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新學能延續大明跟隻有我高翰文團隊這個新學創始團隊親自出馬才能延續大明兩者是完全衝突的。如果新學是正確的,是未來的方法,那麽換做其他人,即使不是理論的提出者,隻是比較理解理論,沿著新學基本概念跌跌撞撞理應同樣能夠成功。強調隻有自己才能拯救大明的,都是否定了其信奉理論的可驗證性,本質又回到了神學。神學就免不了權臣操弄的。”


    “皇上,不要看著先帝搗鼓煉丹是神學,其實多數皇帝秉承的選賢任能那一套本質也是神學。區別在於選賢任能總是自以為是選錯神,才導致的滿盤皆輸。”


    “理論與實務分離還有個好處是方便理論的自我完善。自我否定是最難的,如果是當朝閣臣乃至首輔敢承認自己前期有錯,需要調整嗎?一旦承認威信全無,離去職還鄉也不遠了。但如果分開,一旦實施有所不當,理論與實務兩頭自然會相互爭論對錯,實現雙邊的改進。這同樣是符合顯示原理的直接機製。”


    “真的嗎?那可不可以在經筵時讓閣臣自評缺點,方便改正,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分開了,總感覺要多繞些不必要的人彎路。”隆慶帝趁著高翰文換氣突然插了一句。


    “這”高翰文都有些好奇,這隆慶帝的智商是不是也充值了呀,居然能想到這個歪門捷徑。


    “回皇上,如果有臣子真的說了自己近期的重大缺點或錯誤,被其他官員利用打擊,或者拉幫結派怎麽辦?一旦解決不好這個問題。那麽,哪怕初衷很美好,最終隻會蛻變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相互點到為止身體健康寒暄的虛偽言辭罷了。而且還是朝臣麵對麵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相互虛偽應付。那時朝廷的風氣怕是再難轉圜。皇上,新學是真沒有捷徑可以走的。新學不像儒學,隻需要找到一個聖人一切都是萬事大吉了。”


    ………………


    隆慶算是個不錯的皇帝,君臣兩人在書房討論了兩個多時辰,隆慶帝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額頭冒虛汗,精神不集中,很難再進行深入的討論了。


    “高愛卿,你回吧。朕先休息休息。”隆慶聽到後麵隻覺得耳朵嗡嗡的。幹脆直接送人了。


    “臣”高翰文有些懵,這不按劇本出牌啊,自己在京城又沒有家,難道再回昭獄?


    “愛卿,哦,是朕忘了,愛卿剛來京城也該去看看父母了,馮保,馮保進來,你讓錦衣衛那邊送一送。”


    也就隆慶帝說完高翰文才想起自己夫妻雙方的父母都還在京城呢。


    隆慶帝打發完高翰文,幾乎是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理論這東西很累的,新學跟儒學不同,新學是越講越深,仿佛無底洞一般吞噬著人的腦力與精氣神。儒學則不同,但凡想不通都可以用當事人一方不夠仁義作為一個萬能答案來阻止自己大腦無止境地消耗下去。


    “皇上,皇上”


    還在龍椅上喘氣的隆慶帝,壓根沒怎麽舒緩幾下,就聽到屏風後麵的高拱高老師轉了出來。


    “高老師,您認為如何?”


    隆慶帝艱難地坐正了一下,問了下著急轉出來的高拱。


    但隆慶帝這一問卻把高拱問住了。


    高翰文太坦誠了,果然這個顯示原理真的是必殺技,任何人麵對這種好不藏私的論述,自己內心的小九九也得收斂起來。因為一旦有小動作,別人按照這個正反邏輯,立刻就能讓這些小心思無處遁形,反倒成為笑話。


    高拱也算是跟著其親侄子高允升係統學習過新學了,但這最前沿的一部分還沒有接觸。今日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高翰文是一個純人啊。”


    高拱不得不感慨道。以前就以為自己是個純人,這對比高翰文瞬間感覺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嗯?”純人,隆慶帝卻不這麽看,有這麽聰明的純人嗎?


    “皇上,高翰文不僅自己是純人,而其理論也是逼著大家不得不做純人的人。”


    “新學並不是一個一眼望到頭的學問,其也沒有許下什麽大同盛世。皇上,我們還是等高翰文接下來如何上書給浙江請立政策吧。臣不敢貿然評價高翰文,更不敢貿然評價新學。”


    一直以來誰也看不上的高拱,難得這樣謙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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