是可以確認的。


    好比白銀問題、吃食上的番薯等。


    並且,丁明軒提到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有價值的可服從的穿越者很可能已經被收編了?


    而沒腦子的,或者說沒價值的,不是死了就是死了?”


    李三娘早先就明白,當自己第一次采用心肺複蘇術救人的時候,就已經是承載了暴露的風險。


    並且,從穿越後到現在為止,自己身為醫者露出去的東西,多了去了。


    “不光是我,還有常思遠的印刷術,刑瑜的超市,丁安柏的蜂窩煤,誰又沒有暴露過呢?”


    李三娘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瞪著屋頂的房梁,“不可先生,該是早就知道了我是穿越者了吧?


    啊,聽丁明軒所說,本土人把我們叫作異人?


    異於常人?”


    李三娘的胸口咚咚咚的快速跳動著,她心頭本就有些惴惴不安,這般想了之後,就更加忐忑擔心了。


    李三娘蛄蛹著半坐起來,披著衣裳,就著窗外的月光,李三娘在思索著,“我該怎麽做?


    站隊?


    投誠?


    抑或是不動如山?”


    李三娘想起了常思遠,常思遠說他和畢瓊嵐現下已經是體製內的人了,意思也就是他要維護此時的統治,也就是他是站在武帝這一方的。


    “那,我也應該算是體製內的人吧?


    畢竟,我還有牌子呢?”


    李三娘從胸口拉出脖子上用繩子穿起來的不良人早前給的牌牌,銅製牌子,不過四指長兩指款,正麵是凸起的“不良人”,反麵是編號“壹貳叄”。


    握著帶著自己提問的銅牌牌,李三娘心頭安穩了一下,然後躺下,閉眼。


    眼睛是閉上了,也是想著要睡覺呢,可李三娘腦中仍舊放不下的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人各有誌,按我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做醫師,做一個好醫師。


    然後,力所能及之下幫助此時的女娘,提升她們的醫療保障,能夠減輕病痛,促進大唐醫藥進步發展。


    這就是我穿越的天花板了,也是我自己想要的。”


    李三娘翻了個身兒,“可是,怎麽可能每個穿越者都如此想?


    好比丁明軒,以及他身後的人,有能力了,就想要更好的,更多的地位,那此時之大唐,除了最高統治者這一項,還有什麽是更好的呢?


    他們怎麽敢?


    是什麽讓他們有這般底氣?”


    隨著梆子聲,李三娘終於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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